29.葡萄汁与晴空（2）

柳南打开一瓶可乐。一瞬间气泡“嗤”的涨出来，却被柳南及时扭上可乐的盖子，慢慢回落。

虽然阳光很猛烈，但树荫下出人意料的凉快。两人选用的室外场地刚好被树荫和墙遮了一大片，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关于为何选在室外而不是室内，其中固然有室内已经被别人使用了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自己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挥舞拍子。

我把喝了一半的葡萄汁扔在一边。树荫下的身子软软的往后一躺——

“……困了。”

“你不是睡到正午了吗……”柳南用拍子不满的戳了戳我躺在地上的身子。

我把手伸进自己宽大的衬衫，挠了挠自己的小肚子。暖暖的风从衬衫吹进来。

虽然醒得晚，但这时候应该是我的午睡时间。感到困也是理所当然。

柳南用球拍把我轻轻掀起来的衬衫扒拉下来，说：“肚子露出来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就两个人。”

好不容易脱离的吵闹的环境来到了能独自休息的安静角落，稍微放松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本来自己的梦想就是一直待在安逸的环境中什么都不干。说到底，安逸的最棒了，咸鱼最棒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有人来吵你。

“但一直待在安逸的环境里，总归是不好的吧。”

“为什么？”我直直的看着柳南，问道。

话一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反应有些突然了。柳南似乎也有点被吓到了，一会儿她才愣愣的说：“我才想起来你不是想要努力的那种类型。”

“不是我的事……”我说：“为什么大家，会觉得待在安逸的环境中不好呢？”

明明留下来就好了吧。普普通通的上学吃饭睡觉打闹。一直等到……

……到时候再说。之类的。

“待久了会怠惰。就是会变懒……啊，我才想起来不应该和你说这个的。”

“然后呢？”

“然后……如果一直懒下去的话，等到应该努力的时候，就没办法变得努力了。毕竟人的情感其实是有惯性的。”

“这是大家的普遍观点吗？”

“怎么说呢，不完全是这样。也有我个人的经验在里面。”

就是这点不太能理解。即使等到迫不得已要努力的时候，到那个时候再努力就好了。毕竟自己就是这么一路过来的。

“要不，你学着打一下网球？”柳南突然建议道。

“.…..为什么？”

“自己去尝试着努力一下。说不定你会有所体会。”

……

事到如今，我也不是很能理解打网球和努力之间的关系。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被树荫遮住一边的网球场上，拿上网球拍成为了网球少女（被迫）了。

“发球你记住了吧？我知道你学的很快的。”

我点点头。

“实在不会的话你下手发球也不是不行——”

我摇摇头。

“那接下来就开始吧。”柳南说。

“开始……可是，具体要做什么？”

“你在这里当了两天的吉祥物，规则不用我说吧？短盘制，拿六抢七。然后——”

“——打赢我。就这么简单。”

——柳南一只手把网球往上抛出。黄绿的球体在半空中轻旋，背对着太阳的粗糙的表面散射着烈烈阳光，边缘看不真切。

柳南轻轻跃起。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柳南的球拍早已高高举在头顶，贴在了球上。阳光下的影子一闪，随后就是砰的一声——

身体还没来得及动，球就饱含气势地从身旁掠过。切出的球带着细微的弧线，在地上弹了一下，哐当的打在网上。

“15比0。”柳南软软的开口，拿出球在地上拍了两下——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来真的啊，这是。

……

事实证明，上场打和在场下看着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平时看比赛时，有些人完全不懂却能谈得头头是道，活像古代神神叨叨的老道士。

柳南说，她的发球完全不算注重速度的类型——然而真正面对的时候，就会感觉到迎面而来的网球力道是多么恐怖，轻旋的球上带着的劲风只要稍稍离得近一些就能感受得到。

即使勉强接住了发球，但一旦接不好，面对的就是柳南左右长拉短挑的反复攻势。我不得不扛着比自己短上一截却出奇的重的球拍在偌大的球场上反复奔走，活像一只追着红外线光点在沙发茶几电视周围上蹦下跳的蠢猫。

“如果能高一点就好了。”当这个一直以来的愿望再次浮现在自己的脑海当中时，我的球拍边缘轻轻的触碰到了打过来的球上。球理所当然的高高飞了出去。

“4比0了喔。”柳南说：“你一个大比分都没拿到。”

不用你提醒！

目前的局势就是，还有两分，我就彻底的game

over。

“我说了，你赢了我就请你吃冰淇淋。你想要其它甜点也行。”

当我疑惑的问柳南为何能够如此准确的知道我的喜好，柳南只是说：

“听说的。”然而是听谁说的，柳南却闭口不谈。

我心想着，与我和柳南都有交集的好友，估计也就杨夏一个选项了。然而柳南和杨夏的关系，似乎也没好到谈论自己的朋友的地步……

“.…..”不对。我连忙摇摇头。明明刚刚才得到以貌取人的教训。肆意猜测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我握着球拍摆好架势：“再来吧。”

“喔？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打一会就累了想要休息的类型。”

“是啊。确实想躺下来着。”

柳南竟然准确的说出了我心里的想法。但目前自己还不是很想那么做。因为——

又是柳南的发球局。好好的看清楚了柳南的动作，跳跃之后就是一个挥拍，由球拍倾斜的角度和力道可以很容易看出球旋转的力度和角度。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柳南会瞄准外角——无论怎样掩饰，挥拍前的视线方向是无法隐藏的。

我提前往球场边缘奔去，挡住了球——这时候就不要追求什么质量了，对现在的我来说能挡回去就不错了。但仍细心的选好了角度——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柳南会先看一眼自己跑动的方向——那就装作跑向中间，然后回身——

尝试了一下削球。球短短的落到对场地中央。这时候出于谨慎，柳南会斜向短挑过来吧。方向早已由柳南的站位决定了。接下来球会落在这个地方——

往后狠狠的甩拍，不顾姿势的，单纯遵从自己的本能的，把积蓄好自己力量的球拍往前——

“！”柳南察觉到不对，慌忙盯着球往后退。然而——

往前挥舞的球拍的力道被我即使拉住了。球拍的角度由下倾改为上倾，轻轻的碰在球上。轻轻一挡，球贴着网落在场地的边线上。柳南想要往前跑，却已然来不及了，只能在中途眼睁睁的看着球落地。

“15比0喔。”我得意比了个剪刀手。

现在的自己，还没到躺下的时候。因为——

——网球。还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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