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坐标

“你知道大预言术吗？”我低声问道，或许这个词已经被忘掉了，但是这个特殊的魔法，依然铭刻在我的脑海里。

“是。”

结论出乎我的意料，大预言术，一个相当特别的法术，不仅对使用者有着相当大的危害，而且可能触及因果，改变世界的命运。以神明所言，未来充满了无数种的可能，但是大预言术只会展现那无数种可能中，收束最明显的一条，也就是未知的世界线所交织的最严重的一个点，并且片面的，展示出一个范围内的可能性，从而模糊受预者的认知。并且，大预言术还会抹杀未来的其它可能性，从而使得这个预言变得真实，也就是说，当其他的事情不可能发生的时候，这件事就变成了必然。

就好像本来箱子里有很多的彩球，其中大多数是黄球，你从中随机取出来一个，黄球可能性是最高的。但是一旦你使用了大预言术，它会告诉你你取出的必然是黄球，但是在这一刻，它也取走了除了黄色以外的球，从而使得预言成为一种必然。

这就是为什么这种预言术会反噬，因为需要通过改变预言者的命运，来将这个世界引领到它所谓正确的轨迹上去。

所以哪怕为了迫不得已的情况而使用的大预言术，就算在巫女的教典里明确说明了禁止任何巫女在任何情况下使用，绝不破例。

“你要知道，每届的国王，都有权利在上位的时候，还有下位的时候，对巫女许一个愿望。”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巫女会根据神社的能力，还有神明的决定，判断是否以及如何帮它来实现这个愿望。而女王向神明许愿的是……”

“赐予她使用一次大预言术，来预示人类未来的能力。”

“神明允许了？”我愣了一下。

“因为不是巫女使用，谁也不知道她在世界树前对神明说了什么。女王她本来就是一个通灵的存在，哪怕不会魔法，她依然能隐隐的感知到未来，或近，或远。那是一种天赋，与生俱来的天赋，而非神明所赐予的。”老人混浊的眼珠中闪烁出了异样的光彩，“神明准许了，赐予了她短暂的力量，并且让巫女将大预言术的秘典传授给了她。”

“然后……她成功了？”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燃烧了自己，从身体到灵魂，化作一片圣洁的光芒。但是在光芒中，人类血流成河，虚兽肆虐，魔女的大军在荒野上，废墟上践踏着无数无辜人类的尸体，世界分崩离析。”

当大预言术成功实施的时候，一切将成为一种必然，那个必然并非曾经诞生的，而是在大预言术成功作用于这个世界之后发生的。

“她留下了这个。”老人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项链，那个项链是由三个可以活动的金属环扣在一起的，而金属环的中央是一颗红色的正多边形宝石，似乎有很多很多的断面。

“这个是？”我注意到，宝石的表面并非光滑的，而是似乎刻了很多小小的断面。

“帮我把窗帘拉上……哦，在墙上，那个拉杆拉下来就行了。”老人指着旁边墙上的一个拉杆道。

我走了过去，握住拉杆，意外的是，拉动拉杆所需的力气并不大，很轻松的就拽了下来，而整个房间的天花板和地板都发出咔哒咔哒的齿轮转动的声音，房间的边缘忽然落下了铁幕一样的金属屏障，瞬间将整个房间遮的严严实实，而中间的桌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收进了地下，只留下老人所坐的椅子。

整个房间是一个巨大的魔导器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而且相当的神奇。

“看好了。”老人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魔导器，点亮了一束光，照在了那个宝石上，一刹那间，光芒四射，伴随着无数耀眼的光点划过，被遮挡成半球面的天花板，还有地面都亮了起来，可以注意到的是那些并非成片的光线，而是无尽的光点，快速转动着，让人眼花缭乱，最后停留在一个位置。

宛如红色的星空一样，但是虽然看似球面，实则是由好几个大平面所组成，因为是红色的宝石，所以照射出来的多数是红光，但是每个平面都有几颗蓝色的光点，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这个宝石是什么结构，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我走到了房间的中央，抬头看着天花板，那些光点的明暗与位置是那么的熟悉，就仿佛一张浑然天成的星空图一样。

“在那，那里，我找到了答案之一。”老人颤抖的手指向了无尽星空的最中央。

那里有一行特别的星星被标了出来，就像是佩戴在三级爵位绶带下的一把剑，而在这一行当中的第二位，显得相当的暗淡，甚至都要消失了一样。

“她走之前，告诉我那个是希望，还有那边。”

他手指向了东边的方向，那里同样有一片星空被标注了出来，但是那片星空相当的古怪，蓝色的星辰周围还有一圈的亚光，就好像是一只只眼睛一样。

“那边，是引路人，星空中的邪神。”

就在这时，老人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我慌忙走过去，帮他轻轻按摩了一下背后几个穴位，环节了一下症状。

“没事，我没事，我必须要说完，不知道什么时候，老身或许就没办法再说出来了。”

“您慢慢来。”

对于老者的身体，我实在是束手无策，因为无论是生命力还是死气的注入都会让他那身体里微妙的平衡失去，那将是一场灾难，但是这场灾难是什么时候都有可能发生的。

“那边！”他再一次伸出了手，指向了东边偏南的方向，“世界树……世界树轰然倒塌，人类的信仰将会崩塌，那是人类走向末日的时候。”

随后是西偏南的方向：“鹰与太阳……燃烧着生命，但是面对的是炽热的阳光。”

鹰……

西面：“圣剑，一把神剑与数位侍从。”

我不知道老人是怎么从这些东西里看出来这么多的，但是随着他的解答，似乎一切都逐渐明了了起来，虽然不像，有的时候确实有种冥冥的感觉，在指引着你往这个方向走。

“离群的狼，披上了人类的铠甲，杀了回去。”

就好像那无数的点组成了某种画一样。

“以及最后一个，也是我唯一解答出来的一个。”

啊，不用说了，那是一颗核心，我看出来了，是魔导器的核心，带着无数的魔导纹路，四通八达，就像一颗真正的太阳一样。

也就是说，魔导器很有可能成为人类最后的出路吗？但是为什么是魔导器。

“老朽。”他叹了一口气，“老朽无能，只能看出来这些。”

“但是……”我轻声道，“老人家你已经很努力了不是吗？”

“努力又有什么用啊。”老人关上了魔导器，整个房间暗了下来，但是在那一瞬，我忽然发现了一些相当特别的东西。

“稍等一下！”我刹那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大喊了一声。

“怎么了？”

“前辈，能否，把宝石借我看一下？”

“可以，放心，不会弄坏的，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个到底是什么材质，无论什么办法都不能摧毁它半点。”

“谢谢。”我结果了老人从脖子上取下的宝石，然后轻轻用两根手指捏着它，随后向其中缓缓的注入了魔力。

没错，开始发光了，本身这个宝石就具有发光的功能，但是却在周围的墙上形成了大量杂乱无章的东西，那些蛇形的符号蠕动着，让人头昏脑胀，哪怕看一眼都会恶心的想要把肚子里的内脏全部吐出来。

“没用的，老朽试过了，没有任何的意义，这些东西，是随机诞生的，也没有任何的规律。”

“不……”我轻轻摇了摇头，“因为现在的魔导器，只能以魔力去驱动，但是缺少了一些东西。”我反手将这个宝石握在手心，顿时感觉到了浮动于宝石表面的超高温，那种高温甚至连我的皮肤都没办法承受，剧痛传来，伴随着吱吱啦啦的声音，甚至还有一丝焦糊味。

“孩子！小心，很烫的，千万不能再注入魔力后用手摸它！”老人慌乱的道。

“没关系。”只是一点疼的话，我还可以忍受。但是我想窥探其中的秘密。

花瓣的力量，这是魔导器所不曾拥有的，但是这个宝石来源是一个向神明祈祷的普通人类，也就是说，在力量上并没有局限，同时更倾向于神性。

樱红色的光芒穿透了我的手，照耀在墙壁上，和那些蛇形的符号逐渐组合到一起，没错，这个宝石所绽放出来的光芒并非毫无规律，而是要将这两种力量同时拥有并且施加在宝石上才可以显现其中真正存在的信息。

数字，符号，魔法符号，文字，上古文字，无数的信息汇聚在墙壁上，飞快的变动着。

但是我可是十阶魔法师，这些刚好可以在我勉强解读的范围内，这些符号并没有什么别的力量，它纯粹在提供一个概念化的东西。

那是一个坐标——一个多了至少两个维度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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