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这件事情是由在下引起的,自然由在下来解决处理。何况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秋池兄没有必要因此而席卷进来,那样得不偿失。”“落入其他人眼中,这简单的事情反倒因为你的介入而变成一件复杂而心烦的事情,你说呢,秋池兄?”
只要有一分的把握,她便能从虎穴之中安然无恙地脱身出来。她有这个自信,也必须要有这个自信。
梅秋池定定地凝视着凰清歌,他神色复杂,似困惑,又似欣喜。
“凰兄经此一劫,看来是祸事变成好事了。”
他走过凰清歌的身侧,温润的眸子,泛动看不透的光泽。
“你,变了。”低柔若风的声音。
咳咳咳——
凰清歌清咳地笑了笑,她直视梅秋池的眼道:“这个世上,没有不变的人,更没有不变的人心。适者生存,在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死过一次了,可不想再重蹈覆撤,再死一回。”
梅秋池笑了,笑得很轻松,也很愉快。
“看来尊夫人是多虑了。”
“当然。”凰清歌郑重地点头肯定。
她回望着梅秋池,不言而喻的默契,在空气中流动、交汇,化作他们嘴角上那抹淡淡的梨花浅笑。
如同唐七预料中的一样,或者说比他预料之中还要来得迅速。
林延豹在县衙大牢关押的第五天,京中果然有人来了,而且来得还是大人物。
凰清歌看着眼前的阵势,嘴角只是微微一扯,淡淡笑开。
“夫人,你回房歇息去吧。至于唐七,劳烦你把守门外,若无本官的命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钦——”云婉柔宽大衣袖下的纤纤玉指,使劲地拽紧。
她停驻回望,担心着凰清歌的安危。
“夫人,去歇息吧,这里有丫鬟奉茶伺候,夫人就无需劳累了。春香,搀扶夫人回房间,好好照顾。”凰清歌扬手一挥,清光晃动眼底。
云婉柔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她走至门外,其担忧的眼神跟唐七冰冷的视线交错而过。
一抹淡淡的愁丝,拢上她的眉梢。
她轻叹一声,此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顺着凰清歌的意思而行事,因为她不想增加凰清歌的压力。
云婉柔回房间了,唐七就守护在门外。
室内,直逼凰清歌清眸的是一位华贵耀眼的女子。
她,着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点缀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
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
她,挽了一个华丽灿烂的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各插六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走起路来有细碎清灵的响声。
发髻正中插一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上缀各色宝石,凤凰口中衔着长长一串珠玉流苏,最末一颗浑圆的海珠正映在眉心,珠辉璀璨。
发髻正顶是一朵开得全盛的“贵妃醉”牡丹,花艳如火,重瓣累叠的花瓣上泛起泠泠金红色的光泽,簇簇如红云压顶,妩媚姣妍。
凰清歌打量完这位女子,她给了八个字的评论——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京都之中唯一能够跟当今皇后不论上下穿戴的女子,凭着她发髻上的那支凤凰展翅,她应该就是当今皇上的宠妃——林贵妃。
“下官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迫于尊卑礼节,凰清歌不得不朝林贵妃下跪施礼。
在她下跪的一瞬间,她也做好准备,准备聆听林贵妃的“教诲”。
可是——
“凰大人,平身吧。”林贵妃并没有为难凰清歌半分,她看起来宽容大度,笑容可掬。
“看座。”
她身侧的侍女搬来一方凳,落在凰清歌的身后。
凰清歌双眉一挑,有些迟疑。
林贵妃此举,大出凰清歌的意料之外,她研究过林贵妃的案卷,派唐七调过她的一切情报,那情报上的所透露她的行事风格,显然跟今日大为不同。
据她所知,林贵妃是一个睚眦必报、心如蛇蝎的女子。
若照往常事例来看,她早就露出她飞扬跋扈的一面,对她凰清歌指手画脚,命令她立即释放她的弟弟林延豹了。
但是现在——
“凰大人,不必拘礼,请坐。”林贵妃微笑着,如沐春风。
可是越是如此,那亲切的笑容,让凰清歌心中一凛,筑起防备的城墙。
“下官怎敢在娘娘面前落坐,这于理不合。”凰清歌推辞着。
“不知贵妃娘娘此次出京都,深夜造访下官寒舍,有何教诲?”舌头都快打卷了,累人啊,凰清歌暗叹古人礼节的繁琐。
她可不想再跟这位表里不一的贵妃娘娘客套下去了,倒不如挑开正题来吧。
林贵妃轻轻地抿了一口香茶,她放下茶碗,笑了笑。
“这里不是皇城,凰大人不必如此。本宫此行出来,也只是深受皇上恩宠,回家省亲一回。本宫恰巧听闻家父提起,凰大人近日遭遇刺客,身受重伤,便特意上门来拜访凰大人,不知道大人身体如何了?”
她翘起兰花指,茶盖轻轻地划过茶碗的边沿。
凰清歌听闻,笑了笑,她躬身有礼。
“多谢贵妃娘娘体恤下官,下官铭感腑内。幸得皇上皇恩浩荡,幸得凰祖上有德,下官经此一劫,并无大碍,伤势已然痊愈了,娘娘不必担心。”
林贵妃按在茶盖上的手指,微顿了一下。
“如此甚好,本宫也就可以安心了。另外此次出宫,皇上特意关照本宫,一定要将皇上的心意传达给凰大人,所以本宫就在此代皇上慰问凰大人了。”
林贵妃眼尾挑起淡淡的流光,静静地落在凰清歌素净清隽的容颜上。
“来人,赐赏。”
低柔娇媚的音色,若珍珠落地,郑地有声。
一直紧随林贵妃身侧的侍卫,他双手奉上一个精致华丽的木匣子,摊开掌心,慢慢打开。
一时间,珠光璀璨,宝石辉映,照得房间流光溢彩。
凰清歌凝视着侍卫手中的木匣子,看着匣子中的珠玉宝石。
“这赏赐太贵重了,下官有些诚惶诚恐,不敢承受如此恩典。”
凰清歌低头推辞,嘴角微抿而动。
“乃的皇上的赏赐,本宫代为赐给,凰大人不必拘礼,收下便是了。”林贵妃微挑的眼角,光泽轻闪。
“如此多谢皇上恩典,万岁万万岁。”抬首,她眼角微动,笑意流转。
“唐七!”
凰清歌忽而朝门口轻喊一声。
“属下在,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守在门外的唐七,不知室内状况的他,早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此刻听闻凰清歌传召于他,当下立即飞身而入。
“唐七,这是当今皇上的赏赐,林贵妃亲自来传达心意,你替本官收下,归入库银,以备急需之用。”
凰清歌这一手耍得漂亮,既不得罪林贵妃,也不落下把柄被人日后揪住小辫子。
林贵妃眼角的笑容,一刹那凝滞了。
“劳烦这位小哥了。”凰清歌淡淡而笑地看着林贵妃身侧的侍卫。
那奉上珠宝箱的侍卫,一直压得低低的头,在一瞬间抬了起来,他以极快的速度扫了一眼凰清歌。
这张脸,他只见过几次,但总感觉跟往日差别甚大。
这个凰远山——
同样的朱红色朝服,穿戴在同一个人身上,为何感觉竟然如此不同。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摇曳着的火焰,又似夹杂着冰寒的冷箭。
素净的一张脸,明明没有什么的,却偏偏耀眼得让人不敢逼视。
那表情看上去分明是云淡风轻,却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惹得所有的目光都往他身上聚集。
那是一种非男非女,既圣洁又魅惑的……气势,没错,不是美丽,而是一种气势。
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已经从他身上倾泻出来,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是凰远山吗?
同样的脸,为何以往就没有这种自信傲人的气势呢?
侍卫困惑的瞬间,凰清歌眼角的笑容微微淡去。
这个侍卫怎么看起来有些奇怪呢?
凰清歌刚起了一个念头,那侍卫已经恭敬地将珠宝箱奉上凰清歌的双手,而后低头默默地退下去,退至林贵妃的身侧。
也许是她多想了,精神太过紧绷了。
凰清歌摇摇头,她将珠宝箱交给唐七处理,而后安然地落坐在方凳上,只是浅笑,不再开口。
林贵妃眼见凰清歌收下她的厚礼,却从未开口提起她胞弟一事,当下眉梢上拢起微微细浪。
“凰大人。”她轻柔地唤了一声,来之前的那种百分百把握的沉稳自信到现在开始莫名地不安了。
凰清歌立即站了起来。
“下官在,不知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了。”林贵妃竟然没有直视凰清歌的勇气,她似随意提及。
“是这样的,本宫听闻近日有人大闹了凰府邸一回,那个人听说跟本宫还有些渊源,不知道这个传闻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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