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灯塔下的孩子们

“世界上知道‘问题存在’的人有十万个，能精准地指出‘问题是什么’的有一千个，最终站出来带领大家解决问题的人不超过五个。

这十万人里面，有一大部分人就只会拼命指责别人的方案不行，却拿不出属于自己的可行方案来。

有人跟我说，用我这一套体系颠覆旧秩序，就必然是一场充满血和暴力的多数愚民狂欢；而选择渐进的改良，或许是更谦卑地选择。

我的回答是，放你吗狗屁呢。

你说渐进就能渐进？你想改良就能改良？你不动我不动，历史的垃圾难道会自己走进垃圾桶？

过去无数年的历史，已经充分证明了他们对待‘异常的思想’只会使用暴力以及暴力。忘了那位改良派的维亚伽马大主教是怎么被开除教籍之后绑上火刑柱的吗？忘了卢瑟先生提出《九十五条论纲》之后是如何仓皇逃到北境的吗？

有些人啊，永远都不长记性。”

——“导师”，前任圣女，娜塔莉亚·卢克西昂。节选自《古特兰的缔造者》第三章，《在古特兰魔法师学院成立时的即兴演讲》一篇。

……

……

四月三日上午，泰蕾莎从船上走了下来，真正切切、脚踏实地地站在了这片传说中的热土之上。

魔神王信仰的最初诞生之地，古特兰。

泰蕾莎站在码头边，怀着略微激动的心情，向着地势稍高的市区仰望。各种各样风格各异（甚至可以说毫不匹配）的高楼建筑，如同树林一般延伸向远方……那里是一大片湛蓝的天空。

而近处，则是精心铺设的宽阔的林荫大道。道路两旁的树上都悬挂着红黑色的旗帜，样式与米登堡的旗帜似乎有所不同，但这一大片红黑色海洋的感觉全是一模一样。

“一开始的时候，魔神王的旗帜并没有被硬性规定‘应该是怎么样的’……反正只要有红色和黑色两种颜色，并且色块大小差不多就行了。”吟游诗人解释了一下这种式样有点奇怪的旗帜，“所以现在路边挂着的新旗帜是去年刚刚重新设计的，据说是更能体现导师当年的思想……不过导师就算有什么疑义，也没法从坟墓里跳起来指责这些设计师了。”诗人苦笑着说。

泰蕾莎看着这面新的旗帜。底色依然是红黑双色，沿着中间的水平线划分，下红上黑，各占一半；但前面还放了一个标志，两侧是金黄的麦穗，中间则是火炬、锤子和包裹着这两样东西的一个巨大齿轮。这些附加物的配色主要以金色和橙黄色为主。

“嗯……和米登堡的旗帜确实有很大不同。”泰蕾莎说。“米登堡的红黑旗是沿着斜对角进行划分的，而且上红下黑。中间的标志也是米登堡的特产烤鱼。”

“哈哈哈……其实古特兰也有很多烧烤摊，但手艺最好的都是从米登堡移居过来的烤肉师傅。”

“那我今天晚上就去尝尝。”泰蕾莎笑得很开心，“这一路上感谢您的音乐和故事了……您的那些音乐剧作品，我一定会去看的。不过我现在要去魔法师学院了……您和我同路吗？”

“我要先去一趟滨海大剧院，和几个朋友叙叙旧……喏，就在那里。”诗人指着离码头不远处的一个几乎悬在海上的巨大建筑，“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这是我的名片。”

“那还真是麻烦您了……”

“能帮助您这样美丽而又儒雅随和的小姐，是我的荣幸。”他一边递了一张名片过去，一边笑着说：“在甲板上的时候，我每次想找名片，都发现这东西被我忘在房间里了。现在终于找到机会给您一张了。您要去学院报名的话，乘坐那边的马车就行。只不过您的行李实在有点多，恐怕需要两辆或者三辆马车才能搬得动。”

“我上船之间就用了三辆马车。”泰蕾莎也笑着说，“好吧，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诗人踩着一个巨大的冲浪板似的东西，抱着他的行李包和吉他绝尘而去。泰蕾莎注意到那也是一个刻印着魔法回路的小玩意，可以运载一两个人毫不费力地快速行进。只是不知道如何控制方向……难道也得要像踩冲浪板那样吗？

不过泰蕾莎带着的行李太多了，没有办法踩着这样一个轻巧的东西去城区里。

她最终还是叫了三辆马车，然后把十个包裹分别装了上去，要求后两辆车的驾车者跟随着第一辆车，第一辆车则直接开到魔法师学院内部的报名处——她毕竟是见过米登堡魔法使学院的，知道这种学院一般情况下都相当巨大。如果让车夫把包裹放在门口的话，她自己恐怕很难把包全都带进学校。毕竟，她连基础的念动力魔法都不会。

她自己则坐上了三辆马车中的最后一辆，一路哼哼着小曲、看着风景。

从码头到城区，窗外的景色一层一层地不断变化，几乎没有重复。她看到街道越来越繁华，行走的路人也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种族都有——精灵，兽人，甚至还有许多小巨人。他们身高超过三米，站在人群中威风凛凛。泰蕾莎看到有许多小巨人和兽人的手臂上戴着红色的袖章，拿着几面不同颜色的小旗子，站在主要街道的交叉口，似乎在指挥交通。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泰蕾莎看清了那袖章上写的字，是“公共交通指导员”。

只见那位大个子兽人刷地一下收起橙黄旗、举起绿旗，泰蕾莎就感觉自己所在的这辆马车动起来了——不仅如此，身边的其它马车也都动起来了。一整个方向形成了一股马车的洪流，靠着道路两侧的步行行人也开始动了起来。

“原来如此……”泰蕾莎心想，“通过不同颜色的旗帜来指示两个方向的车流进行交替穿过十字路口的行动……如果米登堡的马车也有这么多的话，大概也要实行这个交通指导的方法了。而至于选用这些小巨人或者兽人来当指导员，大概是因为他们个子高，举起旗帜的时候方便让后面的马车都能看到。”

只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学院就到了。泰蕾莎乘在马车上，毫无阻拦地进入了这座华美壮丽的学园。看着眼前广阔的草坪和草坪上正在嬉戏打闹的小矮人们，泰蕾莎不禁感叹道：“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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