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脸小男生带着猪神准确地来到了国师所住的房间,途中虽然七拐八拐让猪神颇感迷乱,但并没有觉得是他想要伺机报复,送到门口还一脸笑意地挥手告辞。对于初次见面,这般热情不足为奇,但是奇怪的是刚刚还在对自己大打出手,而且差点被自己一刀拍死,怎么就跟全然忘记了似的呢?又想到之前面对国师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会有一种压迫感,仿佛自己走进了某个陷阱里。这让猪神不由得心生戒备,显然,要么是自己认错人了,要么就是他堕入魔道不认得曾经的天国兄弟了。
就在猪神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股白烟从房檐位置突然落下来,把猪神吓一哆嗦,扛在肩头的大刀猛地一颤,差点没抹了自己的脖子。
随着阵阵扑楞楞的羽毛声,白烟散去,鹤首白袍的国师出现在了门前台阶之上。虽然不太情愿,但猪神还是礼貌又略显谦卑地行了一礼。
“国师大人。”
“不必多礼。”国师两手伸出,做出一个将他搀起的姿势,猪神也就势直起身,在这一瞬间,猪神双目正好与国师对视,只见国师鹤目圆睁,炯炯有神,蔚蓝色的虹膜中簇拥着乌黑的瞳孔,仿佛碧空中的一轮黑太阳。看到这双眼睛,猪神便有了底——鹤神就是这样的眼睛。
“这位壮士,不知何事……”国师正好言问着,猪神突然表情大变,怒眉倒竖,大声打断他的话:“你刚才叫我什么?你不认识我了?当了国师了不起了?不过是个人臣罢了,这就把我们这些老战友都忘了?看到你还活着我本来挺高兴,可现在,我还不如当你已经死了!”
国师仍旧一副不着急不着慌的样子,笑吟吟拂去锁门的符咒,把门推开:“看来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啊,不妨进来一叙?”
猪神面对国师这离谱的耐心搞得一头雾水,看着打开的门支支吾吾迈不动步。
“你觉得我有必要为难你么?”国师又笑了笑,索性不去理他,扭头跨过门槛,丢下一句话便走进屋子里了,“等你把所有即将发生的可能都化解掉再进吧,我是懒得多费口舌来为自己开脱了。”
“你为自己开脱什么?”猪神的脑子此时已经基本停转了。
“还用问我吗?”国师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我说让你放心进来,你信么?”
猪神听了这话并没有给出迅速的回答,他依然小心地迈上台阶,每一步都极为犹豫,好像怕把台阶踩踏似的,直到来到门槛前,伸着脖子朝室内望了望,并没有发现任何魔法气息,对于猪神来说,没有魔法气息就意味着安全了,因为他的防御能力,是可以抵抗一切物理伤害的。
“放心了?”国师看着走进来的猪神,一脸得意地躺在藤制躺椅上,一前一后地摇晃着。
“哼……”猪神不置可否地闷哼一声,国师右手轻抬,房门哐当一声关上了,把猪神吓了一跳,虽然身体上没有做出反应,但脚步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哈哈哈哈……”国师大笑着站起身,背对着猪神,“魔神已至,亡者倒戈,昔日之盟,今日之绊。”
这话明显是要说地下亡灵要反攻天国了,可是天国对亡灵首领烛灵有救命之恩,形同再造,怎么会恩将仇报呢?猪神对这国师的说法不敢苟同,于是问道:“您这跟我说这些干啥?就不怕我到烛灵那儿把您给卖喽?”
国师转过身,微笑着说:“哦?如果你能见到烛灵,但说无妨。我贺知章就当是认错了人。”
“等会儿!”猪神一愣,“你刚才说你是谁?”
“贺知章!”国师一字一顿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就是那个四明狂士贺季真?”猪神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正是。”
“你不是早死了么?”
“死?”国师摇摇头,“你所熟知的那个鹤神,不也早死了么?”
猪神此时就觉得大脑仿佛是一列开入乱麻的火车,并且正在嘶嘶啦啦地停下来,思路仿佛错综复杂的铁轨交织在一起,难以分辨,同时又被车轮摩擦地火星乱蹿,烧得头顶的鸡冠发都快冒烟了。
“那个诗人,不过是我无尽生命中的一个存在形式罢了,那是他们欠我的一具皮囊。”说着,国师猛地抬起手臂划过面颊,他的鹤头立刻变成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模样。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猪神又问。
“我不确定你是神是魔,就像你也不确定我一样,我告诉你一些我可以告诉的,之后,我就可以做出判断了。”
猪神虽然很聪明,但聪明也有三六九等,比如面前的这个国师就比他聪明的多,三言两语就彻底把猪神的大脑弄短路了。
国师依然笑着,朝门外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我没有让你立刻答复我,我也不能立刻做出判断,请吧。”
猪神明白这是送自己走呢,看来这个国师绝不是那个鹤神,至于具体是谁,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鱼神——那个兹华特最忠实的走狗。
想到这,猪神也无心多留,离开宅邸就前往鬼门关。
鬼门关并不是很难找,大肆使用黑魔法导致空气中的黑魔法气息浓度极高,稍微闻一闻就能找到路。很快,在走过一个与白风筝王国的古堡风格截然相反的红漆破牌坊之后,一座阴森发青的古城墙出现在眼前,而且是在走过牌坊之后突然出现,仿佛这牌坊是一座传送门,将自己传送到这个鬼门关前面。
“黑魔法什么时候有这功能了?”猪神暗自嘀咕了一句。
把守鬼门关的是两个尸兵,但还存在自由意志,见到那比猪神本身还出名的摧堡破城刀,都极其恭敬地立戈鞠躬,见到此状,那所谓的鹤神和地底亡灵孰是孰非,便已经了然于心了。
进了鬼门关,一队巡逻的鬼兵很快注意到了他,先是齐齐地一愣,紧接着黑洞洞的眼窝当初幽绿的光芒,而后,这些鬼兵纷纷抬起头,仿佛是在接收来自某个鬼王的信号,半晌,鬼兵再次把头低下,径直走到猪神面前,恭敬地鞠了一躬。
“冥王有请。”带头的鬼兵说完,伸出胳膊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看着那残破的手臂,猪神不免打了个寒噤,但还是在这些鬼兵的带领下来到了烛灵宝殿。
本以为烛灵会正经危坐地在宝殿里等着,可实际上烛灵已经迎了出来,看到猪神来了也没有过多地表示,只是稍稍低了一下头,说了句“来了啊。”就自顾自地往回飘,那些送自己来的鬼兵到这里就算是完成任务,远远地就离开了,不过不像是很恭敬的那种,而是有些厌恶,又有些畏惧的样子。
“不愧是冥王,这些小鬼都不敢近前。”猪神暗自咋舌,把刀放下来活动一下肩膀,然后重新扛上来,朝冥王烛灵走了过去。
烛灵并没有表现的很热情,不过也不似国师那般冷漠,用一个十分恭敬的口吻说道:“上仙光临,有失远迎,还请上仙海涵。”
这话说完猪神仿佛感到每个字都在拨弄身上的痒痒肉,浑身上下不自在,痒得直起鸡皮疙瘩。
烛灵察觉到了猪神的反应,轻纱下遮着脸,看不出表情,但是微微的有些颤抖,可就是不说话,猪神心里一急,便直入正题地催促道:“诶你咋回事?你这是认识我还是不认识我?国师要跟你开战啊?还是你要跟国师开战啊?”
“国师?”烛灵疑惑地问,“上仙说的可是白风筝王国的国师,鹤神贺知章?”
“你也叫他贺知章?他真有这么一茬事啊?”猪神瞪大眼睛问道。
“有,当然有。”烛灵的斗笠上下晃动,像是在点头,“那是他欠渔村一条命。”
“可他用乐术让渔村几世几代都风调雨顺,这还不够一条命啊?”
烛灵的斗笠左右晃动,看来是在摇头,接着,慈祥的声音徐徐传出:“滴水之恩报以涌泉,乐术是他的神职之术,而风水造化,在于渔民自己,他欠下的命,就必须用命来还,所以他坐地成像,灵魂转入一个孕妇的腹中,待胎儿降生,取名贺知章,而贺知章最后的命运也是归于乐术,直到寿终,随后鹤神重生,来到了白风筝王国。”
“那么国师真的是鹤神?”猪神瞪大眼睛问道。
“是,也不是。”烛灵边说边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猪神提高了嗓门,不难看出,他是有些急了。
“他疯了。”
“疯了?”猪神的眼睛又扩大了一倍,血丝从眼角一根根爬出来抓在眼球上,几乎要爆裂一般。
烛灵点点头,不置可否,直接讲了起来:“当年,天国如何帮助我重归冥王之位,我还清楚的记得,所以当我得知鹤神到了白风筝王国就立刻与他取得了联系,但是他一直认为我是恶魔,说我是堕神变的,开始我以为他只是认错了,可是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二话不说,上来就要取我性命,幸好我身边有护卫,替我挡下攻击,不然的话,想再见到我,就只能等轮回之后了。”
“那之后呢?为什么会开战?”
“开战?”烛灵发出一声苦笑,“如果是你,你会当没事一样么?地府入口鬼门关就在白风筝王国,他贵为国师,怎么可能让人关了它,而我我无能为力,只能筹备兵马,至少他杀过来的时候,我还能拖延时间。”
“真的是这样么?”猪神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不过他知道这个问题毫无疑义,烛灵还能编故事不成?之前鹤神所言,如果自己能见到烛灵,那么鹤神也会把自己划为敌人。
“上仙?”烛灵见他半天没动静,试探性问了一声。
“啊?”猪神回过神来,有些错愕地看着烛灵,仿佛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似的。
“上仙到此,想必也是车马劳顿,还没休息吧?”
“没,没事,我不多叨扰了,您留步。”一边说着,猪神转身要走,烛灵还要挽留,猪神连连摆手,随后化身一道金光沿着开始的路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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