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像：重返校园

坐在教室最后排，叶铭韬一抬眼就能看见童羽的背影。成天笑、童绍唯、辛洁、熊倩祎还有林梦梦的座位都一直空着。他知道他们是永远不会再来了，好在家长们没有闹到学校，可是这般打击，家里会是什么样子呢？叶铭韬从没有体会过拥有家人的感觉，每天都是左邻右舍帮助他，邻居们也不蛋糕，毕竟叶铭韬在学校是学杂费全免的，他们只需要多准备一勺米就行了。

他看着童羽，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脑中尽是她的音容笑貌，忽然傻笑起来。接着他又想童羽的未来，她会上大学，结识新朋友，然后等到毕业的某一天收到她的婚礼请帖，可想到这，叶铭韬忽然感到一丝心痛，紧接着就仿佛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哎，想啥呢？”同桌田野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没啥。”叶铭韬被吓了一跳，把视线收回到面前的书桌上。

“听你这话我就知道心里有鬼。”

“咳！咳！”田野的左同桌路翔一突然用力地咳了一声，待二人回过神来，老师已经把目光锁在他们身上了，大眼镜片一闪一闪反射窗户透进来的光。

“田野，叶铭韬。”老师用浑厚低沉的鼻音点着他们的名字，一只手用粉笔敲敲黑板上写着的方程式，“你们上来把这道题解一下。”

二人站起身，在同学们的注视下，像走台步一样走上讲台，可他们根本没听课，上去就挂住了，这可把田野的妹妹田甜高兴坏了。

“哎哥！”田甜悄悄喊道，“哥你最厉害了，哥这道题对你来说小菜一碟，哥这题你要不会都对不起我叫你这么些年哥！”

“闭上！”田野没好气地吼了她一声。

“哎叶铭韬！”童羽见状也跟着起哄，“能不能给我争口气，把这题解出来！”

“给你争口气啊？”叶铭韬转过身来，“那我是你啥人啊？”

“老公呗！”田甜突然喊道。

“喔——”话音未落，全班哄然。童羽的脸腾地红到熟透，趴在桌上不敢抬头。叶铭韬的脸也有些火辣辣的感觉，目光不知道该落在哪，索性就看着童羽吧，可看着她的样子，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想坐过去拥她在怀，然后大声宣布：对，我就是她老公！

下课后，童羽还是趴在桌子上，叶铭韬以为她是困了，可田甜突然过来重重拍了他桌子一下。

“砰！”

“啊呀！干啥！”叶铭韬应声惊起。

“你媳妇儿哭了，你说干啥？”田甜撅着嘴瞪着他。

听了这话，叶铭韬先是一甜，接着再看童羽，心里的滋味就不好受了。

“哭了？”叶铭韬目不转睛地盯着童羽走过去，坐到童绍唯的座位上，“怎么了？怎么哭了？”

童羽没回话，依旧埋着脸，叶铭韬有些不知所措，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她大概感觉到了，却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哎你别哭了，我我，我这我……”叶铭韬慌得语塞，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无处安放，正在这时童羽噗嗤一声笑，坐了起来，两手捂在桌面上。她抬起头，泪痕斑斑涂了一脸。

“笑什么？不哭了啊？”

童羽不说话，把头摇了摇。

“好吧，不哭就好。”叶铭韬终于松了口气，站起身，在她头上乱胡撸一通。童羽没有躲，看着他走回座位。看得出神时叶铭韬转过身刚巧四目相对，童羽立刻触电般扭回来，她知道，叶铭韬此时一定在看着自己笑。

“叶铭韬，我真的好想亲口叫你一声老公。”

她把手拿开，下面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叶铭韬的名字，还有三个字——“我爱你”。

…… ……

时间就这样慢慢挨到了学期末。在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星期一，老师突然在黑板上贴出了新的座位表。

新座位的布局还和原来一样，竖向一共三排，两侧的是俩人一位，中间是三人一位，童羽一眼就在中间第一行的左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番激烈而无用的牢骚之后，大家终于把座位换好了。童羽坐下来，揉了揉被桌椅摩擦声刺得发痛的耳朵，猛然发现叶铭韬被换到了紧贴讲桌左侧的位置，而右侧坐着叶铭韬之前的同桌田野，人长得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给人感觉多看他两眼就要挨拳头似的。他的孪生妹妹田甜就坐在之前童绍唯的位置，田甜与田野截然相反，人长的标致可爱，性格也是内向腼腆，说话柔声细语，笑一笑就能要了男生们的魂。叶铭韬和田野作为老师的“同桌”，看来是要被“特殊关照”一下了。

这时，恍恍惚惚地好像看到门外有人影晃动，童羽抬头张望，却又寻之不得。

铃声一响，教室里安静了下来，班主任朝门外招了招手。

门被轻轻推开，两个女生走了进来，打头的一个梳着半侧披肩发，头发里藏着些小碎辫，右额的长发垂到嘴角，挡住半边脸，这个发型让童羽想起了已故的熊神贝卡星辛。

“今天咱们班新来了两名同学。”班主任说道，“来简单自我介绍一下。”

打头那个点点头，抿嘴润了下嘴唇，从耳根到刘海下，一条优美的曲线勾勒出下颌的轮廓，再看那柳叶眉、卧蚕眼，还有微翘的双唇，简直是巧夺天工的工艺品。

“我——我叫佘星茹，我——”她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迟疑了一阵，迅速说道，“希望大家喜欢我。”

佘星茹腼腆的抬手挡着嘴笑了起来。

“你坐中间吧。”班主任指着童羽旁边的位置。

佘星茹先放下书包，然后转到没人的另一侧，一步步蹭进来坐下，将书包抱在腿上，也不抬眼，自言自语似的问了一句：“第一节什么课？”

“语文。”童羽也随口答道，然后打开笔盒看着内侧贴着的课程表确认了一下，“对，是语文。”

说话间，第二个新同学也开始了自我介绍。这人长得也不逊色，披肩发圆脸蛋，弦月弯眉护着底下一双水灵灵滴溜溜的圆眼睛。

“我叫沈梦瑶，住的比较远，可能会经常迟到。”她笑着说，看了佘星茹一眼随后说道，“希望大家也喜欢我。”

“坐佘星茹边上吧。”

“语文课。”佘星茹很友善地提醒沈梦瑶。

班主任在门口“依依不舍”地看了一阵，直到语文老师来，他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童羽仿佛已经有一年没有回到教室里上课了似的，再一次坐在教室里，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温馨。

“第一天我们就是同学嘞，真的是个缘分喽！”佘星茹道。

“是啊。”童羽听着新同桌的声音，不像是本地人。

“这学校怎么样？”佘星茹压着声音又问。

“还行吧，反正纪律挺烦人的。”童羽竖起耳朵听她接下来的回答，她可以确定这佘星茹就是从外地来的丫头，而且还是个辣妹子。

“哪里的纪律都烦求的很，我就莫得规矩。你以后在我这里有个啥子事情尽管说就好了撒！”

“嚯！你这一股子麻辣烫味，听着我都呛得慌！”童羽在听清了她的口音之后不由得调侃道。

佘星茹则抿着嘴笑了起来。

“像俄这种一点辣不沾的，听着都烧心得很。”沈梦瑶插了句嘴道。

“烧个啥子心喽，听多了不久好得了嘛！”

“停停停停！”童羽一把拦下她们俩，“你俩说话一个烧心一个倒牙，加上我这东北大粉条子正好凑一碗酸辣粉。”

“酸辣粉我会做的！有机会做给你吃撒！”

“正好明天就是我生日。”

“那一起吃茫茫喽？”

话刚说完童羽就后悔了，家里没一个是正常人，把她们吓着不说，万一这俩人嘴大都给说出去泄了秘密，被堕神盯上就坏了。

“我家有点情况，还是不要了。”童羽有些难为情地说。

“有个啥子情况嘛，要不来我家里吃好了。”

“你们仨没完了？”老师突然吼了一句，把仨人吓得一哆嗦，教室里也立刻鸦雀无声了。在“漫长”的几秒钟安静之后，老师继续讲课。

童羽转念一想，蛋糕店似乎早就暴露了，只是堕神没来罢了，至于吓着她们什么的，大不了就吓死呗。于是童羽瞄了一眼滔滔不绝的老师，压着声音对佘星茹道：“还是来我家吧，刚才我想想好像也没什么的，但是你别被吓到。”

“好嘞！”佘星茹爽快地答道。

果然是个辣妹子——童羽心想着，又对她说：“哎，问问沈梦瑶。”

“你去不撒？”

“干什么去？”

“童羽生日，明天。”

“好啊。大家热闹热闹，俄们以后就是好闺蜜了。”

这时，叶铭韬侧歪着椅子靠过来，一边瞄着老师一边问道：“哎，姐儿仨唠啥呢？”

“明儿我生日，请她们到蛋糕店聚聚。”童羽说。

“有这好事儿?那我也叫俩来。”

“叫吧，地方够大，叫来四五个都没事。”

“你给我坐正了！”老师突然转脸瞪过来，吓得叶铭韬忙把笑脸撂下来埋回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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