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与龙共舞的人类

第六卷 第四章

经过一天的时间，利恩终于迈入部族的领地。北方部族一直跟教区是死对头，教区也不会轻易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招惹他们。

但现在，教区的爪子已经伸入这片严寒之地，蕾纳塔过早的出现把他们的计划被搅得乱七八糟，所幸的是虽然暗中引导蕾纳塔的人被做成了冰雕，也没有影响到利恩与她相遇。

这一切都是教区想看到的的，关于蕾纳塔，他们研究了好久，对于利恩也不是一无所知。现在他们的目标就是让两条龙打起来，只可惜最后的结果只是双方试探一下就结束了。

“上头给我们的信息不是说龙的领地意识很强吗？”在一旁监视着步入部族领地的利恩，监视者回想着刚才山口的奇观。

“是啊。”监视者在怀里掏出两根肉干，一块给了同伴，另一块则是搓了一下丢进嘴里，“妈的，真硬。”

“那为什么没有争个你死我活。”他们可不闲着，边用咒式眼盯着两个会移动的魔力团，边用唾沫软化着那根铁棒一样的肉干。

“我又不是专门研究他们生态的，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其中一人放弃了咀嚼直接抓一把雪塞到嘴里连着肉干吞了下去，“反正我们接到的任务就是监视，就是不知道负责引导的那群人怎么了。”

“反正我们早就被发现了，不是么？”拥有咒式眼的男子还在努力地试图从肉干上撕下一点肉，“也不知道上头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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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监视者的注视下，利恩跟迦罗亚已经接近部族的居住区，山口下坡后就是一片谷地，几十人高的壁垒把山口通往谷地之间的路截断，岩石跟木块搭建而成的关卡在凛冽的寒风中颇有气势。

“站住，这里不能过去。”

利恩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墙壁上方居高临下的卫兵，抬手摸了一下墙壁轻轻一推，一个贯穿城墙的洞被开了出来，一头是这边的雪地，而另一头的光亮则是谷地。

无视咒骂声利恩牵着迦罗亚的手，迈开大步走进隧道。

“这不要紧吗？”迦罗亚拍落头上那些被震下来的灰尘。

“。。。”没有理会发问，利恩一路前行，穿过了墙壁。

黑暗中迎来光亮令迦罗亚睁不开眼，隐约能看到这个小洞的出口已经被围起来。

“拜因在哪里？”利恩的疑问比他的脚步要快。

“停下！”洞里传出不属于人类的威压，包围洞口的部族哨兵如临大敌。

“我要找拜因。”利恩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再次发问。

“这里没有这个人。”

“是吗？”有了足够的时间去适应亮光，迦罗亚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魔晶，“妾身觉得你们该听听这个。”

被魔力激活之后，魔晶里传出拜因当初给利恩说的话，一字不漏。

“教区追着拜因的事我觉得你们不可能不知道。”在迦罗亚提供的证据下，利恩低声的质疑非常有效，可惜部族并不相信他。

“这里没有这个人。”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回答，无惧利恩的双眼，这些哨兵都死盯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小鬼，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所有的人都否认拜因的存在。

面对一个能轻易在墙上开洞的人，部族没有任何轻视的理由，哨兵们握紧手中的武器，皮肤上也出现了一层角质。

“我不相信。”利恩的竖瞳令人胆寒。

就在争斗一触即发的时候。

“你还真来了，小鬼。”

寸头，肌肉将这两种特征糅合在一起的男人，被一个少女扶着从谷地走到众人面前。

“拜因。。。”利恩的注意力即刻从哨兵身上移开，“我觉得你在我眼里连青年都算不上。”

“当然，我都中年了。”拜因一手搭在少女肩膀上，另一只手摸着他的寸头，脸上有着不厚道的笑容。

“。。。。。”利恩不想继续这无聊的对话。

敌意消失的瞬间，哨兵们都舒了口气。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这里不适合说话。”把利恩的话堵回去，拜因的笑容消失了，从包扎来看，他逃回这里的时候应该是奄奄一息了，“跟我来。”

当支撑点的少女并不起眼，知道拜因的意图后默默转身，带领着利恩二人前往谷地。

“拜因，这不合规矩。”哨兵站在他面前，并不打算放行。

“自己人，自己人。”拜因的体型要比哨兵大一个号，那手掌反复在他们面前晃，“不信你看。”

“把你的鳞片露出来。”哨兵紧盯着利恩，还有身后裹得严严实实的迦罗亚。

只是鳞片的话对利恩不是什么难事，对于部族来说龙血的纯度是实力的象征，部族的族长能将鳞片覆盖在自己身上，哨兵能做到的仅仅是角质层。不过，人类可没办法变成竖瞳，而利恩龙化的特征最开始的是眼睛。

这俩哨兵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最终只能放行。

“这里也好久没有其他人进来了。”拜因的伤没有痊愈，即使将半边身子的重量分给了那位少女，他还是一瘸一拐。

利恩一直瞅着拜因，心里想着是谁把这个敢找他打架的人类伤成这样。

“喂喂别看了，人老了禁不起折腾是这样的了。”似乎感觉到背后的视线，拜因故意自嘲，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那个精灵族的小姑娘呢？”

“她回去依诺法之森了。”迦罗亚抢先回答，将蒙住脸的布拉开。

“哦！那个魔族的小姐！”拜因，就像等不及一样，单脚跳着调整自己的面向，这突然的转向把那位少女弄得手忙脚乱，“你裹得太严实，我看不出你是谁呢。”

“妾身可不想引起恐慌。”

没能再看一次魔族的脸让拜因有点失落，那位少女则是像看着什么怪物一样看着迦罗亚。

由城墙出发到谷地一直走的下坡路，沿路上逐渐出现建筑物，与迦罗亚想象中的场景不一样，部族住的不是帐篷，而是木制建筑，不过在高度上只有一层，街道也没有用石板铺设，路上的行人比较稀少，街道也没有大陆中部热闹。为了不让拜因的重心前移，那位少女不得不挺直腰板，顶着他的胸口。

摇摇欲坠的两人让利恩很不放心，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他们背后。

“要不要妾身帮忙？”迦罗亚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也许是没有余力去回答，也有可能是根本不想回答，少女依然支撑着身后这个庞然大物。

没能看见拜因的表情，被拒绝之后迦罗亚只好对利恩摇摇头。

路不长，在路人目光的簇拥下，步入街旁的一家房子，关上门之后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搀扶着拜因坐好之后，少女跑到了厨房。

“小鬼，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看着少女跑开，拜因如释重负，伸手摸搁在一旁的大剑。

“来的路上出了点事。”

“哦？”拜因很感兴趣，“说来听听？”

——

“好久没见过父亲这样子了。”

少女逐一将水放到每个人面前，最后在迦罗亚面前坐下。少女只看到过一次迦罗亚的脸，直到现在她仍然将自己的脸遮住，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交谈的两人。

也许是看到利恩能给拜因带来的活跃，少女对他们的戒备下降了许多，跟一个普通人一样，开始展现对未知的渴求。迦罗亚直接把斗篷脱掉，脸上带着不明意义的微笑。从外观上看，她的年龄与少女的差距不大，灰白的皮肤被少女选择性的忽略了，目光不断在她身上游离。

“能告诉妾身。。。”

“泰瑞莎。”

抢答。

“那。。。”

“他就是我父亲，即使长得不像。”

就像预先知道迦罗亚要问什么一样，泰瑞莎没等问题说完就回答了。

“只有父亲知道我能做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事。”

迦罗亚还处于惊愕的状态，然而事实就是泰瑞莎说的那样，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在泰瑞莎面前没有秘密，不禁有点担心。

“我只能知道2秒内你们在想什么，多的就听不见了。”泰瑞莎毫不吝啬地露出自己的底

牌，消去她的不安。

“在下坡的时候，那个叫利恩的人想帮我对吧？”

迦罗亚点点头，她并不完全信任泰瑞莎，有关于自己还有利恩的事她只是闪过一个念头就掐掉了。

“很可怕，而且很讨厌是吧？”察觉到迦罗亚有意隐瞒些什么，泰瑞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妾身呢？”

“因为父亲很高兴。”泰瑞莎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女性，“而且，那个男的在想什么我不知道。”

“那是正常的。”迦罗亚不知道从哪里燃起了一股得意，毕竟只有她曾经窥视过利恩的脑海。

“有人来了。”

泰瑞莎马上走到门前，回头提醒其他人。利恩拿起水杯喝水，迦罗亚则是把斗篷重新穿上。在所有人准备好的时候，敲门声“如约而至”。

“拜因，是我。”很是苍老的声音，就像陈旧的木楼梯被人踩上去发出的吱吱声，从门的缝隙里挤进来。

声音不大，但是穿透力十足。

拜因对这个人很是熟悉，招招手，泰瑞莎就把门打开了，寒风一下子吹进屋里，一个手里提着烟枪的老人走进屋里，身躯早已佝偻，但从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来看，这绝对不是一个老人能拥有的生命力。

在魔族那叫作斗气，也就是安德烈战斗时身上盖着的那层白光，这是迦罗亚见到的第二个拥有斗气的人类。

拜因对这位老人略为恭敬，即使全身是伤。

“听说，这里来了个从未见过的同族？”老人往一旁的桌子磕一下烟枪，张望着屋里的四个人。

视线先是略过拜因跟泰瑞莎。

“是你？”他首先看着迦罗亚，但是很快就摇摇头，“不对。”

当他看到利恩的时候，总感觉似曾相识。

“那就是你了。”往烟枪里吸上一口，老人慢悠悠地走到利恩跟前，“让我看看你的血里有多少是龙血。”

利恩对这突然跑出来的人类甚是不爽，打断他跟拜因聊天不说，还莫名其妙的命令自己做些什么。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为所动。

“嗯？”原本眼睛半闭的老头稍微挑了一下眉毛，里面那颗琥珀色的眼珠子瞄了一眼，然后又被眼皮盖上了，“放心，我比你更像怪物。”

说完老人的身上开始浮起细细的纹路，片刻之后菱形状的白鳞遍布他的上身。

“。。。。”稍微打量之后，利恩没有给出回答。

“族长。。。”拜因想说些什么。

原本大陆上来说，族长血液里混杂的龙血，是没人能出其右的。当然，这仅限于人类。而他从一开始就犯了错误，那就是把利恩当成人类。

“你不愿意也不要紧，这么小就发现自己的血液与普通人不同还能来到这里，不错不错。”，老人转向坐在另一边的迦罗亚，“你就是监护人？”

“妾身不是。”

迦罗亚捂得严严实实，斗篷下那柄权杖的头已经握在手心。

“族长。。。”拜因再次发言。

“嗯？”老头摸着后脑勺，再次看向拜因，但是目光彻底被利恩夺去了。

“啊——————！”这是泰瑞莎的尖叫。

在拜因准备说明的时候，利恩已经彻底地龙化，无论是翅膀还是尾巴，包括头上的双角，身上的鳞片，以及那双燃眸全部都失去了束缚。

“人类。”

他的一切都暴露在空气中，狭小的空间满载着龙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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