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这个惩罚自己。
心在说话,问我为何想要自己伤害自己,我按住钥匙,捅向手臂,结果没用,我感觉不到痛,皮肤比我想象的还要坚硬,我察觉到我需要举起来再捅,哦,苍天呐,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降下这样的惩罚。我看着手臂,它像是张开了嘴和眼睛,眼神纯洁,完全就是个小孩,看哪,这手臂多么珍贵,多么的拥有价值,神之手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将意识凝聚成一束,挤压得瞳孔都将要变形成竖瞳,我就像握住爱人的手一样握紧手里的匕首,带着温柔与疯狂用力刺下,就好像刺入的目标不是我的肌肤,而是那万千的虚像。
我刺破那虚像,一个圆洞、两个圆洞,然后是三个,更多的圆洞,我疼得全身都在颤抖,伤口像是着了火一样燃烧我的神经,死一般的寒气在我血管中乱窜,我没有停下,目前的痛苦还不足以驱散这些幻觉。
每一次的攻击,击中的那个地方就像是爆炸一样让人生畏,并且因为有其他伤口,所以疼痛会形成连锁,我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要损失更多的心力。每一次做完这些,从疯狂中清醒的我都会双腿发软,一停止思考,我的意识便会陷入黑暗,眼前的光明就会像丝滑流水一样的往低处流,流入一个巨型的,粘稠的黑洞,再也寻不到回来的方法,无论吸进去多少光,那黑洞也没有丝毫满盈的迹象,但我一思考,就像是迎着台风起跑一样,我会情不自禁想象自己又一次一扎下去,然后拔.出后蓬勃的血像是喷泉一样飞射出来,那场景,一定绝望的如同世界末日般,我的天哪,那流血的肯定不是我的手臂,而是一条溃烂的僵尸肉,不断滴着腐液,滴答、滴答。
我下定主意寻找班主任,却再也找不到,把我自己的车开到路中央,教室门口,门卫跟别的教师会立刻把它搬走,第二天结束,我知道了班主任在故意躲着我,第三天,很快,一转眼,就快要四天了,四天就要过去了,我从刚开始的害怕,到现在反射性的挣扎,时间观念已经毫无意义,等待这个词汇已经填满了海面,明明我眼前一切正常,但的确有什么凭我的肉眼无法看到的东西在远处晃动,我低声抽泣,呐喊,谩骂,身体癫痫般颤抖,在这抽泣声中我明白自己还未精神崩溃,于是边抽泣边带有逻辑的思考,想象鲜花,哦,散发着安宁气味的鲜花——
幻影化作了实际存在的东西,有股思想又开始给我洗脑,像是有千根玻璃渣刺在我的头皮上,它告诉我除了活下去,其他全是尘埃,除了活下去,其他都毫无意义,黑墨被洗入装满温水的杯子,大脑被通上了电,在野兽的重重咆哮与沸腾的涡轮运作之间,根根肋骨将其余骨架撑起,需以吨计算的化石的嘴部一张一合,将它说出的话整合:放弃吧,吃了他们吧,人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凭什么还要想怎么活,为什么非得这样?为什么不这么做,为何要对自己使用暴力?大家本来就都是野兽,这就是你的本能,你的本能所想,便是通天大道,便是世界真理!
混乱的语句。我拿头撞墙,踉踉跄跄栽倒在地上,眼冒金星,几乎奄奄一息,黑色的幕帘一层又一层,想要挡住我眼前的光,我反复、反复对自己的双耳念叨:不,不要听,那是毒树的果实,既然人都是野兽,那就让它们自己去互相残杀不好么,肉体只是灵魂的载体,我的灵魂才是我的本体,我是灵魂的奴隶,完美的奴隶——
啊,干脆人生结束吧,就当自己死了,重新开始,就在这里,你的理智,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不,我本身毫发未损,我趴在石头上,我吃土,舔舐土的味道,我观察,盯着土里的虫子,海水蔓延的声音,幻想着海水中它们扭作一团,直到自己恶心的连连干呕,做这件事是那么的神圣光荣。我做了这么多,才坚持下来,我真的,并非有多么执着,而是本能和执念几乎要把我撕成两半,我只是在思考,在记录而已。
呵,或许明天,或许马上,我或许连反抗都没开始做,就会被剥夺思考能力,然后如粪的本能会玷污我如彩虹般高傲的心灵——
哦呵呵,你在想什么呢。化石空洞的双眼在燃烧,高傲的心灵?你想听听别人是嘲讽你的吗?——是的!我仇恨着某种我与生俱来就拥有的东西,我模仿老僧入定消除自己的欲望,结果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四肢着地,歇斯底里的趴在我自己的人造革包上,我的前爪跟牙已经在包上撕开一块,一些碎片已经进了肚子,就仿佛它有多么的新鲜可口,我看着这一切,明白了保持理智这个选项也是有使用次数的,它的本质核心便是苍白无力,它就快要到头了。
一个个音节被我无意识的吐露出来,它拥有极限,就如同人的能力也拥有极限,每次被考验,被世界毒打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都会花更多时间,更用心的选择我该这么做,或许我可以装作天真,装作麻木看开一切,不会再去想为何我直到昨日还衣食无忧,今日就奄奄一息的连今天是几月几号就不想去关注,我无法决定我什么时候可以做什么,但我应该至少能决定我不会去做什么。
眼前的景物已经几乎没有颜色,我的执念,我的未来并非我能操控,我的本能也从我出生前就已经存在,那我是谁呢,只是在思考的我又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一只蚂蚁,一直在风暴中祈祷,在死后,在火化或是腐烂前,我也将保持这种状态。
代表诚服的声音化作尖啸,我终身难忘——在我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不知是做梦还是清醒,我的眼前出现了新的道路,就好像在离终点只有一步距离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分叉路,在拉扯一根被拉到极限的橡皮筋时橡皮筋出现了被拉断以外的变化,我的手抓住我自己的身体,我的这一道思维跟前一道思维正拥抱在一起,我自己拥抱自己,携手同行,走向新的方向,自己与自己碰撞,加固理智之屏障。
既然没有人来帮助我,那我自己便来帮助我自己就行了,这有什么难的,只需要利用每个人体内都有的能模仿同类想法的器官就行了。类似这样的感觉来自很久之前,那是只有一个人的夜晚,耳边传来老鼠的响动,我的右手涩涩发抖,于是我用左手握住我的右手。我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张网格,那是一根根麻绳弯曲翻滚,散发耀眼的光,腹中一阵强猛烈的抽搐,就好像是我吞了好几口碎玻璃,我的感官中,我的左手在与我自己说话:不用害怕,我在这里,我会支持你,保护你,作为你的剑与盾。
真是不可思议,只是听到这句话就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就要被拯救了,我心中充斥越来越多的幸福感,对于其他的感觉已然麻木。这是错觉,但这不是第一重要的和第二重要的事情,也不是第三以及第四重要的东西,细碎的事情全都沉下去,落在地上。我用嘴把血液吸收回去,就像是落叶归根,完全没有食物的味道,我喝它只是为了造成恶心般的厌恶感,以脱离我兽.性的再次爆炸,我的身体知道那是从自己身上出来的东西,就像一般家庭不会产生乱..伦一样。我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滑如镜,强行的保持理智让我目光呆滞,不转动脖子就无法改变注视的方向。
我边做着这件事,一边想,如果这都不管用的话,我会结束自己的生命,放弃赖活着的理论,我不得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遵守我的原则,我对不起父母,我爱他们,我经常对他们表达我的爱,我表达我自己,让他们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所以他们肯定知道我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我希望他们之后在想起我时,会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个至死都是个高尚的人,而不是吃过人的野兽。
——现在,我在哪?
我的身体在自行去一个地方?最后的求生意志让我在地上爬行,地面像是铺满了绒毛,我穿过一道道深邃的沟渠,耳边传来嗡嗡声与抓挠的声音,而我这时的理智仅仅是倾听就已经是极限。
难以置信,我又回到了第一次遇见那个锁链男人的地方,在他武器钻出的洞里面,我手无意中经过那里的时候,攥住了一个东西。
夕阳下的路面如火焰般发亮,我肯定我事后丢失了关于那时候的部分记忆,那张像是档案袋的纸被折了一次,纸中间夹着个厚实的东西,一个金属徽章,上面刻着个画像,画有经纬度的星球,星球四周是类似云朵状的东西。疼痛,我有大半时间都处于类似傻掉的状态,纸上有文字,歪斜诡异,一看就是仓促写下,那些文字语言晦涩,我每个字都认识,但就是读不进去,就像是无形的墙,让我每次打算深入阅读前就感到浓浓的疲倦。我将我能得到的信息归纳到一起:
写给奇怪的幸存者。
或许你不知道,世界已被分隔,想要穿越唯有使用穿界石。寻找穿界石吧,它一定在有人的地方
我已被侵蚀神志,远离我。
快走。
我把它装进包里。我判断它对我很有用,但不是现在。
如同是荒诞的礼物,有星光从纸上飞起,钻入我的身体中,古怪的声音传入耳中:
“正在链接网络。”
“连接网络成功,任务载入中。”
“任务一,接近凝固者五分钟,奖励,随机获得一把在当前世界存在的枪械。”
你是什么东西?凝固者又是什么东西?我询问这个声音,然而全都没有回应。手机已经没电,我好像听到人的嘲笑,然后又是这个声音,它古怪的念叨:
“在群星之上——”
我是一个普通人,不能在一件事物上非常有逻辑的思考太久的,如果想要思考很久,那就得借助纸笔,或者咖啡,还是不行的话,就得求助信得过的人,或者网上求助,还是不行的话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没有纸笔,没有咖啡,没有网,也没有那么熟的人,所以只得作罢,我得出去,找到班主任,问个明白,然后,在此之后,我要去找个精神科大夫,治疗我的妄想症,或者是差不多的东西。发现自己有点想放弃思考了,自己应该去书店看些正能量的书籍,我记得上次看到一本书,好像叫做,积极思考的力量,我想,希望它还在原来的地方。
我的理智恢复了些,我所有的思路都像是一团乱麻般搅和在一起,再想想,那乱麻变成了一条条被拔掉舌头的蛇,它们嘶鸣着——我恍惚中似乎来到了如同梦境一样的地方,我的手臂,疼痛强烈的像是一座座活火山,我伸出手臂,此时我双手光滑,白的像是女人的手,我好像什么时候穿越了,我掉进了兔子洞里,然而这里却不像是童话里的那样,一层一层,就像是楼层的层数。一层像是荒芜的土地,漂浮着无数的板条箱,缝隙很大,所以我会看到箱中的一小部分货物,我一点一点改变自己所在的方位,直到看到里面东西的全貌,在我看它们时,它们也同样在看着我,那些目光中,除了野性与理智之外,还有什么更加冰冷阴暗的成分涵盖其中,这让我觉得这些目光并非它们的完全体,真正的它们要更加的复杂。
我决定继续下潜,这不只是梦境,我的背部与臀部传来被挤压的感觉,这说明我的身体正坐椅子上,不知是学校哪里的椅子,就算看到了什么让我恐惧的东西,我现在的身心都还算正常,能接受一定的恐怖体验,难道这个时机就不是探查真相的最好机会?
我猜测这是一种幻觉,或许是一种气体,可能会再加上涉及催眠的声音与迷幻的光线,让我的五感产生了错乱,我应该是有谁布置,如果它不是自然产生的,那这个幻觉,无疑是一个人或是一群人,将一些现实的碎片强行拼接在一起,通过发散而产生的,这极有可能是这样,而如果真是这样,那那个幻觉中无疑暗藏着来自真相的冰山一角,至于它会不会出来,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结果自会在之后出现。
我在寻找,幻觉应该不是实体,但无法接触并不意味着就不能观测,通过观测,尝试影响,如果能长久的影响那就代表着能够控制,既然能控制,那它是否是实体也就完全无关紧要了。我怀着热切的期待,虽然会有苦难等着我,但这不要紧,为了寻找真实而受苦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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