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的死者（三）

警告过艾莉丝别随便触碰素材，娜塔莎才放心去购买血液，

炼金术师眼里的炼成物是一种宝物，单纯碰还好说，就怕对炼成物造成伤害，那无论哪个炼金术师都会为之勃然大怒。

之所以娜塔莎相信艾莉丝不会违约，她觉得对方身为一个佣兵，必然对武器抱有兴趣，有兴趣了就不会想着摧残，除非是有虐待癖的怪人，再说那把剑完成以后可是属于她的东西。

血月当空，濡湿了附近无限延展的天空，万物仿佛都沾上了无形的血液。

对天仰头看去，就像在血海深处仰望遥不可及的海面。

朦胧的月亮，此刻已然化作海面摇曳不定的明亮光斑。

也就往这方面想，诡异之月勉强能变得美丽点。

所有一切，都在那轮月亮下沾着鲜明的红色。

离破旧工房尚有十几米时，娜塔莎发现工房门半掩半开，没有被很好地关上，留出了一条溢出光芒的浅浅缝隙。

她诧异地走到门前，刚准备开门，一道声音却阻止了推门的手。

“啊......真的很难吃吗？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

原来她带来漆黑物质是要当夜宵吗？不，好像不是。娜塔莎愕然地透过门缝观察着艾莉丝，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随着好奇心探寻下去。

只见艾莉丝抓起漆黑物质，毫无顾虑地一口吞下。

尽管发出了很大的咀嚼声音，她似乎没任何感觉，连表情变化也没有。

“口感有点黏，除此以外一如既往啊。真是狗屎的感觉啊，无论这个那个都一样，一点都没有味道。”

她说没有味道？那之前丝麦尔怎么会当场倒下去？

娜塔莎越发怀疑，而正当她感到偷窥不怎么合适的时候，门背后传来一声惊响。

金发佣兵一拳击打在空荡荡的木桌，承受不住破坏力的桌子破碎散开，作为反馈，佣兵的手也沾满了血。

炼金工房的木桌经过各种特殊处理，其强度连大型战斧和战锤都无法轻易击碎，空手打破的话，手骨必然会粉碎。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能那样毫不在意地伤害自己？

“！？”

点缀着祖母绿的表情改变了。

无助、无奈以及痛苦。

难以想象，发起脾气来简直能杀人的艾莉丝，对许多事都满不在乎的爱丽丝，竟也会有这种孤独难受的表情。

她蹲下伸出手，手指划在沾血的木板之上，涂鸦一般玩弄着暗红的血液。

“好痛，简直是不能再清晰的感觉。灰黑色的世界，索然无味的东西......哼，也差不多是这样吧，活着的实感......”

在娜塔莎打开门之际，艾莉丝优雅地抬起沾血的手指，涂向自己的脸。

然而——她一发现娜塔莎，立刻就缩回手，慌慌张张地把变成木片的桌子藏在身后，露出极其别扭的笑容。

“啊啊，你回来了啊！敲门啊敲门！哦对了，对不起不小心敲碎桌子了，不过它原本就不是你做的吧？你看，素材什么的我完全没碰！我可是遵守约定的好家伙！话说在前头，如同之前我说的，我会监督你，不会让你怠工。”

“放心好了，收了钱好好工作，也是交易中基础的基础，你尽管监督吧。前提是别打扰我。”

“哈，夜晚可还长了，你准备工作到什么时候？”

“总之，你看着就行了。”

如此简单回复了艾莉丝，娜塔莎重新坐回原位。

她拿起“基础”还有另一块素材，将两者互相触碰，开始从微观层面上拼接同化它们，用以强化“基础”。

金发佣兵观察着，而银发里炼金术师依然目不转睛，全神贯注于自己的工作。

此时，唯有月光穿过天窗，静静洒落到互相重叠的二人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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