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几乎全被拉上,仅仅留出一条细缝倾泻残忍的光芒。
除了光芒牵拉出的一条明亮线条,其余都只有黑暗。黏稠的黑暗粘附在卧室各个角落、沾染着四面八方。
那勉强保持人形的空壳却很难维持人的形象,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形如床单上枯萎凋零的花丛。
妄想成蝶的渺小之物们将其占据,饥不择食地渴求着花丛。
然而,无法成蝶的事物并不知道真相,只是一直幻想着破蛹蝶舞那一日的来临,并委身于已无意义的花丛之中。不,花丛唯一的意义是给予足够支撑它们幻想的地方。
命之花凋零四散,从曾承载生命的空壳各处流出,铺成枯败无意义的死之丛。
那朵濒临凋谢的命之花没有得到照料,独自一人被遗忘在连光也照射不到的黑暗里,尚未重新振作挺立,就被孤冷的死寂彻底掩埋。
——直到最后,我都没能陪她走完最后的时光。
心与思念似露滴一般,和腐朽殆尽的花瓣一同干涸。
想要救活枯萎的花一般,泪雨止不住地落下。
就像从胸口的心脏往外撕裂全身,浸在恶寒与疼痛(颤抖)中的身体没法后退或前进。
手中的剑啪啷一声坠落,哽咽在喉咙口的悲鸣逐渐从唇边漏出。
这究竟算什么。我不在家里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埃尔文到底干了些什么。
我到底......得到了些什么。
下一秒,随着头部一阵剧痛,意识也随之坠入无底深渊。
眼前只剩下了黑暗。
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银发炼金术师终于醒来。
头痛欲裂,或许自己之前被人重击到后脑勺,直到现在意识还有点模糊。
血之力流动很微弱,身体也使不上力,大概是被注射了一些抑制力量的药物。
娜塔莎浑浊的意识让她只有思考现状的余力。
通过离得最近的一扇窗,可以看见天空中黯淡的红月,那道月光涂抹在乌黑的室内,半空泛起一阵令人望而生厌的光雾。
半晌,她猛然醒悟过来,她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过大的床铺上,四肢都被锁着,再怎么挣扎都没办法离开床。更比说她现在没有挣扎的力气。
不仅仅是被绑在床上,银发炼金术师除了有内衣裤遮羞,全身**。
“怎、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被......”
“醒了啊,娜塔莎。”
她听到这熟悉声音后立刻一转头,焰色瞳眸里立刻映入骨瘦嶙峋的人影。
那个男人,正喝着血酒斜视她。与其说目中无人,不如说他眼中没有“人”,有的是一件“物”。
昔日天才炼金术师埃尔文用那萎靡的眼神看娜塔莎,将她视为了一件物品。
“爸爸.....爸爸,为什么要把我弄成这样!你到底把家破坏成什么样子了!而且我们不是约定好你戒赌我赚钱还债么!为什么要将......要将家摧毁得支离破碎!妈妈病逝了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啊?说话啊,回答我啊!!”
无论娜塔莎如何撕扯喉咙怒吼都是白费余力,埃尔文的眼神没有一点动摇,瞳眸深处没有一丝感情存在,他本人已经形同行尸走肉。
他望着黯淡红月,饮下一半血酒。
“干得很好,娜塔莎。这证明你很合格很出色。那笔对血族来说是天文数字的欠款,你竟然能够全部赚回来,真是太出色了。”
“我......因为被钱夺走理性导致失职,那绝对不是所谓的出色!不要再装傻了爸爸,快点醒过来啊!妈妈的事,还有你现在对我做的事,全部都是!!”
“不,钻进钱眼是好事,这样一来你也能理解我吧。”
“什、什么?理解?能理解什么啊混蛋!对回家的女儿不闻不问,对重病的妻子全然不管,甚至还和其他女人......埃尔文你这败类!!”
事到如今,埃尔文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又把血酒喝去四分之一,自言自语般娓娓道来:
“你能一心想着钱是好事,这代表你更加出色。听着,你很能出色地赚钱,不然我也不会把你抓到这里。”
“等一下,这是哪里!?”
“给人提供欢淫享乐的地方。”
“娼......馆!?”
“即使废弃掉,整理下床铺还是可以用。”
“你连自己的女儿都要卖掉吗败类!!该死快放开我......等等,该不会......”
下一秒,埃尔文回应了娜塔莎还没说出口的质问。
“放心吧,你还没被人动过。在甲方连定金都没付的情况下,我不可能让他们碰到我的东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最基本的交易规则吧?”
交易的守则必须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若对方不付出相应钱财,那么就没有交易的必要。娜塔莎父亲曾经这么教导过他。
她一直以来遵守的规则守则,全部是身为父亲的埃尔文所教导,而现在埃尔文也没有改变这些规则,仅仅适用于规则的商品变了。
娜塔莎——自己就是商品。
她遵守父亲的教导光明正大赚取钱财;她为了与父亲的约定而变得比从前更加坚强;她坚信父亲能戒赌所以总是自信微笑着说“我也得努力赚钱”。
她的信念,她的坚强,她的意志......那些东西在此时此刻一文不值。
为了一个败类人渣而诞生的信念、坚强、意志,是名副其实“一文不值”,那个败类人渣也视这些为粪土,毫不犹豫地抬脚践踏掉了。
他不仅践踏娜塔莎为了家而担负起的信念与坚强,更践踏她的自尊,把她视作赚钱工具。
“炼金术师喜好探索未知,我一直如此。我想试着探索一下,自己究竟能有多么堕落。”
“什.....埃尔文你!!”
焰色瞳眸的枯瘦炼金术师正眼看向娜塔莎,露出一抹无药可救的可悲笑容。
“人想变成魔鬼其实很容易,但想爬出地狱重获新生却很难。我已经爬不上去,名誉和身体都已是燃后残渣,我的人生已经从变成赌鬼开始跌向了地狱。我的眼前已经失去目标,只有黑暗。如果没有目标浑浑噩噩地苟且偷生下去,对我来说就不是人。所以我想探索下去,看看自己究竟能有多么堕落。只要有未知可探索探索,我就是炼金术师(人)。即使成为魔鬼,那也是我作为炼金术师,作为人的一种存在方式。因为你是商品所以我无法对你出手,哪怕魔鬼进行交易前也不会破坏交易物品,魔鬼总是用尽量少的东西获取尽量多的钱,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已经没什么好说了。
埃尔文已经完全没救了。他以他自己疯狂的人生观寻求着生的实感,非但不想走向正途,反而变本加厉地跳入地狱。
娜塔莎彻底明白过来,她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个着魔的男子已经是成为狂人的炼金术师,历来狂人都是在追求禁忌之中悲惨地死去。
所以,她在刚才彻底断念,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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