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回自残渣汇聚而成的故乡

附近堕落者之首修兰德败退，伽德林城里的堕落者们自然溃不成军。组织这种东西一旦失去首领基本唯有兵败如山倒，最终沦落到解散的末路。

若有人见到修兰德是如何死亡，想必不会再对克洛蒂斯一行动歪脑筋。话说回来，实际击杀修兰德的不是克洛蒂斯，而是外表人畜无害的丝麦尔。

那道贯穿苍天的极光是一座黑色巨塔，亦或耸立在天空中无坚不摧的剑，它触及到修兰德的瞬间便将其吞噬歼灭，不留半点痕迹，甚至在星球上刻下深不见底的伤痕。

艾莉丝每当想起那一幕就会嫉妒丝麦尔，如果她自己有黑修女的力量，必然不会吝啬出力，尽情蹂躏想摧毁的所有事物。她对此可以下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丝麦尔那愚昧的善良会导致她的利刃钝化。

如果丝麦尔能无所顾忌地使用那股力量，她能够无往不利，然而她的内心限制了实力，只要她一尘不染的心变得浑浊，能持续被负面情绪笼罩，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真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艾莉丝这么想着，随手推开旅店大门，阔步走到那两人之间。

状况一如既往，丝麦尔似乎在练习关于“暗”的运用，克洛蒂斯则在写日记。

不管身处什么城市什么旅店，只要没有特殊情况，“黑色死神”克洛蒂斯总归会打开日记本书写日记，这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

艾莉丝同意纸质记忆的说法，只不过她没兴趣写日记，对生于战场死于战场的奴隶佣兵而言，日记是最没有必要的，因为不知道何时就会连人带物品被摧毁。

不是所有奴隶佣兵都有强如艾莉丝的复活力，有时战死者的随身物品就会被当做战利品拿走，尤其是纸制品容易被血液等液体浸透报废。

“哈，二位不用那么冷淡吧......”

其实不能说是冷淡，丝麦尔和克洛蒂斯都集中着注意力不分心，仅此而已。

“咳咳。”

艾莉丝轻咳一声，假惺惺清了清嗓子，主动打破克洛蒂斯的注意力向她搭话道：

“克洛蒂斯你不认为娜塔莎离开了很可惜吗？”

金发佣兵艾莉丝可没有寒暄的习惯，她习惯直来直往，所以开口就直奔主题，毫不遮掩。

一听到她的问题，克洛蒂斯随即停下笔。大概几秒钟后，她也不假思索地开口回答艾莉丝，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确实。她规划钱币用途能力很不错，炼金术水平同样相当可观。”

克洛蒂斯对娜塔莎的评价比艾莉丝更中肯些，艾莉丝自认为可能会吹吹牛皮。

当然娜塔莎的水平优秀不假，谁都不能否定这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毕竟是正常人都可以想到艾莉丝提问的理由，克洛蒂斯没理由想不到。从艾莉丝身为佣兵的角度思考，佣兵与炼金术师是绝配的组合。

于是，克洛蒂斯用理解她的语气说完后续：

“你想重新召回娜塔莎？”

“哈，克洛蒂斯所言极是！”

金发佣兵说出颇古风的附和语句，但语气略微阴阳怪气，也有点阿谀奉承的味道。

“可是我们考虑到娜塔莎有家事所以才让她离开，非要再找她吗？”

“克洛蒂斯你想想，那家伙不是已经和我们关系不错了！等她完事以后再商量也不晚，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前进吗？不知道吧。”

“......”

艾莉丝有时会有说话一针见血......不，那已经不是一针见血，而是专门针对弱处、痛处进攻的一种说话方式。她平日的话语里不是全都有这样的攻击性，她只在欲把结果拉向自己所需时才会在话里带攻击性。

她想把最后结论带向她那一方。

显然，克洛蒂斯暂时沉默了下来，丝麦尔依然专注得没有在意。接下来集中下攻势就可以了。艾莉丝勾起略带恶意的嘴角，向背对着她的克洛蒂斯说道：

“我们现在多收集些同伴没什么不好，能增加许多消息来源，指不定当时先知恶魔在骗你也说不定。你意下如何？另外，就最近银色那帮人对我们的进攻来看，恐怕以后会遇到的不止是魔女，还可能有其他人。增加同伴数量没问题吧？”

事实上艾莉丝觉得人也不能太多，她讨厌拖油瓶与累赘，就算是同伴也要是有实际用处才行，若有人像是大炮前毫无反抗能力的炮灰，她未必会接受。

要说功利心，艾莉丝肯定比克洛蒂斯和丝麦尔重，只是她召回娜塔莎的理由不完全因为功利。她带有一点自己的私心在里面。

银发炼金术师作为夺走她各种“第一次”的女人，她势必会比起其他人更在意对方。

过于寂静的沉默持续了很久，最终克洛蒂斯终于叹了一声，半推半就地予以回复：

“可以。什么时间？”

“我想想啊......明天怎么样？”

“昨天晚上娜塔莎不是刚离开队伍？我们不会像是在出尔反尔？”

“总可以解释的啦，用丝麦尔的话来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什么！有谁叫我吗！！”

“哈，没叫你啦小猫仔。”

“呃......小猫仔......”

基本上克洛蒂斯算是同意召回娜塔莎了，只不过需要再找个马车夫才行，而且总的来说艾莉丝稍许怀念人类城市了，她决定召回娜塔莎之后，立刻向克洛蒂斯提议离开血族区域。

时间定在明天，具体来说一方面不会是个雨天，另一方面艾莉丝怕娜塔莎处理完家事往别的地方跑，为了避免找不到她，她才提出明天就找马车夫去那里的提案。

由于日常闲聊中娜塔莎说了自己故乡的名字，也说故乡是一座边境地方，那么只要问问同为边境地方的伽德林城马车夫，应该大概就可以知道去路。

◇

第二天艾莉丝她们三人就收拾好前往娜塔莎故乡，且刚好在隔天清晨刚好抵达。

路途一路畅通，没有半死者阻挠也没堕落者盗贼，外加好马的脚力很不错，没花太多时间就来到了此处。

只不过......

“喂喂喂喂，这什么啊？这城市比伽德林城还邋遢啊，人世界的垃圾残渣流落至此汇聚而成的？”

“艾莉丝太直接了啦，这样会被人打的啊！”

正如丝麦尔提醒的，艾莉丝说得实在有点直白，但尽管她直言不讳地大肆批判此处，也没什么人经过城门口，就像是个陌生的死城。血族城市人口少在意料之中，可如此让人大跌眼镜的糟糕城市，即使在艾莉丝的佣兵生涯里也见得不多。

“好，让我们去找找娜塔莎住在哪里吧，我想想......”

酒馆，这只最适合收集情报的去处之一。

不管在什么城市，酒馆都是人员最繁杂的地方，各种各样的人都聚集在酒馆里，谈论各种事和人，有白道也有黑道，只要能在鱼龙混杂的酒馆里混得开，酒馆比起什么情报站来得更有用。

清晨的酒馆刚刚开张，恐怕能问的就老板一人。

艾莉丝她们边走边观察四周，都确认这是个无可救药的悲哀城市。特别是丝麦尔，她很心疼娜塔莎出生在这残渣汇聚之地。

其实作为旁观者，艾莉丝只要看一眼丝麦尔，就觉得一般人受到的痛苦和丝麦尔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而已，而丝麦尔只是一个劲为他人而悲伤，很少主动联想自己，缺少那份联想自己的自觉。

很快地，她们找到了一家相对像样子的酒馆，作为今日第一批客人走进了其中。

“唔，好干净啊。”

丝麦尔说的没错，现实使人感到意外，这家酒馆意外干净，没什么恶心味和垃圾。

整整齐齐的木桌被清理得平滑如镜，体现出优质的木材质量和老板的打扫用心。

四周无论酒杯、酒瓶、酒桶摆放都井然有序，一些粗绳结手工装饰品十分精致，与整个环境相辅相成，透出一股典雅的气息。

艾莉丝晃了晃头，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发现事实确实如自己所见，是一家极其少见的优良酒馆。

三人往前看去，只见老板边擦洗着吧台，边向三位异乡之客说：

“还没到营业时间，你们有什么事吗？还是说想知道些消息？”

看起来相当有肌肉的刚直老板一眼看穿三人的想法。他的眼神代表他是个很会做生意的明白人。

艾莉丝是主要想召回娜塔莎的人，不由她主动问实在不合情理——

“我就直说了啊老板大哥，你们这里有叫做娜塔莎的女性吗？”

“娜塔莎·依修尼亚？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她老爹是个总来我这里喝闷酒的赌鬼畜生。”

“说说娜塔莎的住址吧老板，我们有急事找她。”

全程由艾莉丝一人负责问情报，她的经验令她很容易就能在酒馆等地方混开，克洛蒂斯和丝麦尔可就不一定了，特别是丝麦尔，人畜无害的她什么时候受到骚扰都正常。

经过一番打听，三人得知了娜塔莎在故乡的住址，即刻动身前往。

老实说一路上太一帆风顺，以至于艾莉丝的直觉告诉她或许有什么事会发生——

那种容易滋生在丑恶残渣汇聚之地的恶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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