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么向他们辩解,无论多么嘶声力竭,声音都不可能传达给“空”。
变成了“空”的过去以及人们,他们所处的境界遥不可及,哪怕伸出手,手中也无法留下什么。若有东西残留,那定是刺入心扉的疼痛。那或许也是——
梦的残骸。
早已无迹可寻,被黑暗深渊吞噬的记忆之梦。
“没有人能听见我的声音,没有人愿意听我的声音!我也......如果真的是我抛弃了他们,我更没资格辩驳他们的责难啊!可我......可是我......”
“可是克洛蒂斯觉得很委屈对吗?就像一个明明没犯错,明明很努力,最终却被所有人责怪的孩子。”
“委屈这种话是不能说出口的!我是带领他们的人,之所以失去他们,那份责任不能甩开。真的是我抛弃了他们也好,是黑暗里哪个家伙欺骗我也罢,我都没有选择余地,必须一个人承受!因为......因为只有变成一片‘空’的过去!是真真正正的事实啊!!!我根本就.....根本......”
当注意到泪流不止时,她哽咽到几乎无法言语。至今她犹能听见那萦绕耳边的责难,沉重的回响压得她喘不过气。
克洛蒂斯转向丝麦尔,跪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挤出细碎嘶哑的声音问道:
“我说对不起......他们能原谅......我吗?除了对不起,还能说什么吗?我在心里已经道歉了无数次!所以告诉我丝麦尔,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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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的手指触碰到濡湿的脸颊。
冰冷的指尖抹去滚烫的泪。
她像个委屈的小孩子,却不是小孩子,无法将那份痛楚轻易释怀。
红莲眼眸是如此虚弱,虚弱到仿佛会在眨眼间失色。
自己从未见到过那么无助的她,在自己印象里强大、有安全感的她,如今却泣不成声。在说话间哭肿了双眼的她,往常的强大和高大消失不见,她的火焰微小得即将熄灭......此时自己才第一次发现,这才是卸下全副武装的冷酷表情和氛围,卸下了伪装的克洛蒂斯。
她所失去的,她所背负的,所有重压都快把她压垮。
这样的人怎么会背叛同伴,又怎么会抛弃同伴。然而,她却被自己所保护、所信任的东西残忍地“背叛”。真也好假也好,她终归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刺得遍体鳞伤。
“为自己的过错而流泪,为了变成‘空’的他们而流泪,就算你自己觉得这些眼泪毫无意义,但我觉得有意义。你还会心痛还会流泪,甚至完全不为可能是污蔑的责难感到生气,在我看来克洛蒂斯你才是真的善良啊。这些眼泪,就是你的温柔啊。”
自己不再是圣教修女,为她吟唱圣歌根本没作用。倒不如说,她本来就不喜欢圣歌。
只是,这身体没有一点茫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更知道她现在该做什么。
自己并非圣母大人,成为了黑修女的自己,更不敢企及圣母大人广大胸怀的一分一毫,不可能包容所有人。但此时此刻,丝麦尔(我)深信,自己那小小的胸怀足以包容她一个人。
“你已经被压得够多了,也承受得够久了。过去是无法改变的,倘若他们真是你的同伴,一定不会责怪你吧。好啦,今天开始你不会再听到那些声音了。对,是我说的哦,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
“来,克洛蒂斯。”
黑修女将死神拥入怀中,左手搂住背,右手则让散下黑发的头放到胸膛上。
丝麦尔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她安详地笑着,抚摸着克洛蒂斯的头。
——不论你认为自己怎么怎么没资格都好,但至少,你有选择悲伤的权利。你已经道歉了无数次,所以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
“哭吧,大声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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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瞬间,克洛蒂斯才恍然大悟。
自己涌上喉咙的无言之语、自己没有勇气说出口的话、自己回避的东西——
既不是向她诉苦,也不是询问该怎样向“空”致歉,仅仅是——
一个能让自己倚靠的胸膛。
她在丝麦尔创造的柔和黑暗之中,如同一个受委屈的孩子般哭着,让眼泪和泣音决堤而出。
这双为保护同伴而挥剑的手紧紧抱着丝麦尔,直到心不再疼痛为止都不会松手。
那双善良纤细的手比她更用力地将她拥抱,直到快被压垮的她不再哭泣为止。
黑暗里的声音不会传出去,在此所发生的一切,都不会为外人所知。
这里仅仅是二人世界,隔绝了外界的夜之国。
哭吧,大声也可以。
意识里一直回荡着她诚挚的话语直到夜尽天明。
对,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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