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venger（六）

狂战士有二人，其一是女，其二是男，两者皆是受黑神青睐者，虽拥有同源力量，本质却有所不同。

巴特尔的力量本质是两层铠甲，一层在外，一层在皮肤下。铠甲是传送给他力量的媒介，也拥有不死特性，但有被定制好的增幅极限。

艾莉丝没穿什么铠甲，她直接从深渊借得力量，强大与否取决于她的意志、精神状况等各种因素。换言之，狂战士艾莉丝使用的是“心的力量”，只不过负面情感才是力量增幅的大源，愤怒、绝望、哀伤等都是。

不死者们大多殊途同归，异端们也大抵如此。

结局相同，过程却有所区别，一切都看当事人想以怎样的选择来到达“死”。

黑色凶兽并非身不由己，是他堕落后扭曲的性格招致来了死。哪怕是传说中的佣兵巴特尔，也无法躲过人性黑暗的侵蚀，最终堕落为一头恶贯满盈的野兽。

“巴特尔，你曾经是无数奴隶佣兵们的光，是向奴隶主发起叛逆的豪杰，如今却受到黑暗污染，而我从出生就是一个人形黑暗，你我在这点上就分出了胜负。”

白银大剑已卷刃，剑尖指向远处逐渐站起的凶兽。

接着，漆黑岩片也指向金发狂战士。

他们剑尖所讴歌的不是豪情和梦想，仅仅只有杀戮。

““噢噢噢噢噢噢————””

双方同时嘶吼，咆哮声震天撼地。

眨眼间，两边脚下的土地粉碎，两匹恶狼嚎叫狂奔，各自抡动嗜血的“钢铁”。

月下万物皆为“静”，唯独两道黑影为“动”，挥舞过去的剑刃将月光都切开，呼啸着斩向死敌。

双剑相撞！！

闪烁的火花自苍月间隙落下，转瞬即逝，宛若流星。

地面在方才两斩下崩碎，直径百米内布满蛛网状裂缝、摇晃激烈得难以站立。

娜塔莎处于勉力维持自身，不允许自身因激震而摔倒，绝不断续地进行今夜最后的炼金工程。

倒映着刀光剑影的焰色双眸紧盯着巴特尔，为彻底铭记他不久后的惨状。

由于巴特尔全力进行着战斗，命令力度有所下降，奴隶佣兵们并没有对娜塔莎下手。然而他们心知肚明，刻在潜意识里的“不许逃跑”还是无法违抗，这是优先度、强制等级最高的命令。

大地龟裂不止于百米直径，继续进行着扩展。

白银与漆黑每次相撞，裂缝便更多几条，更延伸几米。

双剑相撞，持续对斩，爆炸的剑压与冲击波无异，无止境地疯狂撕裂环境。

人们捂住刺痛的耳膜，闭起刺痛的双眼，难以直面远处雷击般的双剑对战。他们不知道战斗什么时候结束，只希望五感的折磨赶快结束。

达到增幅极限的力量朝金发狂战士打去。

白银大剑接下漆黑岩片，又卷刃几分。

黑暗包裹住白银色，提高剑身强度。

艾莉丝收剑的同时巴特尔也收剑。

不求技巧、不求僵持，二人的对决仅为生死夹缝间最单纯的暴力！！

黑白与纯黑的雷霆切裂夜空，双剑残影交错成十字——

刚被收回的双剑又是一击！

两把“钢铁”在半空无限制地疾驰相撞，气势之强，常人靠近就会惨遭扯碎。

奔腾之物不单单有剑压气流，还有迸射的暗红血液。

二人对此不能再清楚，每当超出肉体承受极限的斩击挥出，肌肉、骨骼、内脏、神经都会为之震碎，但他们无需在意，黑暗顷刻间就修复了这种程度的伤。

没错，“这种程度”而已。

狂战士——陷入无我狂暴状态的不死者是一匹饿狼，在把目标血肉吞饮（粉碎）殆尽前，行动绝不会停止。

两人都能感受到，肉体再生速度快得非比寻常，伤口的痛楚也渐渐消失模糊。

那么，就在这副身体的血肉全部迸散之前，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战斗！战斗至另一方倒下为止！！

这里没有防御这种动作存在的空间，黑白与漆黑互相挥出时，剑刃蕴含的只有进攻的意志。

他们不知多少次使出浑身解数的一击对撞。

金发狂战士和凶兽不知抛洒了多少血液。

大地浸染了红色，踩着满开花海挥下重剑的两人绝不退让。

他们正是将葬礼踩在脚底，谁若退让，谁便会成剑下亡魂，迎接这场葬礼。

““哦哦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

彼此嗅着对方死亡气味的恶狼再一次咆哮。

黑白交错的大剑由左至右斩去。

漆黑的岩片右从右及左斩来。

双剑相互倾斜坠落！！

砰——

大地发出哀嚎，冲击力灌入地底后向苍穹反馈。

包括银发炼金术师在内，奴隶佣兵们遭到地底喷发的冲击震飞，被轰向数米半空。

金发狂战士和黑色凶兽，他们究竟进行了几十次斩击根本无法辨明。

漆黑铠甲开裂，畸形头盔的两只角双双崩断。

“别开玩笑了！！我不会输的，绝不会！”

“激怒我的话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砰——

纯粹的暴力又一次相撞。

卷刃至极限的白银大剑斩开漆黑岩片，嵌入其中。

这次轮到岩片巨剑布满裂缝。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哦——””

快要失去剑身的双剑并没有停下，双方还要再进行斩击，在打倒对手之前不断挥剑！！

白银大剑上包裹更浓厚的黑暗，朝上次的角度以更快的速度、力量击打过去。

漆黑岩片向上次的角度，以与上次同样的速度、力量挥打过去。

这将是两把剑双双毁灭前最后的交锋。

两人没有一点迷茫，带着最大的憎恨与愤怒击出自身武器。

一切都如同最初，不退缩、不回避、不防御，狂战士二人以破坏自身的力量，挥打着他们有史以来最登峰造极的一击。

黑色凶兽绝不服输，他若不在这一击里施加自己的全部，他将颜面扫地，尊严会粉碎得支离破碎。

召唤之深渊的怨魂灵体们成为推动力，加持着漆黑岩片。

本来与前次完全相同的斩击，却被超大幅度强化，等同气流喷射的怨灵群推动这次斩击，使其超出最大极限而动。

这一斩，将比艾莉丝更加快速、更加强力！！

短暂交锋过后——

世界突然变得炫目，亮白一片。

月光显然没有那么明亮，照亮视线的，是巴特尔仿佛爆炸的意识。

用这双洞察力集中到极限的眼睛，他从畸形头盔间隙看到了这一幕——

漆黑岩片上半部分消失了。

不，并不是消失，是被击飞。

之前白银大剑造成的剑身裂痕，因这次双剑撞击而演变为致命伤，断送了这场胜负。

巴特尔深知自己已到达极限，于是用怨灵们对剑进行加速......

然而，这正是他的第二大败因。

在双剑对撞那刹那，超越极限的力量与速度也成为撞击反馈，倒灌进剑身，其结果便是如此。

漆黑岩片响应巴特尔而发出超越极限的一击，也因超越极限而惨遭自我毁灭。

然而！！

白银大剑在一片白光中尚存，尽管卷刃到极限，仍保留着剑刃形态，并未断裂。

保护着这把大剑的，除了黑暗，还有绝妙的炼金技艺。

艾莉丝和娜塔莎，是她们二人共同造就了此时这把不断之剑。

“我竟然......在正面胜负上......”

“自食其果吧，巴特尔！！”

金发狂战士双臂的骨骼已完全粉碎，但又在一瞬间再生完毕。

抓住巴特尔呆住发愣的空隙，艾莉丝往上挑起大剑，打在岩片巨剑的剑柄末端。

巨剑飞上后方天空，被黑色铠甲包围的双手因冲击而高举——

艾莉丝顺势往后倾斜剑身，扭动整个腰部和双腿，不是单靠双手，而是动用全身去挥出大剑。

拦腰一击寄托着憎恨与愤怒，缠带着黑色波动——

斩进黑色凶兽的身体。

暗红血液喷发而出！

位于凶兽皮肤底下的防御层勉强救了他一命，让他不至于被一刀两断。

既然侧腹不行，那么就直接砍下头颅！

艾莉丝拔出大剑，正想再斩一剑......

当她高举起白银大剑，在举起过程中，巴特尔突然袭来的铁拳正中大剑剑柄，就这样，卷刃的剑以似曾相识的方式被击飞。

双方皆为空手，凶兽受到带有黑暗的一击，伤口恢复速度比原先减缓许多。

金发狂战士稍微往后跳开，避免再身中什么诡计。

二人集中瞪视对方，都没注意到白银大剑的去向。

银发炼金术师在人群中甩出血鞭，将刺入地中的剑拉回到身边。她已经完成了最后的炼金工程......遗憾的是，她发现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

混杂着超微型铁屑的血石需要插槽，否则无法放入剑中。

那么很简单，用简单炼金术重制剑身即可。

娜塔莎右手的血石是恶意制品，是对罪大恶极之人最好的惩罚。

凶兽因伤而暂时跪下，艾莉丝也等待着什么，没有直接动手。

确认完危险性降低之后，祖母绿瞥向了娜塔莎。

——你竟然这么相信我啊？好，再等一会儿，我就把装备好利器的剑还给你！

艾莉丝与娜塔莎之间没有言语，单靠目光交流理解对方，信任对方。

那么，此剑既是彼此理解、互相信任的证明！！

“接下它吧，艾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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