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林中恶斗

破坏性的光线迅速地在半空中撕裂出一道巨大的虹口，无数的魔力在此处汇聚成单纯的毁灭之力。

率先感知到这一可怕力量的飞鸟们迅速逃离了这片区域，一道道黑影从针叶林间窜出，奔促而出时的惊慌失措就好像是见到了什么天敌生物一般。

还未等那些狂暴的魔力完全消饵殆尽之时，另外一道像是抚平，不，应该说是直接将那份可怕能量封存起来的力量，如同在歌剧上演前，歌剧院中横挂的幕布一般，将里外的世界对半分割完全隔绝开来。

两股力量相互抵消所带来的暴风席卷了周遭的领域，甚至连世界中最稳定的空间法则在此刻都像是一片在枝干尖摇摇欲坠的树叶一般，在力量的扭曲之下泛起了道道波纹。

下一刻，那些狂暴的魔力便如同陷入沙虫巢穴的旅人一般，被突兀出现的漆黑风口吞噬殆尽，然后又静静地，一切都终将归于浮于水面的平静之中。

而坐在不远处观看着这一切的少年随即叹了口气，缓缓伸回了自己那张朝向虚空风穴的手掌，在叹息之余不免有些颇为无奈地抓了抓头发。

叹息的原因并没有别的，正是源自于那两位立于坡道上对峙着的两位魔女。

褪去开始时的那份游刃有余的姿态，银丝间闪烁着虚幻犄角的少女凝重地将手中的光球举过头顶，无数道光线飞向靛蓝色的天空，渐渐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而另一边那位拥有着亚人种明显特征的兽耳少女像是早有准备一般，缓缓睁开了她那宛如天空倒映出来的明镜之瞳。仅仅是两三回挥舞起自己的身姿，冰结析出的透白巨伞便覆盖住了自己的身躯。

刹那间，无数散落的白色线条从天空中洒落，在历经了冰面的扭曲之后，宛如众神的惩戒一般在少女周身的地面上留下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熔岩坑洞。

但遗憾的是，即便是最贴近着她身躯的一发光箭，也不过是打在了数米之外的针松树干上，仅仅只留下了一道炭黑色的缺口以及难以言明的焦臭气息。

那些朝着周围散发着火星的坑洞不过残留了数秒便覆盖上了一层细碎的白霜，蔓延开来的冰汽将一切碰触到的东西给冰封起来，纵使那是坚固的磐石，短短几息之间便被那位从雪之国度到来的妖精给爆了个粉碎。

那道如同锥子一般划破空间的光梭再一次击溃了已然形成了不小规模的寒冰气息，卷起的狂风带起那些冰冷的尘土，为它们再一次捎来了炼狱的口信。

“太嫩了！”

那位兽耳的少女仿佛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伸展开来的双臂上，那些原本沉淀为冰山的寒气在瞬间解除，如泰山一般崩解开来。

而高速的光线冲击在这一刻直接命中了她那瘦弱不堪的身躯，此刻正在不远处的拉普拉斯并没有出手阻止，只是默默观看着那些光线迅速分解了失去魔力支撑的碎片，带起直冲云霄的庞大蒸汽。

而就在另一边的少女准备确认自己的胜利之时，命运的女神仿佛给她开了一个玩笑一样，急转而下的庞大蒸汽中穿出了一道丝毫未减威力的光梭。甚至都不需要肉眼的确切，那道光梭正是她刚刚发射出去的魔力团。

说时迟那时快，等到她确认到这是来自对方的反击时，那道光线已经到达了离她不过数十米外的距离。

对于这个世界的生物个体来说，如果是这么短的距离的话，那么肉体层面上的闪躲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也就是说，下一刻便要吃下光梭的直击了！

这么想到的少女放弃了所有的闪避想法，调转起周身的丝线汇聚于自己的身前，并举起双腕意欲用那些用魔力构成的虚幻之鳞一同阻挡住这道源于布伦卡达尔的光线冲击。

巨大的轰鸣伴随着散落开来的流火，少女从十米开外的烟尘中站起，打颤的双腿前的干燥地面上，甚至都留下了两道长达十数米的深痕，一时间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身前的这两道深痕都是来自自己发射出去的魔力直接造成的结果。

冰汽渐渐汇聚在半空，带着来自地面上的碎石、熔岩、冰叶、寒晶等一切的物质，在这一刻汇聚成了另一座泰山，乘着击溃一切的气势，朝着还未喘息下几口空气的少女重重地砸落下来。

“原来如此，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就是你的真实实力吗，雪华？”

她遥望着视域尽头的那位冰雪之子，抬起了自己的手腕。

并非是对现在的困境而展露出屈服，而是象征着不屈以及战意的表情压垮了她之前那副严肃的表情。少女的眉宇间似是流露出了一丝连自己都未能感受到的快意，原本那具已经因为防御而脱力的躯壳之中涌现出了暗藏在石缝间的暗泉，不可视的白色丝线此刻像是百鸟朝凤般向少女的身躯之中注入。

“但如果以为这样就能战胜我、伊莉丝·让·卡迪巴·斯卡德莱斯的话，那真是太小看我了。顺从我的意志吧，藏匿在我内心之中的血脉……【神谕矩阵】！”

寒风席卷着暗云稳稳地落下，不同于之前那些破坏性的光线，这些由无数微小的事务所构建出的三千世界尽管没有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但存在于其中的那股生生流転的每一份力量都各司其职，汇聚成了一股摧枯拉朽的庞大风暴。

距离风暴的降临早已过去了四秒、五秒……已然形成了一道黑色龙卷的风暴不断席卷着少女以及她周围的地表，为中心的位置源源不断地带去比之前更加可怕的力量。

就连一旁呈观望状态的拉普拉斯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抖动的指尖仿佛预示着他下一刻就要出手进行止战了。

但不管怎么说，伊莉丝似乎都没有让他失望，从龙卷中心张开的庞大翅膀瞬间撕裂了这股乱流，那对在阳光下散发着虹色光晕的白翼上附着着无数崭新的鳞片，而它的主人此刻才缓缓从地面上站起。

完全实体化的双角相比上一次拉普拉斯遇见到的时候更是往外部拓展了数公分的长度，相比于拉普拉斯本体那对非对称的龙角相比，明显眼前的这对华美的乳白色犄角更有一种普通人对于布伦卡达尔一族的幻想。

梦幻的存在，故称他们为幻想种，眼前少女的雪白身姿的确配搭上‘梦幻’这一词汇。

“用翅膀挡住了攻击么，看来你真的进步了呢，伊莉丝。”

少年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这种更像是来自于长辈的欣慰笑容，就连曾经那位颇为硬派的魔神大人都难以相信会有朝一日出现在自己的脸上。

收拢起那对苍白之翼，少女的手中再一次出现了白色的光球。相比之前时候的光球，此刻的光球显然要可怕了不少，附着在了上边的白色丝线也渐渐剥去了原本温和的外壳，在空间中泛起不详的波纹。

另一边的兽耳少女此刻也露出了如临大敌的表情，对方经历了刚刚的那次反击之后，必然会有所防备，先前的手段显然再难以起效了，而她能做的也只有……

支起双耳的少女眼中似乎多了一股凝重的色彩，举起的双手间也少了一份对于先前拿下的优势的从容感，只是一遍遍熟练地控制起大气中的魔力，意图再次运用疏质趋量的方法来抵挡住这样的进攻。

伴随着她的这一想法出现的现象便是周围迅速冻结起来的植被，如果她有这个意思的话，瞬间在空间中立起一堵高墙或许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时显然光凭一堵高墙是没有办法挽回得了局势的，被动的防御换来的只会是更加被动的防御。

过去通过于冰原生物搏斗而积攒下的经验让她认知到了，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必须将所有的力量都积蓄在进攻上，而并非是单方面的防守。

拉普拉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虽然只是一场练习赛，但胜利的天平在此时已经渐渐偏向了伊莉丝这边。

尽管雪华那边觉醒的血脉力量在伊莉丝之上，但不得不说，经过了人工调整之后的伊莉丝不愧是最接近<神之壳（key）>的存在，仅凭已经觉醒的血脉纯度已经超过了由量所堆积起来的山峦，现在仍然还有继续攀登的趋势。

理论上，雪华由于是亚人种，即便是拥有着比奈落种更加纯粹的幻想种血脉，但她的本质还是离不开亚人，也就是在生物的层面展现出的更多是亚人的性质，这部分性质也确实是由血脉所决定的。

血脉为了保存生物个体的繁衍机制会天生地为其附加上枷锁，以减少出力等级来减少对肉体的损害，增加个体的存活率。但真正的幻想种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规避掉这一上限的机制，那便是更加纯粹的肉体强度。

雪华比起一般的人类种在肉体上的强度肯定是呈现压倒性的，但在面对真正的幻想种时，后者的肉体强度也必然是压倒性的，这是天然存在的鸿沟。

伊莉丝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这一优势并将其作为自己的武装来使用，原本雪华存在的优势便急转而下，反而成为了她的劣势。

但这并非是完全一边倒的劣势，伊莉丝并没有完全拥抱胜利，雪华还是存在翻盘的机会的，只要她能够敏锐且迅速地注意到那一点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雪华做出了一件让人难以费解的事情，她像是放弃了一般闭上了双眼。

但唯有拉普拉斯真正通过魔力看清楚了，雪华想要做的事情，不禁露出了一副奇怪的笑容看着伊莉丝的方向。

“拜托了，游离的魔力们，请把力量借给我吧——【噬熵共轭】！”

霜蓝色的波纹渐渐潜入了名为世界的构造系统之中，伊莉丝虽然也注意到了雪华的异状，但此刻的她已经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蓄力上，也不可能再抽出多余的力量去针对她的小动作。

细小的汗珠凝结在少女的额发上，连原本那对充满活力的茸毛大耳此刻也因为抽干魔力的躯体而萎靡下来，但她的嘴角始终挂着对于成功的渴望笑容。

此刻，完成了所有术式构建的伊莉丝也达成了自己的工作，巨大的白色光团以肉眼可见的高速坍缩成米粒大小，随后分裂出无数的碎片朝着雪华的位置席卷过去。

“就是现在！”

伴随着雪华睁开的双瞳，无数道光之箭矢在一瞬间炸裂开来，打在由拉普拉斯构建出来的虚空通道上。

那并非是从外部破坏的，而是从内部进行破坏的攻击使得那些夹杂着毁灭之息的光矢在接触到空气后迅速爆炸开来，连施法的伊莉丝本人都不得不抽出翅膀来阻挡这些可怕的攻击。

直到光矢平复下来的数秒之后，伊莉丝这才意识到，之前雪华所做的事情的意义。

将自己的魔力伪装，随后与大气中的魔力一同混入利用【神谕矩阵】聚集起来的庞大魔力团中，再控制这些魔力自发崩解，其结果便是导致伊莉丝再一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雪华大幅地摆动着胸口，一副软踏踏模样的耳朵此刻也与她那轻轻抬起的右手一同竖起，拨动起魔力与魔力间的回廊。

“好，训练就到这里结束吧！”

拍着手掌降临在山坡中心的少年猝不及防地介入了两人之间的战斗，雪华见状像是脱力般倒了下来，贪婪地呼吸着外界的空气。而伊莉丝这边则是比雪华稍好一些，缓缓收起已经实体化的幻想器官，等浑身的肌肉完全松弛下来，连整理裙子的闲暇都没有，便一屁股坐倒在一旁的枯木树干上。

“两位辛苦了，真是非常精彩的战斗，两边都有十分出彩的地方，暂时先休息一会儿吧。”

（ps：明日双更，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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