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素玄离座走到惜君身前,惜君旋即站起身。
四目相对,水素玄慢慢扬起淡粉色的嘴唇,阳光穿过树叶之间的缝隙,照在她脸上,惜君的面孔倒映在那对黑曜石般清澈透亮的眼眸里。
天生的圣者,眼里没有一丝迷茫,没有一点污垢。
纯净,耀眼。
水素玄缓缓说道:“你的信任,是无价的,我很荣幸能够得到她,也请你相信,我不会背弃辜负你。”
惜君凝视水素玄的双眼,“我相信。”惜君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心跳骤然停顿了下,很快又恢复常态,脑海里却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她似乎和水素玄之间产生了某种联系。
离开紫云阁后,因为毓灵在紫极殿处理政务,惜君便没有等她,直接和楼梦月坐马车回家。
马车是宫里的,她们到了北市牌坊前就下了车,打发马车回去,然后到市场买晚上吃的菜。
楼梦月始终抱着惜君的手臂,生怕她不见似的。
索性惜君已然习惯了这样亲密的相处模式,被楼梦月抱住的手不能拿东西,楼梦月就会主动用另一只手帮她拿,所以不会有不方便之处。
秉着晚饭清淡少吃的原则,肉菜只买了鲜活的桂鱼,准备清蒸着吃。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了,傍晚的风不再燥热,反而裹挟着丝丝的凉意。
回到家里,惜君把买的菜放进厨房,然后回房换上布衣,楼梦月温柔体贴地帮她系上围裙,系好之后却伸手环住那婀娜的纤腰,不让惜君离开,嘴唇贴近玲珑粉嫩的耳朵。
“你穿上围裙的样子真好看,就像一个贤妻良母。”
温热的香风随着软嚅低沉的甜言蜜语拂过面颊,惜君心头一颤,“只是像吗?”
“当然……不止,我们可是拜过堂,成过亲,入了洞房的爱人,你是我的贤妻,我是你的宠妻。”说着,她凑近惜君莹白如玉的脸颊,鲜艳的红唇慢慢贴上去。
惜君的身体因为遭到突然袭击而颤抖发软,眼波流转,嗔道:“月儿,你现在撩火,是不想吃晚饭了吗?”
楼梦月微微抬起头,喘着粗气说:
“那不重要……”
世上有什么美味比得上贤妻身上至美甘醇的味道呢?
眼见火越烧越旺,已经压不住了,惜君不由暗暗叫苦,她这宠妻在那方面的兴趣可是经久不衰呀,如果不能让月儿满足,她发起脾气来,就无法收拾了。
同样的,惜君亦对楼梦月的身子痴迷不已,不能自拔。
两厢情愿下,刚穿好的衣裳被粗暴地拉扯开来,她们一边向床帐移动,一边丢下各种衣物。
“月儿,你好美,把我的心都偷走了……嗯……”
楼梦月把脸埋在美人的颈窝,贪婪地呼吸令她欲罢不能的香味,她微闭双眼,陷入迷乱之中,“梦月想要的,只有君儿一个,你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是我最爱的妻子,君儿,娘子,给我……”
“啊……月儿,拿去吧,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我要为你绽放……唔——嗯……”
惜君紧紧搂住爱人娇软光滑的娇躯,好像要把她揉进骨血,永远融为一体。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昏暗的床帐之中,一片春光旖旎。
******
永顺渠是漕粮到京城的最后一段水路,全长一百八十里,被冲毁的地段位于东段龙王庙。
三人三马沿着河堤不紧不慢走着,靠前的是一位头戴墨玉冠的玉面公子,身上穿着京城上层人物流行的翻领对襟窄袖袍衫,材质是绯色织锦缎,那相对成年男子来说略显纤细的腰身系着有许多银扣的蹀躞带,腰带上插着一把折扇。
其后是两名女子,一位身穿白色劲装,马鞍上配备宝剑,和她并行的女子身穿对襟襦裙,姿容绝代。
三人的身份呼之欲出,那公子打扮的人正是喜欢女扮男装的顾彤云,随性的则是惜君和梦月。
由于赵陵容忙于督造火器,这视察河道的任务,就交到了顾彤云手里,索性惜君和梦月二人近日无事,便陪同顾彤云走这一趟。
在泥泞的工地上,两三千人在热火朝天的工作,肩挑土石的,搬运沙袋的,扛木料的,人们高声吆喝。在河堤较高的地方建有营帐,差役进进出出,监工们按照差役传达的命令指挥那些役丁把材料运到指定的位置。
经过十多天昼夜不停的努力,八十多丈宽的口子现在只剩下中间十丈还没有修堵上,浑浊的河水仍然从这个缺口不断流出,是以运河的水位涨不回去,漕船无法通行,漕粮无法送达京城。
“哎,你。”顾彤云叫住前面的工人,那一身泥土的瘦小个子转身看过来。
他把扁担簸箕放下,用沾着泥浆的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走近几步,咧着嘴说:“大人,你唤小人?”
来者**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锦衣华服,面容白净,英气逼人,他自然而然以为是个当官的。
听他的声音,似乎非常年轻。
“你今年几岁?”顾彤云问。
“已经满十五了,大人。”
“你在这干了多久,主要做什么,每天的工钱都结清了吗?”
“小人没到二十岁,每天只让干半天,从七月底就来了,好像有十几天了,小人把泥土挑到堤上堆土的地方就行,不下水,每天可以拿到六文钱。”
闻言,顾彤云心里有数了,看来主管修渠的官员没有苛待征召来的役丁,在这样紧急的时刻,依然按照朝廷法度办事。
“那你知不知道,这条运河是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大人。”
顾彤云对他解释:“江南的粮食需要经过永顺渠才能运到洛京,而你现在做的事,就是让永顺渠恢复通航,让成千上万个家庭有米下锅。”
“原来我做的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啊……”他喃喃自语道,忽然,他抬头看着骑在马上的“男子”,目光坚定的说道:“大人,小的得抓紧时间干活!”
顾彤云点头表示赞许,“去忙吧。”
“没想到顾‘大人’还有这么一手,小女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听见楼梦月调侃自己,顾彤云的俏脸顿时爬上一抹淡淡的红晕。
“适当的言语可以起到一定鼓舞作用,我只是希望大家努力工作,早点把永顺渠修通。”
“是是。”楼梦月眯着眼睛,笑意不减。
顾彤云索性不予理会,催马快走几步。
惜君跟上来说:“照现在的进度,再有三四天,永顺渠就能修好吧?”
顾彤云看了看不及三尺深的水,神情凝重地说道:“即使把缺口堵上,水位上涨到能够通船也至少还要两天时间,我担心京城的米粮铺是否还有撑过这五天的粮食。”
“我和梦月在回京的路上,”惜君说,“看到许多装满货物的马车、骡子堵在半道上,雨停之后,连续几天都是大太阳,我觉得官道已经可以通行了,米粮等货物正在源源不断运往京城。”
顾彤云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到南门外去看看。”
从南方运往京城的货物都要经过南门。
一个时辰后,三人从窄小的村路走上宽阔的官道,腹中饥饿,前方不远的地方恰好有家酒肆,门前酒旗招展,遂打马过去。
把马拴在酒肆前方的树下,三人在店外的棚下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附近的客人皆投来艳羡的目光,他们兴许是把她们当成一家人了。
一个年龄在三十上下、穿着短打的肤色黝黑的伙计前来招呼:
“几位客官,要点什么?”
顾彤云问:“你这有什么吃的?”
伙计掰着手指,如数家珍道:“有熟牛肉、白吉馍、老浆面条,还有新鲜的兔子肉!”
“那就来一斤牛肉,三碗面,对了,有酒吗?”
“除了黄酒,还有杏花村的清香酒,客官你要来哪个?”
“哦?这野外小店居然还有杏花村的酒!”顾彤云讶异道,“给我们上一壶,还有,给我们的马喂草料和水。”
“好嘞,牛肉一斤,面三碗,清香酒一壶!”伙计高声吆喝着走向店里。
他把酒菜端上来时,顾彤云问他:“最近这官道上可有商队经过。”
“有!好多欸,车上的大麻袋装的鼓鼓的,全部都是打南边来的。客官,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吧,没有遇到他们吗,就在刚才,还过去十几辆马车!”
顾彤云点了点头,然后将他打发走。
“陆上货运量小,”她说,“但多少可以缓解一些情况,一会我们再到各大米市看看。”
惜君说:“别光顾着想事了,这面不错,你快趁热吃。”
“哦,我知道了。”
顾彤云遂埋头吃面,吃饱喝足后,结完账,三人骑马回京城。
依次到西市、东市、北市查看米粮铺的经营情况,十家里面有两到三家尚在营业,而且门口皆集聚了大量买米的人们,米价比平时上涨了将近一倍。
形势不容乐观,要想真正解决问题,还须永顺渠尽快恢复漕运。
顾彤云回到宫里,把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毓灵,毓灵诏令水部郎中三日之内修通漕运,中秋节前,第一艘漕船必须抵达东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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