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已经快到几大学园交流赛的时候了，你们人选确定好了吗？”

“还没有呢。”妃丽尔又恢复往日的欢快。

“具体人选大概也有着落吧。”女人见妃丽尔渐渐开朗起来言语间也带着些许喜悦。

“怎么，你还负责探听虚实？”妃丽尔不无调皮地看着她。

“不想说就算了。我留下来的确只是想看看你，其他不过是顺带，现在见你和往日一样我就放心。”女人话毕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妃丽尔唤住她。

妃丽尔望着她：“你师傅格瑞柯这些年还好吗？”

女人不禁露出意外的笑意：“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想请教他一些东西。”

妃丽尔认真的模样让女人失笑出声，她悦耳的笑声如泉水叮咚：“什么问题连我们自小就博冠古今的妃丽尔都不知道的？”

“是一篇龙文。”

“龙文？”女人初是讶异很快又释然，“看来你想请教的问题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吧，你不如抽空亲自去讨教，师傅他如今年事已高恐怕再难以奔波了。”

“是吗……上次见他时还精神矍铄与九位小辈指导剑术。”

“老师纵使步入圣阶终是难逃最后一关。”

“这样说来，你岂不是很快就能继承他的称号？”妃丽尔为了缓解气氛打趣道。

对于妃丽尔的不正经，女人并未生气只是淡然道：“你觉得我会贪图一个虚名吗？”

“我是开玩笑的啦，你干嘛这么严肃。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所有人都知道他能收你为徒是他的荣幸，他若作古即使你不强取那些好事者恐怕也会强加给你。”

女人微微摇头：“好事者就让他们去闹吧。你还有其他事吗，若是没有我便走了，你的朋友们怕是都开始不耐烦了。”说罢她裙摆蹁跹舞动如流风回雪，手中星辉浮动的长剑一挥，身影在扭动的星辰涟漪中消散。

“琉奈哥哥，她们在聊什么呢，怎么聊这么久？”莎琳一边偷瞧着妃丽尔那边的情况一边偷看琉奈。

琉奈自然也在注意那边的情况，不过他确实对妃丽尔的人际关系一无所知，所以此刻也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只能无聊地吹着夜风看着夜空数着流星。

过了一会莎琳忽地拉拉琉奈的袖子道：“那个人走啦，妃丽尔姐姐回来了。”

妃丽尔一靠近便满含歉意地说道：“本来只是想说几句话的，没想到聊这么久，让你们久等了。”

琉奈看着妃丽尔的脸，却发现在她雪净无瑕的脸上有几道花猫印记。

“妃丽尔姐姐，你的脸……”

妃丽尔从琉奈的目光里恍悟过来，若无其事地擦擦脸颊。

琉奈心里叹了口气。

三人还没飞出多远，从他们相向而来两个人影。

“你们？”琉奈停下来古怪地看着夏无幻和奥利迦这两个奇怪的组合。

奥利迦本来见到琉奈时略显惊讶想要嘲笑几句，再看到琉奈身边的妃丽尔后神色又变得恭敬起来。

“你没事就好。”夏无幻冷冷道。

“你们是来救我？”琉奈惊奇地道。

“本来是准备救你的，不过看来你这是没事了。”夏无幻目光在琉奈身上仔细打量着似是察觉到什么。

琉奈对这两人的行为有点感动，眼中泛起热热的氤氲。

奥利迦虽然面对妃丽尔时带着敬畏，但对琉奈却没有顾忌道：“不用感动，我只是负责过来看看，死活不论。”

“你帮若水的恩情，我还没还给你。”夏无幻也道。

琉奈原本感动的心情立刻被泼了凉水。

妃丽尔认识奥利迦却不认识夏无幻，在三人对话结束后朝奥利迦问道：“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奥利迦：“我们是来路上凑巧碰到一群冒险团，当时队伍中一男一女听到我们的描述后就让我去往塞特，在塞特那里我们打听到猎狼公会那些事，很快在猎狼公会驻地发现了亡灵法师的线索，随后我们就一路沿着那气息追踪过来，不过后来我们跟丢了，然后就是看到这边有闪光，我们就准备过来看看。”

琉奈一听便明白，那冒险小队应该是里亚他们，没想到这么巧。忽而琉奈想到艾尔夏和笛卡尔，笛卡尔手中拿着从罗森克洛兹那里得到的《世界之书》，现在也不知道他人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原本近在咫尺的东西却错过，回想起来琉奈也是暗自气恼。

“琉奈？”妃丽尔嗔怪的声音在琉奈耳朵响起，琉奈甚至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浑身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你发什么呆，没事吧？”妃丽尔闪过一丝忧色。

琉奈这才发现奥利迦和夏无幻已经远去，刚才自己还在发呆，妃丽尔竟是折返回来叫自己。

琉奈对妃丽尔露出安心的笑容，然后回头朝那座古墓所在山峦望了一眼，和妃丽尔一同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在古墓山顶最高处的山石上，艾尔夏从月影下走了出来对极目远眺的笛卡尔道：“你急匆匆地出来就是想避开他们吧。”

“当然。若是让他们知道我怀里有《世界之书》我还能安然走出来吗？”笛卡尔理所当然道。

艾尔夏看着男人手中的那本书道：“你是不是偷偷从祭台上拿了什么东西？”

笛卡尔有些讶异地看着她，转而笑道：“太聪明可不好，有些时候问出来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知道吗？”

艾尔夏不以为然道：“你教的那些道理我都懂。”

“不仅仅是懂，还要这样做。”笛卡尔仍不忘教导，深呼口气后继续说，“具体是什么你最好也不知道为好。”

笛卡尔摸着怀里那本封面古朴却蕴含无限机妙的书，似是说给自己听又像只是在感慨：“多少人为了这本书断送自己的性命。”

“你不是一直想从教会那里要到它吗？现在已经在你手上了，你要它做什么？”艾尔夏不解道。

“是啊，该问问它了。”笛卡尔手掌印在书的封面上浩瀚魔力送入其中，书面无数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暗金色、墨绿色、火红色的光芒从书页间流溢出来，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书里传了出来。

“这么多年终于能有人记得我了。”

世界之书自动从笛卡尔手中浮空翻动着，书的每一页都流淌着奇怪的铭文，每一页纸就仿佛蕴藏着一个庞大无比的空间般，无数铭文就像深藏在这些空间内的浮萍在层与层间流淌，在每页都记录着与此世间完全不同的法阵，这些法阵的空洞就像无底的魔力空间吸取着周围的魔力。

“你想问什么问题，问不同的问题代价也将不同。”世界之书道。

艾尔夏原本平静的神情在听到浮空的世界之书说话后露出了些兴趣。

“不管问什么你都能回答吗？”笛卡尔笑道。

“这世间的一切只要你付足够的代价就能知晓答案，但对于一个人来说最值钱的代价也不过是他们的小命，所以你们最好慎重考虑清楚。”

艾尔夏道：“对你来说只是回答问题而已，为什么还要付出代价？”

世界之书笑道：“代价是为了让他们慎重。”

“如果我只是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是不是就可以想问多少就问多少？”

“当然可以，就像你现在和我聊天一样，曾经也有人这样和我一直聊天，不过那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这位帮我从沉眠中苏醒过来的人类。”

笛卡尔笑道：“那我要问第一个问题了。”

“请吧，人类。”世界之书道。

“我想问的是极……”

“等等。”世界之书阻止了笛卡尔继续问下去。

“答案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世界之书道。

笛卡尔失笑，正想答应它的时候，在他脑海中莫名忽然闪现出无数画面，绝对的黑暗将天地一分为二，无光的海面上一道道扭动在扩散，万物归于死寂，只在黑暗的尽头，在那扇透着微光的光之门下站着一个人影。

接着一切的画面如潮水退去，世界之书的话开始在他脑海中响起，笛卡尔平静的眼睛变得深邃而凝重，那是他早已知晓的答案，他并没有答案得以确认的喜悦，只是无神地看着远方陷入回忆。

那是他曾经在索拉倾斜待过的日子，那是美好而安宁时光，只是那一切在那一天改变了，索拉倾斜发生了从它成立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事故，巨大的魔法浪涌将方圆数千余里化作无尽魔焰的炼狱，接着是笼罩整座深林黑暗阴翳，无数凄惨的呻吟和呼救仿佛还萦绕在他耳边……

他们赶到最近的人类城镇时那里已经陷入一片漆黑的火焰之中。

笛卡尔无法阻止自己的回忆，仿佛此刻他又亲身回到那短暂而恐怖的几个小时，但仅仅是几小时之后周围便再没有一丝活物……他最终什么也没能找到……不，至少……

“你怎么了？”艾尔夏的声音将笛卡尔从回忆中拉回。

笛卡尔望着眼前的少女，愣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略有欣慰地道：“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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