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算你狠。”琉奈对着二楼小声嘀咕。

夏无幻上楼后大厅便只剩琉奈独自一人。阳光从门缝和窗檐挤进大厅，昏暗的大厅空寂冷清，既空空荡荡也纤尘不染，在这大厅里琉奈找不到日常常用的东西，只有几件简单的座椅桌子和鞋柜静静罗列着。

这段时间过去四壁依然保持着租住前的样子，灰色的墙壁黑褐的木栏，深棕色的地板，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天花板的吊灯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式没有更换，表面有凹陷和磨损，但并没有灰尘累积。

走出院子门前道路上冷冷清清没几个人，想叫马车代步都不可能。琉奈心里叹了口气。

她这样真的好吗？

那句低吼还在琉奈脑海里回荡，他发着呆想起开学那天从树林里窜出时看到的那个土丘。

学园某处办公室。

安格斯正仔细看着学园送给他研究的各式石板，他将特制放大镜仔细对着石板上的纹理仔细观察，在他手边的纸稿上，纤维颤动也随之扭曲聚集形成条条清晰的纹路，这些纸稿上的纹路是石板纹路的复刻。

在他对面的桌子上正安静地坐着一位少女，她周围数粒墨绿色的灵魂珠漂浮着来回晃悠，在她手上是安格斯特意为她准备的各种书籍，少女心无旁骛地看着书，只有在安格斯为难叹息的时候才抬头看看他。

“为难，为难，这些东西看得我头疼。”安格斯放下放大镜，将那一叠叠的画满古代文字的稿纸翻了个遍又对着自己的研究笔记认真审查着，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动静让商若水将注意力从故事书转移到他身上。

安格斯不好意思地摸摸胡子赔笑道：“不好意思，我这儿动静是不是太大吵到你了？”

商若水摇摇头。

安格斯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他看了看少女周围的漂浮的几颗灵魂珠，即使在少女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故事书上的时候那些灵魂珠依然能平静且稳定地在空中悬浮着。

他来到商若水身边，仔细观察摆放在她手边的那枚低阶魔兽晶核，对商若水道：“最近感觉怎么样？”

“嗯，不知道。”

安格斯没有丝毫意外。

“手。”

商若水放下书按照他的说法将手掌放在桌子上。

安格斯轻轻揭起她手腕袖子的一角，在袖子下面有细微的紫色晶体附在皮肤表面。

“以前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吗？”安格斯看了一眼心下叹了口气，

她轻轻点头。

安格斯沉下心，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一把小刀，手指在刀身划过红色焰光转瞬即逝。

“我需要取一点样品，可能会有一些疼。不过很快我会将伤口复原。”

时间一点点过去，商若水又将那本故事集翻了开来，她一页一页的阅读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到，周围的那些浮游的灵魂珠依旧平静，而此刻少女的另一只手上正有殷红的血从一处伤口流出。

“疼吗？”

商若水抬起眸子摇了摇头。

安格斯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然后平静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久。”

安格斯聚精会神将其中一枚晶体取出放入小玻璃瓶中，然后用魔法为她愈合伤口，随着魔法的共振那些流淌出的血液也全部蒸发消失。

“行吧，今天到这儿也差不多，我还有事儿要先走，你要是觉得这儿安静就在这儿再待会也可以，不过记得帮我把门关好。”安格斯将瓶子收好准备出门。

临出门他回头道：“以后你也可以自己在家里的时候这样做，不用经常过来了，等有更好的方法的时候我会让琉奈那小家伙找你的。哦，对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对这些故事入得过深，然后就是……算了暂时就这么多吧。”说罢便出门而去。

商若水望着浮在她身前的这些灵魂珠，周围转着圈的灵魂珠渐渐停止无目的浮游并靠拢，她伸出双手那些灵魂珠便一枚枚落入她手中。

待她将所有灵魂珠装进盒子准备出门的时候门从外面被打开了，不过这次进来的不是安格斯，而是琉奈。

“欸？”琉奈一进门便见到眼前站着商若水，有些发愣。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真巧。”琉奈道，说完他踮起脚朝屋里瞧了瞧，“安格斯那个老头呢？”

尽管琉奈动作表情很丰富，但商若水只是眨着眼睛看着他。

琉奈觉得自己的眼皮直跳，吸了口气道：“你这是要回去？”

这一会商若水终于有了反应。

点头。

琉奈看到她手上的故事书和盒子心下已经了然。

虽然此行的目的是来看商若水，却也想问问安格斯有没有更新的进展，可惜安格斯此时不在办公室。不过确认商若水和往常一样琉奈也稍稍放心了。

琉奈退开一条路让她出来才将门阖上，安格斯不在琉奈也懒得一人在那儿等他回来，所以跟着商若水同行下楼。

“我刚刚去看夏无幻了，你知道吗他那个人请我喝水居然是喝不知道什么时候烧的凉水，唉，要不是我口吐莲花将他说服他恐怕连杯子都不想给我用。”

琉奈自顾地有说有笑，模仿着夏无幻神态谈吐，并毫不留情地表达自己对他的不满。

商若水只是听着，偶尔会看向琉奈，却没有更多表示。

琉奈清楚她就是这样子所以也不在意，于是换个话题道：“他今天好像还有和别人比试，这是为什么？”

商若水看着琉奈，琉奈也看着她，两人四目对视了几秒，最后她依然只是摇头。

两人才出安格斯办公室的大楼边有一只白色小狗从道路两侧的花坛里蹦了出来，它一下撞到琉奈腿脚上，然后不断摇着尾巴。

“已经这么大了。”琉奈抱起小白摸摸它的头还有那双毛茸茸的耳朵，小白很兴奋地舔舐琉奈手，那冰凉湿润的触感逗得琉奈直笑。

小白的体型比初见时要大了一圈，身上白毛如雪看不到一丝污迹，两只大眼睛周围也是干干净净，能看出它的主人十分细心。

小白和琉奈闹够了才将头伸向商若水，它开始在琉奈怀里挣扎扭动，琉奈知道它想让商若水抱它所以有些不舍地将它递到商若水怀里。

商若水逗了逗怀里的小白，此一刻她脸上的表情才终于出现了一丝柔和的曲线。

琉奈和商若水不顺路，半路两人便分别了。下午还有一些时间，琉奈在偌大的学园里闲游着，以前学园祭之前每天都忙着配合安洁的话剧，偶尔想出来独自走走的机会都没有，今天下午还有些时间琉奈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抬起手看向那枚戒指，忽然想去圣珏湖看看。

望圣珏湖去的路上行人变得越来越多。

最近学园已经开始筹备挑战赛的消息开始在学生们中流传了，作为每年官方的排名盛典，许多学生已经有跃跃欲试的冲动。不同于私下由学生们拍下的排名，挑战赛的排名对许多人来说更是一次机会，无论是为名、为利、为地位，这次比赛都能满足他们的需求。

“又是比赛吗？”琉奈喃喃道。

三五成群的学生们聚在一起开始谈论起对于比赛结果的期望，有些则开始猜测今年学园前一百的入选名单了。

“大家猜今年前十会是哪些人？”

“第一肯定是奥利迦了，第二依旧空缺，第三恐怕就是学生会会长了。”

“今年没有听说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人入学园，那排名应该和去年一样吧。”

“那不一定吧，前段时间将风骑士多利卡击败的那个人，今天又开始在竞技场打架了。”

“他？听说过一些，可是去年风骑士多利卡也不过区区三百名，我不觉得那个人能挤进前十。”

“那可不一定，多利卡并不弱，去年是输给贝琦，和那个人打架也是大意才输掉，我觉得多利卡绝不止去年那点水平，你不知道半个多月前别士巴教堂被异端袭击的事情吗？我听别人说死了许多圣殿骑士，而且当时据说有圣阶在场，那恐怖的魔法波动都传到学园里来了，当时多利卡就在场，你看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那能活下来人会这么简单？”

“不好说，在看吧。”

“为什么第一后面就是第三了，第二呢？”

其中一个知内情的高年级生得意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奥利迦亲口说的，第一第二的位置都是他的，除非谁能击败他，第二的位置才会有人。”

今年入学的学生道：“这个奥利迦好狂妄，难道真没有人打得过他？”

其中一个人道：“至少学园里没有。再说这只是他给其他人的下马威罢，因为他是学园长的首席弟子，据说可能会接管学园，大家也就由着他。对学园来说只是少一个排名，多挑一个人的区别，大家也就无所谓了。有他在还能时刻激发大家提升实力的动力，自然也没有人反对这样。”

“话说他都这么强，为什么还在学园待着，难道真像传说的那样要突破圣阶？”

有人哭丧着脸道：“哎，我们还在为五阶六阶发愁的时候他已经等待着突破圣阶……”

“没有特殊机缘想要突破很困难，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甚至一辈子无法突破圣阶都不是不可能，你要羡慕你就先像他一样心无旁骛的修炼，你看他不是执行任务就是在圣珏湖上对着湖水冥想，我来学园这两年每年下雪的时候都看到他那样。”

琉奈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圣珏湖，湖面上奥利迦的身影静立湖水之上，四道巨大的水柱从湖面升起环绕着他，他脚下的水面如同沸腾一般升腾起无数水珠。接着一道道水幕形成以一个巨型的空心水球将他包裹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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