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34 神醉的歌声———轻举冥灯的引路者（Ⅲ）

咣...........

耀眼的雷光已然散去，空气中却依旧充斥着奔涌的魔力，在那硕大的身躯倒下后，同样被灼烧殆尽的少年化为星辰，飘逝于暮色的夕阳之下。

“成.........成功了吗？”看着已被完全烧焦的黑格尔，众人不禁抱有奢望地自语道。

“胜利是我们的！！！！”神伊转过身来，将手中的“椒烙”插入地面，借此撑住自己的身体，露出欣慰地笑容高呼道。

“终于消灭这个怪物了~~”

“太好了~~是我们赢了呢~~”尽管身负重伤，但每一个光耀十字议员的脸上都呈现出真心的笑容。

只是过了片刻，随着一人虔诚的祷告，其他的光耀十字议员们也都纷纷效仿祈福，他们知道为这场胜负敲下终音的不仅仅是【神的荣耀】，还有那在决胜之时不惜神魂具碎，束缚住“底耳冈的亡魂”的另一位【神的七贤】———【神的漫心】。

这便是被称之为信仰，所蕴涵的力量。

“愿救世的神母能够怜爱您的圣魂~~”

“我们将永记您的恩情~~”

“愿您能安眠于这曾经的故土，我等也终将陪伴于您~~”

“【神的漫心】！”

“【神的荣耀】！”回荡在这【英魂】长眠的圣域的天空之上。

“呼呼........呼呼呼...........”就算是配有【圣烈女】祝福的【神的荣耀】，但刚才的一击也的的确确消耗了自己全部的魔力，现在的他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到达了极限，接连不停的急喘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历经艰辛并付出巨大的牺牲才取得的胜利，伴随着这“夕阳穿云落下的霞光”故事本应在此画上完美的句号.............只可惜这里并不是【故事】而是充满着千变万化无法预测的“现实”。

“等等！那个怪物............”就在人们径相欢呼这来之不易的胜利之时，人群中突然发出了异声，以及那因惊恐而颤怵的身体指向了神伊的身后。

“喂喂.........不是吧？先是被同为灭神具的“椒烙”贯穿心脏，而后又被“天雷”烧烬全身，别说是拉文霍斯大人了，就是【神母】本尊也不可能毫发无伤，这可是变得相当棘手了呢..........快点想办法啊巴斐斐珞卡............”

本是已经烧成焦炭，完全看不出人形的黑格尔此刻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的再生着，倒下的庞然身躯也随即缓缓地站起。

【神的荣耀】不禁后退了半步。

是的，即便是只有半步但是对于从未胆怯，象征着【神的荣耀】的他而言无疑是永世的耻辱。

“这家伙难道是无限生命的吗？”

“巴斐斐珞卡！！”

“不要催！我正在翻阅古老的文献，再给我一点时间...........”从方才知晓【血魂一体】便没有停下动作的巴斐斐珞卡也是一脸焦急，略显不耐烦地回应道。为了击杀格雷瓦尔，破坏旧时代天神的组织结构，本已消耗高昂魔力的他，既要维持保护【圣烈女】的结界，同时还要在【空挡的图书馆】中找到应对【血魂一体】的方法，这样的方式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三重的精神压力且不说能够维持，单是没有崩溃自陨就已经是奇迹了。

“神伊大人！”

“？你们这是！”

“神伊大人！于这圣域，再一次成为“救世的荣光”，那即是我等毕生所追溯的荣耀...........”看似是中队长级别的领队率先释放了自己的灵魂，转换成了星辰的光芒融入神伊的体内。

“戚波马奥！”

位居前线位置本就负伤的其他“英魂”们也纷纷半跪虔诚的祷告着，星辰逐渐汇聚为星光，直至瀑世的星耀———全然融入神伊的体内。

“愿您能再度化身为犹如黎明的光，救济照耀这腐朽渐零的尘世............”无数人的低语回荡在神伊的脑海之中。

...................

“让本应得以安眠的你们再度遭受这不公，想必连神母也会侧头移开她那怜悯慈爱的目光吧？”【神的荣耀】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从那天隙处缓缓流下的泪水所想表达的，一定是愧心的自责吧？

就像莱月姬所说的那样，在这【绚放人理的帝瑕之光】所创造的世界当中本就已是灵魂的它们如果再次消亡，那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从它们抉择的那一刻起，便被抹去了“自身”这个概念，连飘荡于虚无的空间都成为一种奢求。

只为给这冰冷幽暗的世界，一缕温暖的阳光。

而也正因为视他们如同己出的神伊才更加不愿使用这种灵魂献祭的方式，或许是因为【神的荣耀】的阶职，也或许是他自幼时的经历，只是为了苟活或是取胜便不予迟疑地牺牲“家人”，未免本末倒置。

【人是非常脆弱的，如果没有什么支撑，哪怕只是一根纤细的稻草】

即便能够赢得胜利，可是连和蔼的笑容都无法露出，连那张开的双手彼此互相热情的拥抱都变成一种奢望的话，那这份胜利不是显得太过可悲了吗?

吼！！！！已经再度重生的黑格尔，于那石墨黑的头盔之内，猩红的双眼正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猎物———那从未遗忘过弑神的**，正不断激愤着“血沸”的诅咒。

“放心吧~~救世的光一定会再度照耀在这片苍瘠大地的每一处，而你们也必将被歌颂流芳百世............”

“来吧！底耳冈的亡灵啊，如果能够做到的话，就将这“光”也一并拖入深渊之中，不然的话，我【神的荣耀】定会斩落你、撕裂你的身躯，无论你会复活多少次，无论那将要耗费多久的时光！！！”双手紧握“椒烙”的神伊猛的蓄力跳跃至空中，试图趁黑格尔还没有反应的时间就将其再次斩杀，然而本应撕裂粉碎万物的灭神具却是被不知明的物体阻挡，当即停滞在了半空，与“椒烙”一同被固定在空中的还有神伊那毫无防备的身体。

“不可能！这是..........旧时代天神之子的身躯？？？”挡住“椒烙”的不是它物正是格雷瓦尔身躯的一部分，通过分解重组化为了坚不可摧的壁垒阻挡了神伊的攻势。

“神伊！左边！”就在神伊精神出现一丝松懈的时候，从地底冒出的枪戟“Ţepeş”的数柄分身曲折的扭拐，试图从左边刺入【神的荣耀】的身体之内，多亏艾蒂安的提醒，撤回“椒烙”急忙防御的神伊，勉强抵挡住这本是必死的一击。

“喂..........你在看哪里啊？”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在神伊的耳畔突兀的回响着，就像是轻声走近卧榻旁的死神一般，阴冷而又空寂，不夹杂任何可以称之为“生”的情感。

“完了！”这是神伊脑海中于那一刻的最后所瞬闪过的意识，将自己的后背坦露于“无怯弑神的血魔”这和持剑自刎没有什么区别。

砰！！！

嘎吱..............噗！！！

结结实实的一拳重重的殴打在了神伊的后背脊柱之上，能够听到数根裂谷断裂清脆的声响，头部手脚皆被贯穿的神伊就像是被镣铐捆绑吊在空中等待处决的犯人一般，身体与四肢的链接因无法承受背部的压力而径相脱离甩飞出去，被硬扯下残留在空中的四肢，那白森森的骨头全然**在众人的眼中。

飞出去已是人棍的身躯被莱月姬及时接住，同时【绚放人理的帝瑕之光】再度进行了【灵魂献祭】，又是近乎千名的圣徒化为星辰与【神的光耀】化为一体，回归神母的怀抱。

“不要紧吧，神伊？”莱月姬一脸焦急地询问道，或许本就因为自己的性格亦或者是【神的怜悯】这个阶职，常年被浸泡于“完成命令从而得到杀戮**”的纯洁少女已经连“等视“都无法做到。

不..........应该说是她已经不再懂得了吧？

那一瞬被牺牲的“英魂”和此刻搭在她肩膀上，面色惨白的男人一样都是平等的生命，本应没有卑贱之分却依是被区别对待。

人心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呢..............既无法猜透又没有规律可循，连神都无法掌控的事物，不过区区的凡人又如何能够逃离呢？

故而，悲剧已是注定的落幕。

已经变成【恶之女】的她，也正因如此才更加的令【神的荣耀】所心痛，他对她的那份情感并不是像她于自己那般“纯粹的爱”，而是混迹于“污秽”之中，这亦是“莱月姬”一度所失去的情感———【怜爱】。

“底耳冈的亡魂..........不，血沸大帝———蒂格拉菲诺............”

“没有想到【底耳冈一族】竟然和旧天神有着主仆契约...............”

不借助任何封印便能够抑制旧天神蒂格拉菲诺意识的黑格尔，伴随着的是他全身那暴戾而散的“血沸之息”渐渐平缓下来，于那“血沸臂铠”之中被紧握的是“蒂格拉菲诺大帝”曾经所使用过能够化炼灵魂的战斧【痛歌】，仅是单单的对视就仿佛灵魂要被吸入一般，那沾满魂息的利刃仿佛在渴望着，渴望着它所感受到那【半神之魂】———【神的荣耀】。

“【魂血祭祀·举起冥灯的寻路者】，需要用至亲一族的灵魂作为献祭，无论多么重的伤势，哪怕是被切成碎块已经冰冷的尸体都能够复生的邪恶禁术。

【生命的代价是无法用天平来称量的】

被献祭的灵魂将被拖入千刃炼狱的最底层———也就是“蒂格拉菲诺”神魂被囚禁流放之所，既无法转生，也无法消逝，不再具有任何的形体与意识，只是作为侍奉的仆者，永远的陪伴于“血沸大帝”的身旁。

“过去每一代血沸大帝的容器，仅能够让“蒂格拉菲诺”借此永生不灭，然而他却能够做到将这份“恩赐”给予没有任何血缘之人，甚至是非血肉之躯的远古造物............”已经全然知晓的巴斐斐珞卡却是不禁更加惊叹地感慨道。

由于【绚放人理的帝瑕之光】的灵魂献祭效果，已经恢复至最佳状态的神伊并没有露出最初那般悠然的神情，焦虑与不安尽相布满在那英俊的脸颊之上。

“为什么？你答应过大人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会使用这项能力............”同样也已完全恢复的两人站在黑格尔的身后痛心地询问道。

“现在不正是需要它扭转局势的时候吗？”

“即便如此，纵然不复生我们两人，凭借这份能力的你也...........”扎拉诺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黑格尔硬生生的打断。

“呐，扎拉诺歧..............”

“？”

“你和我，还有格雷瓦尔已经是生死相交的兄弟对吧？”

“不要岔开话题黑格尔！”

“那..........你们一定也懂得的吧？眼睁睁的看着被“血沸大帝———蒂格拉菲诺”拖入至炼狱的至底层，被囚禁永远奴役于身旁的灵魂，那再一次亲手埋葬至亲之人无言的“痛”吧？”尽管被头盔所遮盖，但于那闪动着腥猎之光的双眸中，依旧落下两行炽热的结晶。

“黑格尔..........”这份痛苦，扎拉诺歧又何尝不知呢？就在他试图安慰黑格尔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女性声音打断了他。

“还请您等不要自责............”那名女性走到了沉溺于悲痛之中的黑格尔身旁，像是慈蔼的妻子般轻搂着他那宽硕的肩膀，并温柔的安抚道。

“你看看你又哭了.........身为一族的族长这可不行呢~~”

“对不起.......对不起...........”然而，黑格尔的声音却是越发的哽咽，他甚至没有勇气转过身来，去拥抱那于他一生作为珍视的存在———他最为深爱的妻子塞忻。

“是啊，这可不像我们底耳冈的大英雄啊~~”

“就是啊~~”

“完全不像平常的族长了呢~~”

“这声音是？..............！”扎拉诺歧顺着这入耳的声音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那足足三千九百九十五个底耳冈一族的亡魂。

“您和格雷瓦尔大人为族长他所做的一切，我们一直都看在眼中，这份恩情，是底耳冈无论如何都无法还清的.............所以，自当是已是亡魂的我等略显奢靡的夙愿..............”

“这“红线”？难道！！”届时那三千九百九十五个亡魂所汇聚一起的“魂之线”再次分为三条链接于三人身体内部之中，能够感受到不仅仅是力量，就连过去积累的旧伤也全然愈合。

届时，与格雷瓦尔再次互视的扎拉诺歧这才反应过来。

“不..........真正欠下无法还清恩情的是我们啊...........”扎拉诺歧清晰的感受到被自己所吸收，底耳冈亡魂依次消亡的魔力波动，他无法想象此刻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黑格尔内心是怎样一种滋味，自责、愧疚、懊悔，复杂的情感不断涌进他的心头。

就在灵能完全贯通之时，被消耗的底耳冈亡魂就如同文献所记载的那般，即使是于这【绚放人理的帝瑕之光】圣地之中也依旧无法逃离，撕裂大地的冥火幽爪，将那数个作为“活天睨”的灵魂死死抓住，没有一丝停顿地拽回了被誉为“千层炼狱”那幽深的牢笼，等待他们的将会是真正意义上的永恒。

“不论遇到如何惨毒之事，都不会舍弃自己心中的那份觉悟。这便是“底耳冈的荣耀”吗？”巴斐斐珞卡在远处目睹这一幕，不由得感叹道。

“不............是不许自己丢弃这份觉悟，潜意识的守着它吧？”

然而【神的荣耀】神伊却亦是流露出哀伤的神情，眼前的这一幕唤醒了已被他封闭于历史长河的记忆，那是远在他成为【神的荣耀】之前。

那是唯有留下无法泯灭，心灵创伤之人才能够倾听的感悟。

“和那时不同了..........现在的我并不是只有一人，我有我的家人，陪伴我的族人，与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砰！将【痛歌】深插在地上的黑格尔望向了他的宿敌———【神的荣耀】以及那尚且健在近乎二万英魂的光耀十字议员。

“被“糜烂的爱”所浸染的舞台是时候迎来落幕了.............”神伊看着已经完全苏醒的【血沸大帝】，不由得感叹“神临的终篇”即将于这片圣地上演，然而那究竟是“追随夙愿的痴情者”还是说只是“被木提线戏弄的愚者”呢？

黑格尔轻拢着自己爱妻的长发，尽管看不到全部的颜情，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他内心那已然被抹杀，曾一度逝去的欣慰。

“即便是于长眠中苏醒，凭借四千不到的战力便想要对抗光耀十字议会的两万英灵，是该为你的这份执念歌赞？还是该为它悲叹呢？”

“想让“血沸大帝”停下唯一的方法就是将我底耳冈一族再一次覆灭，如果你能够做到的话.............”那三千九百九十五根猩红魂线通过格雷瓦尔和扎拉诺歧的身体，贯通连接于黑格尔的身体之中，这也就代表了完全觉醒作为新任血沸大帝的他足足拥有三千九百九十六条命。

“如果是那样的话会让我很困扰的.................”然而，面对黑格尔的挑衅，神伊却是耸了耸肩略显无奈地调侃道。

“看看是我先杀光光耀十字议会残余的二万英魂，还是我底耳冈一族的再次覆灭..............不觉得是一场很有意思的赌局吗？【神的荣耀】！”随着格雷瓦尔和扎拉诺歧站在自己的身旁，黑格尔高举起【痛歌】指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神的荣耀】放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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