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1

上一次登上这座高塔，还在几个月前。

在那里遇到那个顽固的大叔。

看到他那模样，曾经的我一定会笑出声。

现在不会了。

我这短短的一生，就是在编制一个谎言。

一个漆黑的谎言。

当我到达那个密室室，发现有开启过的痕迹，就在不久前动过。

是谁呢？是谁发现了它？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名叫安东尼奥的欺诈师将要消失。

我把头上的园顶帽按了按，继续向上攀登。

就在那个晚上，当那一行黑衣闯入那栋楼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没有退路了。

我大学还没毕业就加入了黑手党。凭着一身胆识和智慧，我很快就混入了高层。那时，头目给了我一封信，邀请我去他办公室商讨会议。

头目即使在整个纽约也是一位非常有名的首领，但是唯一另我感到不满的是，他面对源源不断的党派街头纷争的态度。头目希望通过纷争确立自己在纽约黑手党的地位，而我则主张联合个个家族，共同管理。作为一名高层的年轻人，我的任务只是暗杀和管理附近的几家赌场，相对手握大权的头目，我无疑是庖丁解牛。若是我应了他的邀请，去了他的办公室，恐怕就要死在枪口下了。

注意到了这一切的我马上挑选了四名杀手，代替我完成那一项任务。当晚，就是会议的前一晚，他们闯入了那栋楼，进入了头目的办公室。

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当那四个人再次出现，驾着车消失在夜幕里时，我便明白，一切都变了。

我立即召集了其余家族的头目，召开了一次会议——当然是以原头目的名号召开。在会议上，我直接表明我就是造成头目死亡的凶手，并讲述了我所期待的未来。

“停止黑帮争霸？”有人提出异议，“放他妈的狗屁！放着头目的位置不当，拱手让给别人？”

“不是，先生。我没有让您们拱手让位的意思，我希望能建立一个联合在一起的黑手党团体，以共同保护我们免受官员和联邦的迫害。”

“人数不够！我们要形成铺盖整个纽约市的团体，把我们所有人手加起来还差……暗杀，胁迫，放高利贷……总需要有人去做吧！”

“安东尼奥，要组成这么大的团体，不仅需要大量人手管理资金和赌场，还需要有人专门协调各帮派的秩序。联合黑手党，确实可以解决不必要的冲突，但是——在美国帮派调集大量额外人手时，还会很容易引起联邦组织的注意……你有什么办法吗？”

“人数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哦？”

“各位，联合之后，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是金钱吗？我们还要扫除其他权力造成的阻碍。那些阻碍我们的势力，大都为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像这种人，总会有一些见不得人黑幕。利用下层民众对此的不满，建立民间团体，利用他们的怒火，将其他势力铲除！而那些不知情的民众，发泄了心中的怒火，丝毫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为了黑手党的打手。”

“你这么说……可是由谁领导？民间团体的头目被查出来，就……”

“各位，这只替罪羊，就由我——安东尼奥担任吧。”

就这样，我一边参与黑手党联合体的工作，一方面扩张黑玫瑰这一傀儡组织的发展。成员对我满怀期望，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我们的棋子。说实话，我并没有半点愧疚，对于我来说，“改造社会”只是泛泛而谈。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直到那一天。为了取得一个名叫汉斯●卡特的成员的信任，我与他一齐藏身于亚洛登钟楼的密室中。这件密室是由黑玫瑰中一位落魄的建筑师设计的，我们在此躲藏了数天。这几天，那个名叫汉斯●卡特一直在说：

“卫斯理家族……杀了我的父亲，将我的父亲的死亡压了下去，无人关心……”

我可不管这些。我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卫斯理家族一个下马威，普通的恐吓，日常的活动。

石壁外传来声响，是两位女性的声音。

然后，我们钻出密室。

然后，她们开始发了疯得向上跑，我们穷追不舍。

那是旁边还没有建保护用的铁丝网，我尽量保持身体的平衡。

但是我的同伴就不一样了。

他粗暴地撞开另一位女性，直奔凯茜●卫斯理，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然而一旁的女性失去了平衡，身子歪了歪，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出，翻身掉下了塔。

趁着汉斯●卡特惊诧的一瞬，凯茜●卫斯理挣脱了他的束缚，飞快地跑下了塔。

我拦住了我的同伴：“让她逃走。”

“为什么，她可是我的仇人！”

“让她离开，这样她将会承受更大的痛苦。”

照这样发展，凯茜●卫斯理将成为一名杀人犯。对于一直反对黑手党活动的卫斯理家族，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吧。

我们一直藏身与密室中，靠着剩余的食粮度日，确保警方对钟楼的调查结束后，我们马上离开了。

事情本应该这么结束，但是由于当时一名叫杰克●莱恩的组织成员恰好经过此地，使得黑玫瑰很快成为了卫斯理案的另一大目标。在几次冲突后，警方以此发动了对黑玫瑰这一“民间组织”剿灭行动，甚至不惜请灰狼进行秘密指挥。黑玫瑰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完了，原本脆弱的黑手党联合制度瞬间瓦解，我也被其他家族排斥，成了名副其实的黑玫瑰首领，领导着寥寥无几地妄想改造社会的成员。

没人会替我哀叹，不是吗？

我已经犯下太多的罪了。

从最初的一步开始，我就已经作好了觉悟。

被所有抛弃的我啊，就像是一个异类，与世界格格不入。

曾经斗志昂扬的我啊。

只想像个HERO，潇洒地死去。

我会让所有人明白黑玫瑰——

是一个漆黑的谎言，而我，只是这一谎言的塑造者罢了。

不知不觉，我已经望向整座城市。

手指扣住保护用的铁丝网，只要稍稍一用力，我便能翻越这最后的障碍。

对不起啊，凯茜●卫斯理。这样，你就能安息了吧。

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胡乱地挑起担子，欺骗了，伤害了那么多人。我得到了什么？

从最初的一步开始，我就已经迷失了我的方向。

有人说，直到面对死亡，人才会坦然面对自己。

可是，我对自己都是陌生的。

我一直在拼命否认一个观点，使自己卖出更加坚定的步伐，这样，才是黑玫瑰的首领。

我的手上，已经沾满了不知多少人的鲜血与眼泪了，耳中充斥着哀嚎。可是，我的心却如同空壳。

到了最后，我才敢于承认，我一直不敢面对的一切。

人啊，即使发现了，也要拼命掩饰啊。

但是，如果连这最后的安慰也消失了，恐怕——

远处突然传来枪声。

是那个地方。

又发生了什么？

算了，烂摊子，就一次性收拾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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