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刃的交锋

石墙斑驳，行人熙攘。

欧阳夜云与安妮散漫地走在街上，扫视着周围的建筑。

“安邦路426号……就是这了。老史密斯的刀剑小屋。”

二人在一栋老旧的石屋前停下。

“真的是这里吗……”

安妮小声问道。

一般的装备铺，到了这个点都开门了，然后把几件特色的装备展示在门口吸引顾客，但这家装备铺的不仅木门紧闭，整体更是给人一种年久失修的感觉，上方的牌匾也布满蛛网。

老实说，安妮有点害怕。

欧阳夜云推开木门，屋内没有开窗，光线照出屋内飘着的灰尘。

店铺不大，十几米的纵深，七八米的宽度，仅有的道路，就是中央的一道走廊。走廊两边，黑黢黢地立着两排铁架，盔甲的表面布满铁锈。盔甲的脚下，则靠着许多面不同型号的盾牌，盾牌也一样陈旧，长着不知是霉菌还是铜锈的绿色斑块。

屋子的尽头，一名须发皆白的精干老者，正趴在前台，拿着放大镜和一盏小烛灯看着一本泛黄的书籍。

“关门。”

老者说着，欧阳夜云随即关上木门，白亮的光线消失。

老者抬起头，他的眼眶深陷，眼袋仿佛一坨坨凝固的岩浆。

“远东人？”

他用干涸的声音说道，

“这家店已经不卖东西了，如果想看防具，请另寻别处吧。”

“不，老先生。我们不是来看防具的。”欧阳夜云朗声说道，“听说老先生爱喝远东的茶，我们来讨教讨教。”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的一片树叶，放到书上，然后将书合拢，转身塞进身后的抽屉。随后，他提着那盏小烛灯，缓步向前走来。

“随老朽进后院吧，今天卖茶的商人也在。”

“……”

“呵呵。不好意思，年纪大了，见不得强光。屋子有些暗淡，让朋友不适了吧？”

“不，我感觉挺好的。”欧阳夜云说到，“我也喜欢暗一点。”

三人随老者走到他先前趴着的前台旁，老者把烛灯放在前台的桌上，然后他打开侧后方的一扇小门，白色的光线照射进来——后门是个被高高的石墙围起来的小院子，院中间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合金火炉，院子的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些铁锤、铁铲、铁钳一类的工具，它们无一例外都有些老旧破损。院子的尽头，则是一间小屋，看起来像是老者的起居室。

老者用手遮住在眼睛上方的光线，另一只手指了指院子右侧的小棚子。

“他在那里的地下仓库。”

二人走进院子，身后的老木门随即“砰”地一声关上。

远远可以望到，小棚子下方亮着明黄色的光芒，那儿是一处向下的石阶。

“安妮感觉这里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安妮躲在欧阳夜云身后，探出半张脸。

“嗯？为什么？那里不是看起来蛮安全的吗？我觉得大街上才充满了不祥的气息。”

欧阳夜云说道，带着安妮走进了那处石阶。

玻璃灯盏的煤油灯挂在两边的石墙上，在冬日散发着些许温暖。

“灰很少。”

他看着光线说道。

石阶很短，转了半圈就到了地下室。

几十平的小房间，比想象中的亮一些。房间内有淡淡的烟香和劈啪作响的烧火声。借着暗淡的煤油灯光可以看到，杂七杂八的盔甲和防具垃圾一样地堆在四周，中间摆着一张小木桌和几张椅子，木桌上，是一个装着茶叶的盒子，以及三个空着的木杯。

“水马上开了。”

角落里出现一个声音。

顺着声音看去，一名淡蓝碎发的青年，正背对着他们，蹲坐在墙角的一个小板凳上，拿着把破扇子，对着小炉子里的木柴扇风。每扇一下，就有小小的火星飞出。

“大白天的点那么多灯，你们还真是奢侈。”

欧阳夜云说着，走到桌子旁坐下。

安妮把椅子往欧阳夜云旁边挪了挪，跟着坐下，然后低头拉了拉帽檐。

“天是白的，但这里是黑的。黑了，就得点亮些，不然看东西不舒服。”

青年说道。

“木盒子里的是从沙漠商队那儿买来的茶叶，据说是杏朝越地产的什么？铁观音？记不清了，发音有点奇怪。这玩意花了我不少联邦币，专门拿来招待您这样的贵客。”

“高看了。”欧阳夜云端起木盒闻了闻，然后把木盒放回原位。“是好茶。可惜，没有好壶。”

“杏朝的茶壶太贵了，而且容易弄破。”

青年说着，站起身来。

“水开了。”

他揭开盖子，握着平底锅的锅柄，走到桌前，白色的水汽蔓延开来。他把锅子侧过来，把水往浇到三个木杯里，墨绿色的茶叶随着开水漂浮上来，然后他把余下的水倒进一个大碗里。

“听说杏王朝泡茶讲究很多，第一次冲茶得赶紧把水倒了，用作洗茶什么的，这里没什么条件，就不搞这么复杂了吧。”

青年说着把平底锅放到炉子的边上，炉火仍让它烧着。

“别搞了。没壶，待会一倒把茶叶给倒了，浪费。”

欧阳夜云把一个木杯移到安妮面前，捧起另一个木杯，说道。

“听说你有那玩意的消息，对吧？李奥纳多。”

“我在仓库门口施加了隔音的法术，这里没人能听到，说话可以直白些。”

李奥纳多说着，拉过另一张椅子坐下，把一个羊皮纸包着的瓶装物放到桌上。

“甘格拉提之饮（Drink of Ganglati），我听说你需要它。……当然，这只是个残次品。”

“能看一下吗？”

“请便。”

欧阳夜云放下茶杯，取过那东西，小心地揭开羊皮纸的一角，露出透明的玻璃，玻璃内部，灰白色的液体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液体好像有生命一般兀自流动，时不时卷起一个像是人脸的小图案，然后散开不见。

“哪里找的？”

欧阳夜云盖上羊皮纸，把东西放回桌上。

“第七世界，雾之乡（Mist-home），尼伯龙根。”

李奥纳多拿起茶杯吹了口气，好让它凉得快一些。

“我知道那里的入口，知道进去的方法，也知道进去之后往哪走。”

“你要的东西？”

“跟我一起干掉卡门城的大领主，我说过了。”

欧阳夜云把手放到桌上，皱着眉，用食指敲击桌子。

“我本来准备了些道具，让你能轻松干掉那个家伙。但我后来感觉，你的目的应该不单单是干掉他，对吧？”

“我需要的是，你和我一起干掉他。”

“所以，你的真实意图是，让我加入你们的阵营？”他停下敲击，说道。“旧王国的家伙。”

李奥纳多露出友善的笑容。

“所以说，灵谕大陆的影子，心灵学派的惑心师们，如今在和云逸王室的残党合作？”

“心灵学派？”安妮小声问道。“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不。在灵谕大陆的阴影里，还有最后一支古老的组织——梦都。那天晚上，他闭着嘴跟我讲了句话，这是心灵学派的手段。”

“不愧是您。”

李奥纳多说着站起身，朝欧阳夜云鞠了一躬。

“算是梦都当前的首领——李奥纳多。见过阴影的宗主。”

“嘁。就是因为什么都瞒不过你们，你们才被八大陆的人一致讨厌。”

欧阳夜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居然是首领亲自来吗？”

“知道您的身份还委托别人，可说不过去。”

“那你们的主人呢？或者说……利用对象？”

“嗯？”

“旧王朝的人呢？我听说过二王子失踪的谣言，如果没猜错的话，他还活着吧？而且在你们这边。扶持一个最无能的王子夺回国家，然后，让他颁布一些对你们有利的政策，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吧？”

“你只答对了一部分。我们不光会让他颁布一些对我们有利的政策，还需要一些对负罪者有利的政策。”

“借用负罪者的力量？当心引火自焚。”

“控制得当就没事。”李奥纳多喝了一口茶，说道，“在座的我们不都是如此吗？”

“……”欧阳夜云沉默了一会儿，“你们的仪式成功了？我还以为没落的梦都不可能有人能匹配到第七原罪。”

“乱世不缺疯子。”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王朝的人在哪？别告诉我你们是同一个人。你们名字的相似显然只是个误导。尽管只露过一手，我能看出你对心灵魔法的掌控程度很高。加上你自称梦都的领导，你的职称大概是……史诗级？呓语者？那不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王子在十多年内能学搞成的。王子在哪？”

“我已经告诉您很多了。阁下。”李奥纳多用手托起下巴， 另一只手指了指桌子，“让我们谈谈交易。”

“嘁。一个傀儡，架子还不小。”

欧阳夜云拿过碗，给喝光的木杯填了些水。

“既然知道我是谁，想必也知道，拉拢我对你们没有好处吧？阴影王朝的人，可以让你们在一个夜里，从世界上消失。如果只是单纯地为了增强实力，我想你们有更好的选择，况且——”

“如果不是单单地干掉一个领主，一瓶赝品可不够啊。”

欧阳夜云低声说道，黑色的眸子在阴影中隐约透露出红光。

疯狂吧II罪印的骑士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