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

我和艾薇儿带着成姬小姑娘离开了客栈。

在葛雷的训斥下，他们放了成姬。而她则央求我们把她带走。

因为担心葛雷他们变卦，我们也就顺水推舟地拉着她离开了那个“狼窝”。

天已经全黑了，我呼吸着有些许寒意的空气，精神一振。

艾薇儿从刚才就拉着我的手，似乎是她还有点后怕吧。所以，我任由她轻轻攥着我的左手。

“奇怪啊，”她说，“为什么葛雷听到我们提到将军的任务就突然变得那么好说话了呢？”

“喂，你难道还没有察觉吗？”我笑着讽刺她，“葛雷，他深爱着将军大人啊！”

“啊！”艾薇儿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然后就不说话了。

没错，那个男人迷上了那个女人，所以甘愿为她付出一切。就算是抛弃自己的地位和荣誉，就算成为大家口中的笑资也要陪在她的身边，自己保护她。对于流言，她和他都从没有想过要澄清。不，或许她还故意散布那些挖苦他的流言吧。可是，就算是装出讨厌那个女人的虚假样子，其实他心底却比谁都爱着那个人。一直都是装出生气的样子默默守护在那个人的身边，一直把最深的爱埋在最深的心底用生命守护最重要的东西。

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人，将军在最危险的战场冲在最前面的时候，才会放心地把自己安全托付给他吧。虽然从来都是说着那些挖苦嘲讽的话语，可是在生死一刹那却可以全身心的信任对方，这就是帕芙妮将军的用人之道吗？

在那个人永远离开的时候，他本来已经决定陪她死去。可是仅仅因为她一句话就抛弃了一切荣誉，苟延残喘地活下来。只因为那是他生命中至爱的最后的嘱托。

“请活下去，和大家一起活下去。”

帕芙妮将军是用怎样的心情说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句话呢？我现在还不能理解。

这种浓烈而绝望的爱，为什么我直到那个时候才察觉呢？

“那个，罗杰大哥哥……”成姬似乎有点害羞地望着我，“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为什么，你在那个时候要陷害我们？我们明明都没有恶意啊。”我想起了那时的背叛，心中一痛。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成姬睁着她那双大大的眼睛望着我，“我因为太害怕了，所以……”

“算啦。”我摆了摆手。

“那个，大哥哥，你们能不能……送我离开这个村子？”她忽然说。

“什么？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我奇道。

“我的家就在离这里不过两里路的隔壁村子，我好想我的妈妈……”她似乎非常孤单害怕。“可是他们有人把守着村里的出入口，求你们带我出去，好吗？”

“可是，这么晚了，你自己出去不会有危险吗？”

“不会，不会！我经常走夜路回家的！”她连忙说道，“我太害怕了，绝对不想和那些怪叔叔们住在一个村子里。”

面对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的请求，相信没有人可以拒绝。于是，我们就和她一起来到了村口。一个战士正在这里百无聊赖地站岗。

因为本来应该管事的菲林回去喝酒了，所以这个战士非常嫉妒和不满。正好他和我还比较相熟，所以没有盘问就放我们通行了。

出了村子我们三人又走了一阵。在银色的月光下，可以见到一条土路蜿蜒通向山谷的尽头。成姬千恩万谢地向我们道别后就赶时间似地跑掉了。

我和艾薇儿目送她的离开。

“那孩子，应该会得到幸福的吧。”艾薇儿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似乎有些伤感。

“啊。”我应着。

这残暴战争不该把那样无辜的孩子卷进去。

战争让人性都扭曲了。至少，不要让那样的小姑娘也变成战争的祭品。

我诚心地祈愿着。

既然成姬已经安然逃出了“色狼们”的掌握，我们也就直接绕回来村子。另外，我们还刻意从另一边的出口进了村，省去被刚才那个守门的盘问的麻烦。

之后的情况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我们回到了之前用过晚餐和洗过澡的民家，村民早已被集中看管理，我们就乘机占了他们的房子休息。

一夜无话，虽然有点无聊，不过确实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二日清晨。

我特意起来个大早，为睡懒觉的大小姐准备早餐。这户人家的各种食物材料还准备的相当充分，我施展照顾将军殿下的手段，做了满满一桌丰盛的早餐。煎蛋，培根，蔬菜汤，虽然食物材料不少是帝国人喜欢的土产，不过风味却是正宗的共和国风格，结果艾薇儿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

用餐结束后，我们在这户人家里留了足够的银币，就一起离开了屋子。因为军服实在太破旧，而且又太惹人注意，所以我特意换了一身普通的便装。当然，密信也重新缝在了新的裤子里。

我们刚走上村里的道路，就发现村中客栈前的广场里集中了大量的村民，一些共和国军战士在附近端着枪监视着。我和艾薇儿靠近观看，发现那些被捕的游击队员被强迫在广场中跪了一排，郭队长和胡子大叔都在其中。

葛雷举着手枪大喊：“你们都看好了，这就是杀害共和国勇士的下场！准备行刑！”

那些俘虏背后都有站着行刑者，似乎是要进行公开处刑。

我走了上前，停在了郭队长的面前。

“报应来到真快啊，队长。你想要砍掉我四肢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我站在他的面前。

“我只恨没有杀尽你们这些基德狗！”他狠狠吐了口口水，粘粘的液体弄脏了我的裤子。“妹妹，哥哥终于可以去见你了。”他的目光只有仇恨和报复，让我不寒而栗。

“求求你们，我还有老婆孩子，求你们放过我！”一个游击队员突然崩溃了，狗一样爬到葛雷的面前，紧抱葛雷的大腿。

“畜生，孬种！”郭队长大骂。

而那个人像没听见一样：“我错了，我是被他们逼的！”

葛雷抽出来手枪，顶住了他的额头：“如果帕芙妮没有死的话，我也许会饶过你。可是，那样可敬可爱的人都死了，你们这些蛆虫又有什么资格活下去？！”

“请住手，队长！”艾薇儿突然走到了葛雷的面前。

“杀死没有反抗能力的敌人不叫战争，只能叫屠杀。”她这样说道，“为这场战争流的血已经够多，请善待还活着的人，不要再多杀人了！”

“什么？你叫我放过他们呢？要我善待俘虏？开什么玩笑！”葛雷狂笑起来，“你知不知道他们残杀了我们多少战友？我该怎么办？把俘虏带回国？还是直接放了他们？”

他突然阴下脸：“不杀掉他们，即使有巫女为他们祈祷，战友们的在天之灵都无法安息。巫女，对敌人宽容就是对自己残忍，难道你忘了他们是怎么对待你的？”

“神平等地爱着世上每一条生命，仇恨只会生出新的仇恨。”她平静地说道，金色的双马尾随着风而舞动。枪口下的村民们诧异地注视着这场奇怪的谈话。

“如果我们不消除这仇恨，如果我们不互相理解的话，还会有无数的悲剧……”

“闭嘴！”没人想到，大喊的竟然是郭队长。

“谁要你们这些鬼子虚伪的同情！”他愤怒地大喊，“快杀了我！康子说过‘杀己成仁’，我牺牲后就是保卫祖国的烈士！你们这群侵略者少在那里假惺惺了，谁会上你们鬼子的当啊！”

“你错了，”我走上前去，“郭队长，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她说的没错，是仇恨让人们疯狂，最后把所有人都毁灭。在我们眼中，对方国家的人民就是异类，是畜生，是该彻底消灭的坏种。可是，那是不对的。其实，我们都是同样的人啊！”

我望着他的眼睛，在刹那他也现出了动摇的神情。

“不错，我也恨你。不过我还是要为你求情，因为——”我走上前，站在艾薇儿的身边，和她一起挡在了即将被处死的俘虏前面。

“我想要理解你的痛苦，也想要你理解我的痛苦，然后让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都不要遭受那样可怕的痛苦。”

寂静。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不管是共和军的残兵，还是身为俘虏的游击队员，甚至那些村民都沉默了。

他们在思考我的话吗？虽然只是我一时激动说出的未经思考的话，可是大家似乎都在仔仔细细地寻味琢磨。

艾薇儿也注视着我，似乎因为我说出了意料之外的话，可是她的目光中却充满了鼓励，似乎她也从心里赞同我的话。

突然，葛雷低沉地说：“太天真了，太荒唐了，所以说你们才是什么都不懂得毛孩子……”

失败了吗，在那刹那我顿感失望。

“可是，也只有年轻人才能让这个世界有所改变吧。”他苦笑着补充，“我们这些老顽固已经不行了，可是你们……帕芙妮，你也是这样么想的吗？”

难道，成功了？说实话，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只是说了一番大道理，真的能起效果了吗？我和艾薇儿对视了一眼。她用手梳理了一下美丽的金发，眼神调皮地望着我，似乎在说“想不到你这只海狗还挺会忽悠的嘛”。

突然，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枪声和爆炸声突然暴风雨般向我们袭来！

“哨兵呢？哨兵在干什么？！”葛雷大叫道。

可是，无人回答，因为他的呼喊立刻被村民们疯狂哭喊和奔逃的混乱所吞没。

“帝国军，是帝国正规军！”有人如同就要哭出来一般这样凄厉地嚎叫着。

是的，帝国的正规军竟然在这个时候向他们发动了突然进攻。

“可恶，到底是谁？帝国军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葛雷红着眼睛大喊。

我心中突然一惊，“难道是她？”

难道，李成姬姑娘又一次欺骗了他们？即使是自己曾经不计前嫌，去搭救她于危难之中，她还是背叛了他们的信任？

不，这也不能全怪罪她吧。准备公开屠杀游击队员的不就是我们这些基德士兵吗？抢掠他们甚至打算**他们的女人的不就是我们的同胞吗？

可是这个时候不是思考这种大道理的时候，葛雷对我大喊：“你在发什么呆，快走！我为你们掩护！”

“可是，你们……”

“帕芙妮……将军交给你的任务，一定要完成！”他使劲地挥着手，就抄着手枪向着从村口涌进的帝国军迎击上去。“我们跟帝国的杂种拼了！死也要像个基德男子汉！”

“哦！”所有的战士都怒吼起来，连那几个昨晚对成姬毛手毛脚的弟兄都勇敢地大吼着向蝗虫一样冲来的敌人扫射。

“小鬼，别在这里碍事，一定要保护好巫女大人！”老大哥菲林这么拍着我的肩膀，“如果巫女大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带着红色装饰的帝国军像潮水倾斜般向我们袭来，我甚至能他们身上佩戴的红色标志。那是林红雀的朱雀军团，他们因为几乎被第3军打败而对共和国军恨之入骨吧，竟然有100，不，200以上的帝国军冲进了这个不知名的山村。

“艾薇儿，我们快走！”我强忍着泪水，拉着她的手掉头就向着敌军袭来的反方向跑了起来。

我心中有如刀绞，泪水就在眼中打转儿。这些和我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战友，好不容易从最恐怖的战场中逃出一命，可是却要在这么偏僻的山村丢掉性命。

更让我难过的是，他们在敌人十倍于我的绝望战况下，竟然还想着让我和艾薇儿先走。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深切感受到了，究竟什么才是生死与共的战友，究竟什么才是血浓于水的同胞！

我们几乎是疯狂地向村外跑去，只想离开地越远越好。我们不敢走宽阔的大路，因为我们知道敌人一定会发现走脱了一男一女两个共和国军。他们一定会紧追不舍，所以，我们都是挑选最偏僻的山路，往几乎无人行走的山林深处逃命。

可是，就算是这样，敌人还是找到了我们的蛛丝马迹，从后面紧紧追赶了上来。

有次，实在跑不动路的艾薇儿坐在树下休息，可是突然从后面传来了帝国军的喊话声：“我们知道你们就在这附近，快出来投降吧！基德共和国已经投降了！停战协定已经签订了！我们帝国军优待俘虏，绝对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只要缴枪投降就绝对不杀！”

那话筒声音好大，简直像在耳边广播一样。

“这绝对是敌人的阴谋！”我为了让艾薇儿宽心而这样说，“共和国在国内至少还有两个正规军，再加上可以紧急征召的预备役，足够抵抗敌人！第1和第2军的很多部队在我军的掩护也可以顺利后撤，重建防线！帝国还远远没有取得最终胜利，何况——”

我摸了摸藏在裤子腿里的密信，“我们还有这个帕芙妮将军最后的妙计，我们一定可以得到胜利的！”

“嗯！”她看到我这么有信心，也给了我一个有点疲惫但是绝对信赖的微笑。也许，女人确实比男人坚强，就算在这么艰苦的境地，她也用微笑鼓励着我。

虽然我的岁数可能还小，但是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不是一个不懂事的男孩。女孩的笑似乎治愈了我疼痛的身体，我又一次握紧了葛雷队长赠与我的“MO VI”式半自动步枪。

“我们走吧！”我也对她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可是，一个严厉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前面的是什么人？站出来！”

我大惊失色，偷偷探头出了大树向后观望。只见3个帝国军人正提着步枪向这边步步紧逼。他们似乎还没发现我的位置，但是刚才我们的交谈很可能被他们隐约听到了。我们暴露也只是时间而已。

敌人的高音喇叭分明至少还在数里之外，可是他们的前锋搜查队竟然已经进到了这个地方。不知道是他们的前锋冲得太快，还是他们有意如此安排。如果是后者，那么敌人统帅——号称帝国名将“一点红”的林红雀就太可怕了，的确不愧是足以和帕芙妮将军对抗的女中豪杰！

我心一横，抽出了随身的匕首。

“啊，”艾薇儿低呼一声，“你要干什么？”

我小心地挑破了裤腿上的丝线，取出了将军的密信。

“艾薇儿，你一定要把信送到大总统的手中！”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然后就把信强塞在她的手里。

“那你要怎么办？”

“我把他们诱开，你先走！”

“不，不行，我不能丢下你……”艾薇儿的眼中露出了焦虑的神情。

“这封信太重要了，里面有我们千万同胞的未来啊！你快走！”我催促着她，而我的左手不知不觉中紧紧扣住了她的肩膀。

她的左手包住了放在她肩膀上的我的手。她的手是那么柔软而温暖，让我的心中一动，我望向她的双眼。她的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向我倾诉，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说不出。只是——

她闭上了眼睛，猛地扑到我怀中，用她粉红的嘴唇亲吻我那沾满汗渍的脸庞。

时间在那刹那仿佛有亿万年漫长。软玉温香的她突然扑进了我的怀中，我只觉得世上一切都和我远去，只有我和她的存在才是这世上唯一的真实。

可是，爱的时光如此短暂，死亡的威胁就迫在眉睫。我不得不用狠心地把她从我的怀中推开。她跪坐在我的面前凝望着我，手中握着密信，金色的长发飘散在我们四周。终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请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再和我相见。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啊，我知道了。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再去见你的！”

她点点头，站起身，转头向着山林深处跑去。

“真是遗憾啊，”我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个约定是不可能实现了呢。”说着我就向着与艾薇儿相反的方向跑了起来。敌人似乎注意到了我，立刻向我跑的方向追了过来。

我倒在草丛中，我的手已经被带刺的树枝划的出了道道血丝。我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再也无法移动。

我摸摸手中的步枪，这把新式步枪确实威力强大，我第一次射击就直接命中了一个敌人。我虽然不想开枪，但是情况已经危及到了不开枪就会被射杀的地步。

而我的好运气似乎也用尽了，之后的几枪都没有命中目标。我不得不放弃了狙杀敌人的打算，开始和敌人绕圈子。

开始的时候我表现的还不错，可是，我的体力逐渐耗尽，而敌人似乎也知道了这点，开始步步紧逼。

现在，我分明已经被敌人锁定了目标，更糟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敌人的大部队就会顺着枪声前来。

康子曾经说过，“杀几成仁”。仁到底是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我参军只是想报国杀敌而已。可是，明明是正义的我军会遭到这样的失败，连天才的将军都不能挽救败局？为什么帝国明明是应该被我们解救的百姓会如此仇恨我们？

我隐约感到，似乎有什么地方出了错。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否则事情不会是这样。

可是，就算我怀疑这一切也什么价值都没有了。因为，我就要被杀死了。

“艾薇儿……”我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她在我怀中轻柔的触感仿佛还留在我的体内，虽然她是那么轻那么瘦，就好像没有重量一般。

“找到了，在这里！”一个帝国士兵突然在我的面前露头了，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把枪丢下！”他命令道。

我只是苦笑，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任由阳光从树枝的缝隙中射在我的脸上。

“叫你把枪丢下！”他紧张地看着我，似乎握扳机的右手也在不住颤抖。

他还年轻，也许只比我大两三岁。本来他也应该有个美好的未来，有个美好的恋情，可是，现在他却成为了杀人的机器，在深山密林里执行最危险的任务。他的手不停地颤抖，仿佛已经到了忍受的极限。

我望向他，平静地说道：“嗨，你好。”

然后，枪就响了。

阳光隐没，而黑暗降临。

血，人类的血，竟然是如此温热的东西。在我的手沾满鲜血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

我的耳边响起的，是被子弹击中的悲鸣，还有不可思议的悲鸣以及临死前绝望的呼号。而我只是望着天空，天上的骄阳已经被乌云遮掩，也许洗涤一切的狂风暴雨马上就要降临在这悲伤的土地上。

我坐起身，抬起我的左手——那个年轻帝国士兵的血染红了我的布衫。我抬头向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在那里的是金色的少女和一只冒着烟的IO式大口径手枪。

前来追赶我的2名敌兵都被解决了。他们两个倒在地上，似乎几个喝醉酒的醉汉，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少女深深地喘着气，两只手都紧握着那只手枪，仿佛用全身力量支撑着那只手枪，又仿佛那只手枪支撑着她全部的勇气似的。她看到了我安然无恙地坐在地上，猛地把枪一扔，向我猛扑了过来。然后，一下子倒在了我的怀中。

“罗杰，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我已经分不清她是在哭还是在笑。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回来？”我抚摸着她金色的头发，“我不是叫你跑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吗？”

“可是人家，可是人家……”那个曾经那么骄傲的贵族少女，这时在我怀中却如同小猫般娇羞，“人家就是不想离开你嘛！”

她双手绕过了我的脖子，“将军也说过，这个任务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才能完成，如果只剩一个人的话，是无论如何也完不成这个任务的！”

“啊，是这样的啊，的确可能是这样呢。”我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救了我的命。敌人很快就会过来了，让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吧。顺便提一下，你抱得这么紧，我很难受啊！”

她含羞地“嗯”了一声，从我的身上站了起来。

“那么，让我们一起回到祖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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