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20：风雨欲来，我欲行（二）

锋利的雕刀在人类的身体上轻轻划过，印刻出美丽的花纹，将生命之短暂与艺术之永恒相结合才能缔造出真正的美丽。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肌肤被一点点切割开来，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痛苦，既无法挣扎也无法言语，只能默默忍受着这一切。究竟会是身体先死去，还是精神先崩溃呢。

“只有痛苦是永恒的，难忘的。”他看着的似乎并非一具白色与红色相间的少女躯体，而是一件无上珍品。那原本顺滑的肌肤早已被雕刀破坏的面目全非，但这些带着血迹的刻纹却又编织成一副绚烂无比的图案。

没人能够看懂这图案到底是什么，但那些线条勾勒却给人一种邪异的美感。

“接下来，我便赐予你永恒吧。”他伸出如同女子般纤细白腻的双手，如同弹奏钢琴一样在少女的身上游走，直到他的指间捏满了细长的银针。

待最后一根银针从后脑与颈椎的相接处取出，疼痛顺着每一条神经纤维来回传递，从身体到大脑，再从大脑到身体。

她的双眼瞪大，似乎马上就要将眼珠喷出来一样，全身都在剧烈颤抖着，嘴巴长大到足以吞下自己的拳头，嘴角因为撕裂而流出鲜血。

痛苦到极致却无法释放出来，这已不再仅仅局限于肉体，而是升华至了灵魂。这是无法忍受的折磨，比之千刀万剐亦不承让。

全身血液逆流，她身上的伤口居然诡异的不再流血，每一条伤痕都在凝缩，瞬间开始结疤，直到将这痕迹永远留在身体之上。

终于，她失去了呼吸，得到了解脱。

“愿你的灵魂在痛苦中得以永恒。”他的手从女人脸上拂过，合上她怒瞪的双目。紧接着，他用早已备好的冰棺将其密封。浅到若无色的冰棺，白若初雪的肌肤，血色的地狱图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完成的艺术品，将生者的痛苦与死者的解脱全部封印其中。

“太美了，只有我才能创造出如此完美的艺术珍品。”他抱着冰棺，丝毫不顾自己被冻得青紫的皮肤，如同一个疯子般又笑又叫。

“厉鬼，你在下面吗？”

从地下室的上方传来了呼喊声，不过似乎打扰了他的兴致。

“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赶紧出来的话，我就把你房间里这些个鬼玩意全都砸了！”

听到那人的话，鬼厉的表情一变，口中低骂了一句后匆匆从地下室里爬了上去。

“嘻嘻，我就说吧，用这招他一定会出来的。”说话的萝莉一袭血红色长裙犹如传说中的吸血鬼公主，和身边那位身高二米以上的壮汉站在一起有一种浓浓的违和感。

“兰娜，苦仆，你们两个来我这儿干嘛？”鬼厉看着对方手中端着的玻璃瓶有些面色阴沉，那里面的玫瑰胎儿可是他难得的收藏品。

“还不是你这家伙一年到头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准备电话电脑这样的通信设备，让老娘不得不大老远跑来亲自给你下达组织的任务。”小萝莉恶狠狠地将手里的玻璃瓶一抛，想要出口自己辛苦奔波的恶气。

鬼厉的身体如同魅影一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接到那被抛起的玻璃瓶，然后小心翼翼将起摆放回原处。只是再回过头来时眼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怒意和杀气，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自己珍贵的艺术品。只是看到萝莉身边矗立不动的壮汉，瞳孔微缩一下，将这丝怒意和杀气收了回去。

“留下任务，你可以走了。”虽然很想将这只萝莉抓住做成一件艺术品，顺便在过程中让对方好好感受一下那痛入灵魂的滋味，但考虑到双方的实力问题还是强忍住了。

“真以为老娘多稀罕你这鬼地方。”萝莉一脸嫌弃道，“也只有你这种阴郁变态宅男才会喜欢待在这种地方。”

“这是任务目标，你自己看吧。”小萝莉丢下一个纯黑色的信封，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组织里需要她亲自到场通知的，全都是一群极其变态恶心的怪胎，如果不是任务需要，她才不愿意和这群玩意儿多待一分一秒。

鬼厉拾起信封，将里面的照片和资料全部拿出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单目镜戴在左眼仔细看起来。

当看到其中一张照片时，他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红晕，就像是情窦未开的小伙子看到了E盘里的A片一样激动。

“她……”

鬼厉呆呆看着照片上的女子，嘴角流出长长的口水。他感觉自己似乎恋爱了，他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了照片中的，美丽女子。在这一刻，鬼厉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女孩子做成世间最伟大的艺术品。

鬼厉翻过照片的背面，上面写了这个女孩的名字：浅雪宫幽。

啊，多么动人的名字啊，她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那么梦幻。

她会是我的，不，她只能是我的。因为只有我，才能让这份美丽变为永恒，只有我才配拥有她！

同样的信件一封封传递出去，到达各种各样的人手里。而这样的黑色信件在阴司里有一个特别的名字——阎王贴。

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

顾墨笙，浅雪宫幽，阮筱筱，慕容，李维，鬼瞳，白无常等人的名字全部在列。所有拿到贴子的阴司成员，都要不惜一切去将贴子上的人杀死。

此刻，顾墨笙还不知道风雨将至，或者说已经来临。

自从那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后，顾墨笙就发现再也联系不上陈铭了，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而且，越是接近陈铭所在之地，这种不好的预感就越发强烈。

终于，顾墨笙来到了陈铭的房子前。

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很正常，顾墨笙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直到他敲开了房门。

“云…霏雨”

好像轮回前见过你一面，然后就沉沦浮世中历经无数个昼夜，每当午夜梦还，都会从记忆深处浮现你的容颜。

想不起，却也忘不掉，你是我一生的梦魇。

隔着一扇打开的门，一个站在里面，一个站在外面，就这么静静相望着，四目相对之间，这距离穿梭无数时空和宿命。

开始…结束…又再开始。

我们，相识吗？

既然你想不起来，那我就再告诉你一遍：

邂逅，相拥，爱恋

泪水，痛苦，挣扎

鲜血，火焰，刀光

“我好爱你，你知道吗？”这声音开始响起，便无法停下。

我爱的是谁，我又是谁？

寻梦晴再睁眼时，背景已被鲜血与大火铺满，而自己手中持刀，站立原地。

这是哪里？

四周的火焰滚烫，她甚至能够闻到头发传来的焦味，而手中的刀柄冰凉，冻疼她的手指。

那个男人，就站在原地，脸上还带着熟悉的笑容。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寻梦晴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提着刀，一步步迈向那个男人。

“你杀了我们的孩子！”

她的声音中饱含痛苦，泪水不止，每一个字都撕心裂肺。

“为什么，为什么欺骗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她想得到答案，想要那个人说些什么，想要他亲口告诉自己。即便，是欺骗也好，是谎言也好，只要他说一句没有，她也会义无反顾的相信他。只因为，她爱他，只要他说的，她都信。

可是，那个人没有，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脸上依旧微笑不减。

或许，孩子也并没有那么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曾给了她一切，而现在又重新拿走。那还不如让她一开始就一无所有好了，人生没有比这更加绝望的。

“你不爱我……”

“嗯，我不爱你。”只有这句，他回答了，一句话将她击沉于深渊之中，将她的灵魂绞杀，将她的心脏化为齑粉。

“那，你去死吧。”她笑了，笑的那么惨然，笑得那么快乐，笑得那么痛苦，笑得那么疯狂，笑得那么可怜。

然后，刀刺进了她最爱之人的心脏里。

你伤了我的心，我杀了你的心。

但是，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真让你死去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计划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吗？

我都知道的，从一开始，爱情，孩子，都是假象。

我，不过是一件容器罢了。

你想要的，我全都给你。

这颗心，本来也就不再属于我了。肚子里的这个，你不准要，但我胸口的这颗，给你啦。

她的笑忽然变得甜蜜起来，然后刀子转而刺进自己的胸口，在短暂的时间内将整个胸膛剖开，却未伤及那心脏一丝一毫。

“你从我肚子里拿到了一颗假的心，现在我换给你一颗真的心。”

爱上你，我比所有人都卑微，我比所有人都可笑，我也比所有人都可憎。但那又能怎么办呢，因为我爱你啊。

当这颗心脏安置到另一个胸膛时，她终于露出满足之色。

“亲爱的，这一次，你能够感受到我的感情了吗？”她看着眼前满脸惊愕的男人，终于露出满足与得意的神色，然后轻轻吻上那人温厚的唇。

有血的腥味，不过…很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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