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往来

李寻冬被带到了一家装修颇为典雅的咖啡厅，这里面的装潢古色古香，有些西方咖啡厅的特别装饰，咖啡厅响着优雅缓慢的纯音乐。这里的服务员也穿着整洁而且划一的制服，玻璃窗也是茶色的玻璃，室内的光线不会太亮，也不会太暗。

两人坐到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李寻冬扭头打量室内环境，心里直嘀咕这样的地方肯定东西不便宜。果然他看到餐品的价格表就肯定了这个想法，外边几块钱的东西这里面要翻好几倍，他点了一个最便宜的咖啡，就把餐单给了林希儿，自己却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景色。

林希儿确认了要点的东西，看向李寻冬，今天李寻冬还是那副装扮，一成不变的白衬衣和黑色西裤，头发有一段时间没剪，显得有些长乱了。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李寻冬眼里的低沉问：“怎么？你看上去好像不开心？是不是是我自作主张了。”

“没有的事。”李寻冬连忙否认：“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最近事情有点多，有些心烦。”

林希儿认同地点头：“对，最近发生的事确实是有些烦人。”她话风一转：“所以才要约你出来走走，散散心。不然，我两都会疯掉的。经历了这样的事，本来不关你的事的，现在却连累了你……”

“到现在还说这种话，没有意义。事情过去了，以后就尽量忘掉了吧！”李寻冬说，咖啡端上来了，热咖啡散发着浓浓的香气，他端到鼻子底下闻了一下因为太烫又放下。

“你能忘记？”林希儿拿起杯子轻抿了小口：“我忘不了，你是不会明白这种感觉的。从那天起，我常常会做恶梦，我梦到那个人回来了，要向我索命，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就会出现救我，每次我都会得救。”

“这不算噩梦。”

“最让我害怕的反而是睡醒之后，没有恶鬼，也没有救我的人，只剩我一个。”

李寻冬低头不语，只用勺子不停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现在轮到你来猜了，你猜那个人是谁？”林希儿看着他的脸。

“我不知道，希儿。我真的不知道。”李寻冬停下了搅动咖啡，咖啡仍旧在打转：“我觉得你应该是搞错了，我不会是你期望里的那个人的。我说的搬走，和未婚妻结婚也不是骗你的，你没有必要再对我这样好，不值得。”

“我对你好吗？我不觉得。”林希儿把手伸长了一些，代替他拿自己的勺子继续搅动他面前的咖啡：“咖啡要热着喝才好，不加糖会很苦，加点糖吧！”说着帮他往里加糖：“你对我才好，为我做到那个地步，杀人处理现场埋尸体，这些事。你就用一个朋友就可以作为理由糊弄过去了吗？”

“我不想再提这件事。”

“那我就不提，我只是想让你更了解我们的关系。”林希儿搅拌了一下，把勺子放进嘴里尝了一下：“还是有点苦。”

“老实说吧！你这样，让我觉得很困扰。”

“为什么？”

“我有婚约在身，我们是走不到一块的，你再这样下去，只会让我们最后不欢而散。”李寻冬用了一个四字词语，但他没有心思自喜：“我们还是彼此都注意点的好。”

林希儿撩动了鬓边的头发：“按你说的话，你有婚约是阻碍你接受我的理由，如果没有婚约你会接受我。我可以这样理解吗？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你该想清楚婚约是不是约束了你选择伴侣的自由，你想选择的不是你的那个未婚妻，不过是碍于约定而已。还有你说最后不欢而散，我，不想散。”她挺直了身板：“你仔细看，平心而论，我和你那个未婚妻相比，哪方面她比我出色？”

李寻冬这才把目光放到林希儿身上，心里暗自将林希儿和觅夏作比较，最后发现无论哪方面，觅夏都逊色于林希儿。她没有林希儿的成熟，也没有林希儿的好身材，她懒惰，又喜欢没事找事。性格古怪，喜欢控制自己。片刻他转过头去：“难得出来一趟，还是不说这些了吧！”

两人开始沉默，李寻冬看向窗外，透过茶色玻璃，外面的一切都过滤成了电影的颜色。那里的景色并不好，全然是平庸又的人不断从那里走过。就像在看一个无聊的节目，节目的内容就是这些行人，无聊透顶。林希儿低头伸出食指在桌子上画圈圈，一圈又一圈，她在等李寻冬说话，也在想着李寻冬。

时间流逝，时钟来到五点，李寻冬回过神来发现冷落了林希儿。连忙道歉：“抱歉，我在想事情。”

咖啡已经凉了，林希儿已经画了两百三十二个圆圈：“没事，我也在想事情。”她画完第二百三十三个圆圈后停了下来。

“电影什么时候开始？”

“六点。”林希儿回答：“还有很长的时间，你赶时间？你赶时间可以先走，没事的。”

“没有，不赶时间。”李寻冬叹了一声：“不赶。”

“今天你来得很早，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也来很早，比我还早。”李寻冬反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有什么压力都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他觉得林希儿是需要一个排解倾诉的机会，毕竟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不是常人能承受得住的。

林希儿微笑着摇摇头：“还是算了，我想说的你不想听。”她托着下巴，望向李寻冬：“不如我们来说一下自己的事吧！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想听我夸你吗？”李寻冬也学着林希儿的样子托着下巴。

“不想。”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林希儿扑哧一笑道：“你很会说话，老实说！你以前肯定女人缘很好，不包括你的未婚妻，你以前有过多少个女朋友？”

李寻冬竖起一根手指：“一个。”他想起那个女孩，会心一笑：“就一个。”

“这么少？”

“不少了，我呀！心不大的，装一个人就满满当当的了。”李寻冬做着倒掉东西的手势：“以前装了一个，后来装不下了，就把她倒掉，重新塞了一个进去，就是现在那个，我想以后都不会换了。”

他说话的样子有点滑稽，林希儿却笑不出来，因为那个人不是她：“多说说你的事吧！我想听。”

夕阳划过高楼林立的天际，李寻冬开始回忆，想想有什么可以说的，想到最后，却是笑了一下拿起了咖啡：“干杯。”咖啡已经凉了，喝进嘴里甜得干涩，苦得分明。凉透的咖啡实在不好喝，他有些后悔没有在还热的时候享用这杯不菲的咖啡。

林希儿交叉腿坐着，她的脚一晃一晃地，桌面也背带得轻轻晃动：“不想说？”

“没东西好说，我的一生都很无聊，每天上班下班，玩游戏。真的没有好说的！”李寻冬实话实说：“不如你说一下你的事吧！相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

“我？”林希儿玩味地笑了起来：“你真的要听？靠近点，我就告诉你。”

她眼睛轻轻眯成月牙状，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只是这眼中漏出的迷情足以夺魄勾魂，李寻冬看了一眼就一直这样看着他并没有被拘走魂魄，不过想单纯地看清楚林希儿在想什么。两人对视十数秒，林希儿眼神里的挑逗渐渐消失，剩下只有放开的平静，没有平日的微笑，精致的面容留着空洞的表情。她的心从一开始的有序跳动，开始变得快速无序。

“希儿，时间快到六点了我们先出发吧！”李寻冬突然站了起来，叫来服务员结账。

林希儿头脑乱糟糟，直到他结账和自己离开咖啡厅，她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闻到街上的空气，她才反应过来，调整了一下情绪，让笑容重新出现在脸上，和李寻冬前往电影院。

途中林希儿尝试着挽起李寻冬的胳膊，却被他不着边际地挣脱，她早就料到这样的结局，也不感到尴尬奇怪，心里有些失落，同时从刚刚的迷糊状态缓了过来。真是个大木头，又胆小又小气，说了这么多还是这副样子，真是气死个人！

倒是李寻冬内心一直翻来倒去，她挽我的手了，我该怎么办？要甩开吗？对方是女孩，自己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不过这样也不是办法，要是给李觅夏知道她还不吵死了。完了，我挣开了她的手，她不会生气吧！生气也好，真是伤脑筋，怎么就处成现在这个关系了。

双方心如乱麻，来到电影院，李寻冬拿过电影票才发现：“诶？这个票怎么是昨天的？”他正要笑话林希儿的迷糊，连日子都买错。不料林希儿接着说：“是啊，票昨天就买好了，不过我约某人出来，他说没空出来，浪费……”

李寻冬把到喉咙的话又吞了回去，她说那个人好像是自己。

“那现在什么打算？”林希儿反问：“你要回家了，做饭了吧？一起回去吧！”

“难得出来，吃了饭再回去吧！”

林希儿惊异李寻冬的提议，理所当然的答应了下来。只有两人的晚餐，地点就是一家客人不多不少的饭店。两人要了个包厢，菜点了五菜一汤，三荤两素，都是家常的小菜。林希儿还想点些酒，李寻冬却拒绝了。

菜很快就上桌了，两人没有客套就开动，边吃边聊了起来。

“话说，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

“嗯，好像是。之前那会我的脸有很大的伤疤，我不想让你看到那个样子。免得吓到你了。”李寻冬比划着：“现在脸上还有一道，弄不掉了。”

“我觉得挺帅的。”

“是嘛！”李寻冬干笑了起来：“说起来以前很多人还叫我丑八怪，你真该看看我以前还戴口罩时的样子，每天就算很热我也不会脱我的口罩。很多小朋友看到我都会吓哭……”

林希儿忽然问：“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你今天很不对劲。我约你出来，你来得很早。现在也留下吃饭，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李寻冬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说：“小事，就跟觅夏吵架了，她生闷气呢！”

“吵架？为什么？觅夏的性格我觉得还是挺好的，是不是你惹到她了？”

“她就是这样的，过一阵子就好，经常会犯神经病，脑子一抽就喜欢吵。”李寻冬无奈地说。正是这个原因，出门时他还跟觅夏吵架，吵完他就出了门，所以才会那么早赴约。他不想在家里待着，因为待久了又会吵起来，有些事他解释不清，比如说杀人藏尸，这点他没法子跟觅夏坦白，偏生觅夏就抓着这点，一直逼问。最让他生气的就是觅夏总拿自己和林希儿上床说事，说得难听时就破口大骂林希儿，他很难忍受这样的感觉，他终于开始为以后的生活担忧。

两人又吃了一会，林希儿一边吃着一块牛肉若无其事地问：“其实，你说的那个未婚妻，是不是就是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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