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灰鸦 (其九)
起雾了,在前往冥都的路上。
载他们的渊都车夫在上一个小镇就折返了,说什么也不肯带他们继续往冥都方向赶去。
马车夫对此是表现得支支吾吾的,缪壹帆认定对方是胆子太小,因为在七年前他来过冥都,所以对这名车夫提及的一些怪异传闻根本就不屑一顾。
之后他便在这片迷雾中迷失了方向。
贾粼耳坚信着只要一直向前,就不会偏离脚下的大道,然而事实证明这是完全错误的,缪壹帆从知道起雾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料到他们要迷路了。
当迷雾稍微褪去了一些的时候,缪壹帆看见了无数漂浮在半空中的不灭之火。
身后则有许多骸骨。
“我们好像阴差阳错地来到了冥陵群……那雾可能是天然的法术结界,或许只有等它再次出现,我们才能离开这里了。”缪壹帆左右环顾,迷雾已全部散去,他发现这里是一片荒地,地上有折断的枯木根与野草,偶尔能看见些散落各处的黑色石碑碎片。
“冥陵?会有鬼魂嘛。”贾粼耳有点好奇。
“那不就是,如果你指的是那样子的话。”缪壹帆指向冥陵的不灭之火。
“额,我觉得应该是像幽灵一样的东西——这里既然是埋人的地方,肯定会出现什么跟死者有关的东西吧……比如说骷髅啊,冥兵俑啊,无头马啊之类的……”
“没有,据我所知冥陵群只有护陵人,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他们的工作是看护这些埋葬了冥都人的陵墓,身份大多也都是他们的亲信之类……去找找吧,如果有护陵人的话,他们的住处应该会在冥陵群周边,请教一下他们怎么离开吧。”
……
旅人合上书,对一切充满疑惑。
这魔法塔里除了一直都在睡觉的魍,谁也不在。
“我在书中也已经死去了好几次了,一直都是你在关键时刻保护我吧。”旅人望向睡熟的猫咪,清楚它只是在装睡。
“对嗷,总不能让突然闯入的客人也突然地死掉呜,那样的话怎么跟塔的主人交代喵?如果你害怕的喵,随时都可以离开这喵……但是,塔不会再有第二次向你开放的机会喵,因为主人的存在已经微乎其呜了喵呜。”魍懒洋洋地表示。
“那样的话……你们呢?”旅人想了想,如果自己一走了之,那么将不会再有任何东西留下。
也不会再得到什么,仅仅是继续无休止的旅途,一直持续到再无人可知的尽头罢了。
而那终归也只是末路。
延续,毫无意义。
“喵。”像是闷哼似的声音,魍对旅人有点儿爱答不理的。
“那我也只能,继续下去了吧?”旅人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只有再次打开那厚厚的书,硬着头皮去继续解读那未知的一切。
这一次看见的不是通往狱堑的必死之路,只有无名鬼火环绕身旁,幻形之花盛开于脚下,旅人手足无措地讶异了好一会儿,才挪动脚步,看见身旁的护陵人小屋。
心念一动,便已领会。
冥都护陵人名字是冥千泛,看守此地已有三十六年之久。
上一代冥都之主死后,身为其亲卫的冥千泛便来到此地,成为了冥都境内诸多护陵人之中的一员。
三十六年在冥都护陵人之中算非常短的,当冥千泛得知有护陵人里有存在了数千年的老怪物的时候,真的是非常震惊的。
“冥陵群之间是相通的,如果你们不想等到出去的时候找不着北,就不要在这里到处乱逛。”
“我们为了找到这里就走了好几个小时了,出去之后肯定不知道到哪儿去了。”那自称贾粼奕的雇佣兵少年非常无所谓地说道。
“那下一次起雾会是什么时候啊……能不能帮帮我们呀老伯?”贾粼耳提出请求。
“少说也得半个月吧,很遗憾,只有千年以上的先代护陵人知晓直接通往外界的方法,我对此是无能为力的,现在能招待你们几顿饭食就算仁至义尽了;你们真不该在这种时候赶路,世界正在发生改变,只要耐心等迷雾散去,你们就不会误入冥陵。现在你们若是惊扰了性情暴戾的护陵人或是沉眠于此地的魔兽,它们绝不会像我这般仁慈。”年过半百的冥千泛表示。
“完全明白,十分感谢您的慷慨,如果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也请务必差遣我们俩兄弟。”对方是曾效命于冥都王室的人,出于发自心底的莫名尊敬,缪壹帆比了个暗都的贵族礼。
“你们应该经常为贵族做事吧,年轻的佣兵。”
“是的,我们这次是负责探路的探子,雇主是位慕名去冥都拜见冥祚统领的首都贵族,为了赶上那魂冥街上十年一度的“魂临节”,听说这一天冥都人都会穿上先民的衣饰,然后逝去的冥都之主便会魂归冥都,宣言这片疆域将永远不会受到外人染指,这一点亘古不变。”
“是的,亘古不变,我们护陵人正是为此而存在的,也是我唯一的信仰。”提及魂临节,冥千泛立刻变得恭敬起来,仿佛只是稍微提及,便等于旧王已然立于身前,虔诚地让人没话说。
“不过,你刚才说冥祚统领……没想到是他成为了冥都的继承人啊……”旅人唏嘘不已。
“这三十六年间,没有其他人对您提及吗?”缪壹帆有些疑惑。
“从未有过,冥陵群是不存于暗域之地,按常理而言本就不该有生人误入此地。”
“那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难道说我们在路上饿死了吗……”贾粼耳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不知道缪壹帆怎么会记得那么多东西,反正自己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一路上他找到的能吃的东西屈指可数,那被不灭之火缠绕着的神奇野草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随手抓了一把拿来啃之后,他感觉也没什么大问题,和一些能直接食用的魔法植物应该没什么区别。
“的确如此,按照你们的冥都传统,每当一代冥都之主死去时,护陵人都会打开通往冥陵群的结界,恭迎来自冥都的冥葬队,并留下那位仪仗的主持者,作为新一代的护陵人——我从小就听管家和老师说过这些话,但我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不仅仅是传说。”缪壹帆完全无视了贾粼耳,继续与护陵人交谈。
“事出皆有因,你既然清楚事情的因果,那我也没什么可讲的了——你们之所以能活着进入冥陵群,或许也是得到了先代护陵人的默许,我不会要求你们做什么的,你身边的那位小少年也应该饿坏了吧?先进屋再说吧。”
“噢,好耶!”贾粼耳欢呼道。
缪壹帆点了点头,接着又埋头开始整理一些无厘头的思绪。
在冥千泛的野菜全席招待下,贾粼耳的表情从最初的期待,到看见饭食时的沮丧,再经过试吃之后的振奋,终究还是成功爱上了这个东西。
“您知道先代护陵人在什么地方吗。”缪壹帆有些好奇地请教,他想去拜访一下这个所谓的先代护陵人,是否真的那么神奇。
“不知道,自打进入冥陵群之后,我便一直居住于此,未曾再见过先代护陵人。”冥千泛表示。
“走了。”缪壹帆简单收拾整理了一下,喊住贾粼耳。
“噢……好的。”正在狼吞虎咽的贾粼耳放下饭碗,心满意足地长舒一口气。
“感谢招待,我们去冥陵深处走走。”灰鸦向护陵人道别,带着贾粼耳走出了屋子。
旅人看着两人离开,心有所感。
成为书中之人并不难,难的是要怎么不被书的意志踢出去。
一言一行,都有可能是违反了某种被人定下的规则。
冥千泛的意志此时也确实存在于旅人的脑海之中,他对那两兄弟抱有好感,否则旅人也无法招待他们。
“那就看看他们能发现什么吧。”这话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告慰冥千泛的意志,旅人忽然有点欣慰。
向冥陵群深处进发,缪壹帆倒是没见着陵墓,反而是路上忽然起了雾,越往里雾气越重,同时弥漫着一种浓郁的法术力量。灰鸦知道即便是坐落于首都的龙晶殿,也不及此处的一星半点。
“我们该不是运气这么好,直接就找到出口了吧?”贾粼耳有点茫然。
“我觉得不是。”灰鸦十分确信。
迷雾之中,灰鸦听见了人的嬉笑声与叹息声,耳旁偶尔会传来阵阵呓语,但是意味不明,想要追溯根源,却已然消失于迷雾之中,难觅行踪。
走出迷雾,若大的一座中央冥陵,周边环绕着五个大陵区,在他们落脚的这个陵区里,一位阴影人背对两人,若无其事地烤着魔兽腿。
贾粼耳看到他有些发毛,那人站起来起码有三米高,但体型和常人一般宽。真要说第一印象的话,那么贾粼耳会称呼其为一根黑色的竹竿,而且还会动。
呲溜溜溜~
烤腿的香味极其残忍,贾粼耳馋得口水直流。
“您好,请问……”两人安静地走向对方,缪壹帆刚想拍拍对方肩膀,对方便头也不回地出声。
“魂灵使。”阴影人漫不经心地给兽腿撒着佐料。
“是的。”灰鸦收手,沉声应答。
“噢,还真的有啊?钟凛山经过我这儿的时候提了一下,我是冥驰,冥都之主的护陵人,我的兄弟冥掣在很多年前就和主子一起进冥陵啦,所以我现在只能一个人吃腿子咯。”冥驰漫不经心地说着,连头也不回地向后伸出一个烤好的特大号兽腿,在美食的诱惑下,贾粼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钟凛山?”灰鸦感到极其诧异,此前碧笼提及,这个人拜访了殇统领,现在得知他连冥都护陵人都拜访了……那暗域究竟还有哪里他没去过?而且……只是为了传递这种信息吗?
“世界在发生变化,他是这么说的……但这与我这个千年护陵人有什么关系呢?”冥驰收回烤腿子咬了一口,贾粼耳欲哭无泪。
“老前辈,雾气是有意为之吗。”灰鸦虽然表现得毕恭毕敬,但话语实在直白。
“是的,我对魂灵使有点兴趣,就想见识一下……结果,却是你这个东西。”阴影人一身黑袍,他回头,那遮蔽帽罩底下是一片漆黑,他一只手直接掏向缪壹帆心窝,硬生生拽出来一只乌鸦形态的东西。
“你早已失去了所有,还贪恋什么。”
乌鸦既不挣扎,也不回答。
“噢,也对,你已经失去了所有,当然也不会认得我这个活化石。”冥驰松手,那只乌鸦便立即冲回缪壹帆身体里。
“呃……刚才……”缪壹帆眼中充满惊恐,那一瞬间有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可以立刻死掉数百次一样,无法形容。
缪壹帆看了下贾粼耳,他对此毫无知觉。
“什么事情也没有,那雾是这结界自己漏出来的,我没那么大本事去驱使它,既然你来都来了,那就替我给当今的冥都之主捎个信,就说护陵人让他在魂临节到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整个冥都将会毁于一旦。”冥驰将魔兽腿递给两人,自己也在吃个不停。
“什……什么意思?”缪壹帆逃离首都,流浪了四年,原以为自己不会再害怕任何事物……确切地说是感到惊讶。
“噢,可能我的消息也不准确,毕竟是我主观臆测……哎,反正能给他提个醒就是了,就算你不去也没什么,忘了它吧,冥都早已不属于她,我瞎操什么心……吃吃吃!这冥陵外边,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烤魔兽特别香。”冥驰摆摆手,再硬塞给两人各一个大腿子。
“谢谢前辈……谢谢冥前辈!说实话……壹帆哥,到现在我都有一种活在梦里的感觉……我们该不会真的死了吧……不然怎么会突然遇到这些奇怪的事情……活了几千年的护陵人啊……”贾粼耳一边吃一边说。
“但的确是真的。”缪壹帆也希望这一切尽是虚妄,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垮了他那些平淡的日常,但也重新焕发了心底潜藏着的某些东西。
“我告诉你们,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东西,反正我怎么吃也吃不饱,但要是这样一直吃的话,慢慢的就会忘记自己心情不好了。”冥驰从边上一只巨大的魔兽尸体身上扯下几块肉,悲愤地说着。
“前辈不像是能忍受得了孤独的人。”缪壹帆提出。
“废话,这天底下,有谁能自己独活的?”冥驰将肉放在架子上烤。
“那为什么不离开冥陵呢?难道是拘泥于那些冥都传统?”
“传统?什么传统?传统那是后人才遵守的东西,我不离开冥陵,只是因为我无法活着离开这里罢了,要是停留得太久,人就没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规则如此,简单明了。
灰鸦似乎明白了什么。
有种叫做命运的东西。
它早就擅自决定好了一切。
无论人自己做什么,都无法改变。
“诶?”缪壹帆走神了一下,便立刻调整心态,恢复正常。
“为……为什么无法离开?”
“需要我讲故事吗?你要听我就讲,要不听就拉倒,你没工夫听我还没心情讲呢!”
“前辈请讲,晚辈愿闻其详。”
“呵,当今的世界,幻想种早就失去了存在的条件,知道尘世之心吗?那个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啪地一下就碎了,所以尘世就裂开了,裂成了好几片,这暗影之地就是其中的一片,幻想种就是那些碎片残渣的混合物,也是我。”
“……”
这是缪壹帆的知识盲区。
“现在这些裂开的碎片逐渐各自化作了一个整体,而我们这些残渣就被抛弃掉了,只能生存在这些整体之间链接的缝隙里,只要出去,就避免不了会与尘世同化……”
“那魂灵是什么?是幻想种吗?”
“是忘记了自己曾作为幻想种活过的新生体,是那些碎片残渣的执与念,只要有人与他们的执念契合,就会自然成为钟凛山所说的魂灵使。”唐突的打断,冥驰有点儿不悦。
“那……究竟会发生什么……这样下去的话……魔祸又是什么?”
“幻想种也曾是魔祸,它是你们对尘世之心破碎后的黑暗年代里,所有恶性事件的统称,人们依规模程度来进行次数统计,不同的地域可能都会有不同的次数,但总体而言,如今已经有三次魔祸了,世界各地都有魔祸源,那些无一不是在破坏文明,践踏生命的非人性行为。”
“明白了,您继续,您是怎么样从幻想种……成为冥都护陵人的?”
“是当年的冥都之主没有杀我们,那时我们还在与魔兽同伴为伍,直到他将我们用巨钉钉在冥都城墙上晾了好几年。”
“好几年?”
“黑暗就是我们的生命力,我们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复那位冥都之主,但是他让我们知道了我们并非魔兽,尚且还有人性……我们被分开要拉去给大法师净化的时候,我第一次害怕了,而且前所未有的愤怒……”
“我们……你是说你的另一位兄弟吗……是叫掣?”
“全都是那位冥都之主给我们取的名字……可笑的是,时隔多年,我已不记得那位大人的名字,他被邪灵王杀害的时间实在太早,我们都来不及去了解他。”
“我想我明白了,你如今守着的是谁的陵墓。”灰鸦正色道。
“他的继承人的确很有名。”
“驱逐了邪灵王,并解决了第二次魔祸的唯一暗域之主,将被困在邪灵世界的数十万生灵解放,并联合起了暗影九都之力的冥都统领继承人,夜蝠使冥月,效忠于她的人有很多,但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们的名字。”缪壹帆记得这段事迹。
“陪衬的绿叶不需要姓名,能亲眼见证传说,早已是无憾此生;余生能为此君王守墓,更是不胜荣幸,感激涕零。”
“可惜我暗都却没有您这样的人,这片暗域里,没有一个人会为我缪王室灭亡而伤悲。”缪壹帆终于暴露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缪王室?你们的历史也的确不长,连根基都没有,还谈什么人心所向?暗都的地下街至今仍然有邪灵世界的残余驻扎着,你以为邪灵王的十二统领真的死绝了吗?那暗都的王位形同虚设,可真就是谁坐谁死,宁夜王族也不远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缪壹帆说完,便已缓缓恢复了以往的淡定从容。
“人只能看得见眼前的事物,如若不然,便不是人。”
“只能看见眼前的事物不就够了嘛……我就只要跟着壹帆哥就行了,如果有人碍着他的眼,我负责解决掉就行了。”贾粼耳不假思索道。
“……也正是因为如此,人才时常要瞻前顾后。”冥驰补充道。
缪壹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护陵人讲完自己的故事之后,便起身离开了,其身高与体宽严重不成比例,贾粼耳就看着那么一根黑竹竿飘飘然地离开了,可自己对那烤兽腿还回味无穷呢。
临走前冥驰表示他会想办法加快迷雾再次出现的周期,并吩咐他们回去稍等几日便可以离开了。
于是七天过去,他们没有再见到过冥驰。
当迷雾出现在屋外的时候,冥千泛为两人送行。
“再见,年轻的佣兵,等你们抵达冥都了之后,魂临节的那一天,我们或许还会相遇。”
“魂临节,魂冥街,冥都旧主魂归其境,只守那一方土地。”
“你在说什么啊……壹帆哥。”贾粼耳觉得缪壹帆有些神神叨叨的。
“有守护者,就一定有侵略者,那么历代冥都人所惧怕的威胁是什么?”
“行了吧,壹帆哥,这几千年都过去了,冥都这不还好好的?不差你那点担忧,这些事情要想也应该是冥都人去想。”
“你似乎心情不错?”缪壹帆发现贾粼耳最近话变多了,自从在渊都和他说了那番话之后。
“那当然了,壹帆哥你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像其他的贵族一样。”
“嗯?”缪壹帆忽然来了兴致。
“哎,总之就是那种很少见的那种啦!那些贵族有许多都是目中无人且盲目自信的,在我看来你是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镇定自若,就好像一切都在你预料之中一样。”
“那是因为你没跟着别的贵族,长期和一个人待在一块,自然就能察觉到对方身上的优点了——而缺点永远比优点更容易让人印象深刻,所以你只看见了其他贵族身上的坏。”缪壹帆对此做出解释。
“哈,哈哈……是这样吗?我觉得不是这样的吧。”贾粼耳尬笑两声。
“我只是认为,人不应该轻易把自己的所有都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贾粼耳,那样根本不值得。”
“没事,我发自心底信任您,因为您才是是唯一的暗都之主。”
“……”
缪壹帆愣住了,他回头看向贾粼耳,发现他仍然是嬉皮笑脸的。
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变得会耍机灵了。
“也请您不要忘记誓言,去夺回属于您的一切。”
“那个还是算了吧,这不是还有那个缪残芯吗?那种事情交给他去做就好了,他才是缪王的嫡系,论身份那也是他更适合去搞复兴。”
“诶?”
“那种誓言就忘了吧,贾粼耳,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缪壹帆打了个哈欠,往前走了。
不多时,迷雾散去,回头也再见不到冥陵群的踪影,缪壹帆四处瞧了瞧,辨别了冥都的方向之后,便与贾粼耳再次踏上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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