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神意之剑

一时间连绵不绝的碧色剑光在楚织年身旁不停闪灭，如同日光照映进幽暗深潭。

寒锋舞光牢，一步一步进逼着向前。楚织年手中寸铁也无，只能被裹挟其中，狼狈地闪避着。苏苋这手双剑剑术确是他意料之外的。楚织年对水镜阁武学的了解全都仰赖和那个女人的无数次交手，但她运用的从来都是单剑，像这种双剑剑术楚织年是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

楚织年这头一时找不到破解苏苋双剑光牢的办法。另一边，苏苋面色沉静心中却焦躁不安，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楚织年的修为远高于自己，是以这手双瀑凌川一出苏苋便已不计损耗地全力施为，这才有了这杀机四伏的寒剑光牢。

只是这光牢似乎收效甚微。

又是一道幽蓝弧光亮起，而后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吱声爆碎无形。楚织年脸上带着惊惶，脚下却丝毫不停。苏苋眼睁睁地看着楚织年又一次贴着剑痕游过，身上毫发无损。

一丝急躁终于出现在苏苋脸上。

一剑将楚织年逼退，苏苋缓缓阖上双目。

剩余的内力被苏苋从四肢百骸中全数抽出灌注在碧蓝双锋之上，双剑通体闪耀着危险的幽光，斜斜地指向不远处的少年。

寒意四溢。

“小心！这是水镜阁禁——”

台下少女的呼喊声被铺天盖地的海潮声响淹没。与此同时，构成光牢的剑痕爆发出一阵灼目刺眼之光。待到这道光熄灭，人们只能看到水瀑般的帘幕遮盖住了正中的两人。

而在白石擂台正中，楚织年望着不仅仍未消失甚至还散发出危险气息的幽蓝色剑痕，淡然向苏苋搭话道：“这就是你的界吗？”

两人被海浪潮声环绕，并不担心有人偷听。苏苋也显现出了少有的坦诚。

“皓雪百潮，腾浪擎涛。”

“刚才我听到有人喊这是禁招？那是你苏芜师姐吧。”

苏苋依旧保持着双剑前指的动作，轻轻一笑回答道：“功体不成熟开界确实对自己有损伤，水镜阁有规矩如非生死关头严禁使用此招。”

“......”

“楚阁主不必担心，我可是获得了一个人的许可才敢用出这一招式的。”

还未等脸一黑的楚织年开口，苏苋立即又说道：“甚至连楚阁主不擅对应双剑的弱点也是她亲口告知的。”

“至于为何如此，自然是要让楚阁主就此败退！”

语落剑起，苏苋双目猛然张开，浅淡的昏黑之色升腾而起，为她清亮的眼眸覆上一层不祥。

苏苋睁眼一刻，光牢剑痕仿若由死转生，骤然暴起扑向楚织年。

百潮之界是苏苋一手所建，苏苋便是这界中唯一最高的主宰。纵使楚织年身怀万剑碑赐予的独特能为，面对这食人游鱼一般的幽色剑痕也无能为力，唯有正面相应。

苏苋手持双剑，冷冷地盯着楚织年。

百潮界中苏苋对剑气的掌控无丝毫滞碍，杀势更为凌厉。面对此等攻势，楚织年依旧是选择完全地闪避，根本没有任何反击的意图。

正当陷于围攻的楚织年状若狼狈地避开重重攻势，却突然发现百潮剑气赫然全数停止动作，凝固在周围。

与此同时一阵刺耳的狂笑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阁主可真是能演啊！”

楚织年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有些尴尬地看着突然爆笑出声的苏苋。

“有，有这么明显吗？”

“百潮界内的水剑比起先前的双剑术快了何止数倍，可楚阁主虽然险象环生却仍是能够安然无恙。恐怕把这水剑数量再翻一倍也伤不到你吧？”

楚织年挠了挠头，试探着开口说道：“既然被苋姑娘看出来了，那不如......”

一抹狞笑绽开在苏苋脸上，楚织年不由得把后半句给吞了回去。

“你是觉得我伤不到你，并且维持百潮界的内力将近消耗殆尽，想要让我自行认负？”

“传说中算无遗策的楚阁主这次可错了。第一——”

幽暗黑气从苏苋身上爆发开来，衣袂鼓荡之间庞然内力汇聚在苏苋身上，哪里还有半分气空力尽的样子。

面对出乎意料的展开，楚织年眯起双眼，似乎终于认真了起来。

浑身黑气缠绕的苏苋缓缓伸出两根手指说道：“第二，你真以为内功被锁的你仍是天下第一？”

为何她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为何自己内功被封印的事情会泄露出去？

楚织年心中数个念头一闪而过。而就是这不到半刻的空隙，给了苏苋唯一的机会。

苏苋左手持剑向下一掷，长剑深深没入地面。停留在楚织年身边的剑气在此剑的操纵下首尾相连衔接成环，圆心之中正是——楚织年。

白石碎裂声又一次响起，这次是半跪在地的楚织年膝盖击碎白石的声音。

“如何，这就是身处深海的感觉。”

狞笑着的苏苋一步一步走向圆中的楚织年，手中长剑缓缓举起。

楚织年身负重压，就连抬起头直视苏苋都无法做到。

楚织年低垂着头说道：“这，这不是水界之剑。”

“自然不是，这水界遮蔽探查还行，想要击败天下第一还差的远。”

水波狂涌，苏苋手中高举的长剑上剑芒璀璨。和此时的剑芒相比，先前的光牢仿佛萤火之光。

“那么退场之前，楚阁主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我还有两个问题。”

“问。”苏苋缓步向前，轻轻抬起脚踩在楚织年肩膀上，施虐似地回答道。

女子身上的馨香传来，楚织年愣了一下才问道：“你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仿佛无法让苏苋满意，她用细直白嫩的小腿拍了拍楚织年的侧脸，没好气地开口。

“五柱天南，水镜阁，寒命凄剑的闺蜜，受人所托来争夺羽仙遗物。”

“没骗我？”

“你看看你现在的立场，难道还有质疑我的余地吗？”楚织年这毫无自觉的一问让苏苋甚至还有点想笑。

“那，我就当真了。还有最后一问。”

苏苋不轻不重地在楚织年肩头踩了一下，大概是示意他可以问。

“苋姑娘，可曾见过神意之剑。”

——————

场外。

身为主裁的阳执事直立在场边，对场下的质疑嘈杂声充耳不闻。

自苏苋开界之后已经过去许久了，帘幕之外的众人对其中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甚至还有好事者硬冲水界被剑气重伤而回。此时要求主裁下令打开水界帘幕的声音是越来越多了。

只是靳棠给的指示是静观其变，只怕这些起哄者再叫三日也改变不了阳执事的决定。

就在起哄的声浪越发洪亮的时候，水界帘幕终于有了变化。

无法穿越的剑气帘幕，从内向外，破裂，爆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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