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武林每天都有各种大事小事发生,也有无数的大侠少侠女侠因为各种原因不知去向,这些都是大家习以为常的事情。
所以当苏州君山剑宗一夕覆灭,宗主夫妇死于非命,少宗主又离奇失踪这样的大事发生后,某个人的消失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尽管,那个某人明面上的身份是隐世门派的首席弟子。
而同样的,也没有人会留意到,在洛阳的坊市里突然多了一个行事古怪的江湖郎中。
楚织年坐在药局二楼的房间里,正在替人诊脉。
这个房间本来是药局的仓储,平日里堆放着大量的药材,就算是打扫了十几遍这空气里弥漫的浓重药味还是没有半点转淡的迹象。
楚织年对此事颇有不满,但考虑到自己被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有几块碎银子,别说是盘个店铺开医馆了,就是租个阁楼都未必足够,他也只能说服自己接受了。
“大妈啊,您这个呢,就是阳火炽盛,肝经有损......”
“俺听不懂啥叫肝经,恁直接说咋办吧,吃啥药。”对面的农妇十分直白。
“......少吃辣椒别熬夜,药就不用吃了,还有让你丈夫少吃折耳根,不然他早晚也要来我这。”
“啥意思?不要药钱了?”
“不用吃药当然不要药钱啊,下去的时候把诊费放到门口盒子里就行。”
农妇半信半疑地走了,哪有郎中不给病人开药的道理,这还怎么赚钱?
走到门口,农妇突然打了个冷颤,转头看着药局二楼。折耳根是她男人从川蜀那边带回来的,这里的人都没几个认识这玩意的,他是怎么知道的?昨天地头上跟三娘闲聊时候听说的,关于这个俊秀郎中的诡异传闻跟着倏地出现在脑海。
楚织年站在窗前,看着农妇突然快步跑走,嘴角轻轻上扬。
“你又不给人开药!”一个药筐出现在楚织年后脑,啪地拍在上面。
楚织年捂住脑袋转过身,一个浑身上下写满了俏皮可爱的年幼少女正掐腰气鼓鼓地瞪着他。
“可她那真的不算病......”
年幼少女的药筐再次举起。
“我错了我错了。”
“我爹让你在这里开医馆,就是让病人下楼直接买我家的药。你倒好,来这一个多月了,诊治病人一半没开药,一半只开半副药。”
楚织年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但是他们都治好了,还有人专门来登门道谢......”
“道谢能当饭吃吗!你要再这样,我就......”
“就什么?你要是把你的楚哥哥撵走了,可就没人给你做饭讲故事玩游戏了,我才不信你舍得呢。”
年幼少女又说到这里,楚织年又耍起无赖。
看着楚织年笑得和煦却又带点坏意,年幼少女蓦地俏脸通红,手上竹筐甩出一条弧线。
“你,你不要脸!”
夜色渐暗,坊市即将封闭,药局今日的生意也告一段落了。
楚织年挥舞着锅铲,普普通通的青椒炒肉在锅里爆出的香气无比诱人。本来凭他身上那点钱,租下药局仓储都勉强,但是自从那天老板出去置办东西晚归,他给小环——就是那个竹筐扁人的少女做了一顿饭之后,老板突然临时决定免除楚织年全部的租金,只要他每天做饭就行。
最后一道菜上桌,老板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道:“小楚啊,你脸上怎么了?”
“没什么,白天拿药的时候撞到了。”楚织年捂着脸上还没消退的红印,糊弄道。
老板也没细问,转头又说道:“这两天怎么样?”
问得模糊,楚织年却听得明白,苦笑答道:“还是一样,除了名字什么都想不起来。”
是的,天下无敌的白云阙大师兄失忆了。那天被小环在河里发现,醒来之后的楚织年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能记起的只有自己的名字,和满脑子的奇怪知识。
后来还是老板在楚织年的身上摸索出来一根草根,翻遍店里药典才辨认出来那是至毒奇草雪影三青的根茎,还是被人用嘴啃了一半的状态。
至此,失忆了的楚织年形象被半强制的认定为在野外瞎吃草药福大命大捡回一条小命的弱智。
随着楚织年这一个多月诊治病人颇有成就,他的形象也改善了许多。当然还是有很多附近的妈妈们拿他来教导小孩子不要乱吃东西。
“也别着急,之前看过的大夫说了你这个情况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等,说不定哪天就突然都想起来了。”
“嗯,这之前恐怕要多拜托老板照顾了。”
“嗨,谈不上照顾。说起来我还得多谢你,小环她妈走得早,药局事情又多,我也一直没能好好陪她。自从你来了之后啊,小环这丫头活泼多了,她以前可从没拿竹筐打过人呢!”
“那我倒宁愿她别这么活泼。”
“哈哈哈,来楚小哥,明天药局不开张,咱俩来两杯!”
两个好酒之人推杯换盏,夹在中间的小环埋头吃饭。
不一会烧刀子下了半壶,楚织年和老板只是爱酒,酒量却不太行,早就是迷迷糊糊的了。
老板红着脸大度地表示自己来刷碗,不能让楚老弟老干活。
楚织年也不推辞,留下一桌碗筷晃荡着走回二楼。
回到房间,浓重的药气让楚织年清醒了少许,正准备收拾被褥睡下,背后一个软糯的声音突然响起。
“楚哥哥,明天......你有空吗?”
出声的正是小环,她双手绞着衣角不敢看楚织年,只是时不时地抬头瞟上一眼。羞怯样子让人只觉万分可爱,仿佛白天时教训楚织年的是另一个小环。
“你还喜欢看《单刀会》?”
小环瞪圆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明天又不是什么节庆,也不是月例清账的日子,这关门一天可得少挣几两银子。就算你爹答应你也不会答应对吧?除非是你要你爹关门一天的。”
“还有吉庆坊来了一伙唱大戏的,明晚搭台,今天不少来看病的都在说这事,我想你是要约我去看戏?”
楚织年看上去醉醺醺的,看向小环的眼神却仍是清亮透彻。
小环一咬牙,小手从背后变出一只竹筐,忍住满面羞红大声说道:“那你去不去!”
看上去气势十足,实则羞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去,我这一天闲假说来还是你讨来的,理当陪你去。”楚织年仰面躺在床上,半清不楚地回答道。
得到答复的小环偷偷擦了擦眼角,强撑着不显露出喜色,装作平淡道:“那明天可不许乱跑,时候到了我们就一起走。”
“好——好——”
听着小环那小姑娘下楼到一半就从走变成蹦跳的脚步声,一抹轻松的笑意出现在楚织年嘴边。
这一个月虽说柴米油盐,还经常遭遇囊中羞涩,但是不知怎地楚织年就是觉得这日子有滋有味,甚是欢喜,就好像自己从上辈子就开始期待这种生活了。
只是,像是拼图缺了一角一样,楚织年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好像......少了个人?
不胜醉意的楚织年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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