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弓箭射出之前,周仓的身子已经动了。
所有的内力都被压缩进脚底,周仓以一种近乎弹射的方式朝着那女子出发了。
戏服上的绑带早已不堪重负,随着断裂声响起被周仓甩在身后,露出其下半截白嫩的藕臂。
周仓不顾一切地催动身法,终于在箭矢接近前挡在了那女子前面。然而一步踏出数丈,周仓已是气空力竭,再也无法凝聚起一点力量挡下这根羽箭。
想不到自己竟然要死在这根普普通通的箭矢上。
周仓闭上眼,一滴不甘的泪水从眼角落下。
“傻妮子。”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在极近距离。
是谁?
刚才身旁数丈之内除了背后女子根本没有其他气息。
周仓惊异地睁开眼,更加惊异地发现那根羽箭堪堪停在了自己眼前,箭尖距离自己的眼皮只差半寸。
而在她的背后,那个之前还被吓到动弹不得的女人捂住右腕惨叫不止。地上是她被切下的右手,手指依然死死地攥着尖刀。
短时间内变故频生,周仓一时愕然,绷紧的心弦不由自主放松,被追杀至此积累的疲惫随之一股脑地涌上脑海。
她无声地倒在了楚织年胸前。
楚织年丝毫不避讳,把她拦腰抱起,这才发现这戏曲扮相五大三粗的周仓竟然真的是个女子,入手柔若无骨。
“阁下又是哪位?”
白衣公子丢下铁弓,远远地朝着楚织年弯腰拱手,恭敬非常。
“那个......不太好说,我其实只是来看大戏的,然后就看到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女孩子,再然后又看到你们打不过居然还安排了刺客,我就一时没忍住出来了......”
楚织年抱着怀中女子朝白衣公子举起少许,又问道:“那如果我现在把她放下,能不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白衣公子浅笑道:“恐怕——不能。”
弓手们齐刷刷举起长弓,箭矢上的寒光连成一片。
“呐,这可是你说的啊,可不是我自己要找茬。”
楚织年转身把空门大开的后背露给所有弓手,一步一步走上戏台。
所有人都不知其里,犹疑之间不敢擅动。只有不知是哪个弓手因为紧张,一箭射出重重地钉进楚织年脚下的地面。
而楚织年一点反应也无,依旧静静站在戏台正中。
白衣公子怒视那人,右手拳头握起。
那是示意所有人警戒,不得擅自出箭的手势。
“其实我很不喜欢看戏的。”楚织年突然说道。
“让其他人戴上面具在眼前做着规定好的动作,这样的感觉你不觉得很不舒服吗?”
“你知道他们在做戏,他们是戏子。可如果你不知道呢,谁才是戏子?”
白衣公子悚然一惊,脖子背后一层细密的冷汗冒了出来。
他不由自主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什么东西,伏兵或者暗哨,总之是一切让他心神不定的东西。
就在他把焦点从楚织年身上撤去的短暂片刻,戏台上方的油布突然倾倒下来,朝着楚织年盖去。
“放箭!放箭!”
白衣公子的号令慢了半拍,箭矢刺入厚厚的油布,发出沉闷声响。
一道剑光破开厚布,里面早已无人。
白衣公子气血上涌,睚眦欲裂。
又有人从旁来报说城防司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闹动,正在派人过来。
血光飞溅,报信那人的头咚地掉在地上。白衣公子擦着剑上血迹,狠狠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
“走。”
——————
药局二楼,小环看着楚织年把怀里的人轻轻放在床榻上,小小的脸蛋上阴晴不定。
“怎么了?小环大小姐害怕了?”
楚织年安置好扮成周仓的神秘女子,走过来坐到小环身边。
“我,我才不怕呢!”小环努力板起脸,对楚织年喊道。
“是,是,小环女侠不仅不怕,这次还帮了我大忙呢。”
楚织年伸手去摸小环的头,被小环一把拍掉。
“就是下次动作再利落点就好了,刚才等油布落地那会,你楚哥哥差点装不下去了。”
“你还说!那么粗一根绳子让我锯断,哪有这么容易!没有下次了!”说着小环跳下凳子,板着脸朝外走去。
走到一半,小环突然双脚离地,被人整个抱了起来。
楚织年按住小环胡乱扑腾的双手,把小环紧紧拥进怀里在她耳边轻语道:“这次是楚哥哥错了,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下次一定不会了,你原谅楚哥哥好不好?”
本来还挣扎不止的小环突然安静了下来,接着是低声抽泣的声音从楚织年怀里传出。
“我......我好害怕......旁边都是不会动的人,我还怕我动作慢了楚哥哥你就......我好害怕......”小环边哭边说,泪水打湿了楚织年的前襟。
而楚织年只是沉默地抱着她,任由小环在自己身上捶打。
年幼少女体力本就将近见底,在她楚哥哥怀里哭了一会发泄够了之后就沉沉地睡去了。
小环的脸上虽然仍有泪痕,但睡颜纯真轻松,让楚织年放心了许多,愧意也稍稍地消退了一点。
白衣公子外在恭敬谦和,实则多疑狠辣,就算要救人也绝不能让小环出现在他眼前,否则后患无穷。因此楚织年才选了这么个有些画蛇添足的做法,只为让小环留在幕后。
但是不管怎么说,把小环一个人撂在那里始终是事实,对于她的埋怨楚织年是完全地照单全收。
不如明天去给她买点好吃的吧?
正想着,一声咳声从床上传来。
“小美人睡着了,大美人醒了。”
楚织年坐到床边,指着床头接好的一盆水说道:“大美人,把脸上油彩洗了吧,我抱着周仓跑了一路可真的是难受啊。”
床上的神秘女子停顿了一下,接着依言而行。
随着脸上的妆容被擦去,她的本来面貌也出现在楚织年眼前。
肤如凝脂,眉山如黛,就算因为气血有损而显得苍白的脸色也遮掩不住的红润饱满的樱唇。一双眼睛生的柔媚万分,若是眼波流转,不知有多少男人愿意死在当场。
反正楚织年觉得他可以愿意。
本来他只是凭直觉觉得此人绝非一般女子,但没想到信口胡说的大美人三个字居然毫不夸张,甚至还有点不够。
只可惜她表情实在是太过刚正,诱人丹唇硬是紧紧抿着,眼神也是极为凛然,丝毫看不出柔媚何在。
这等美貌楚织年似乎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她们都是足以称之为倾国的美人。
......不过另一个是谁来着?
“先生,请不要再看了。”
楚织年猛然惊醒,连忙从另一个人模糊的身影上收回心神。
“啊,失礼了,我刚才在想你这个伤势非轻,要如何救治啊。”楚织年掩饰道。
女子板着脸生硬答道:“先生不需要为我费心了,我这就离开。”
“可我才刚......”
“先生出手相助之恩,冬凌不会忘,只是此时不愿连累先生。”
说着女子真的硬撑着坐起身子,准备下床离开。
“那你浑身是伤,去哪?”楚织年态度突然转冷,漠然问道。
“找地方藏身。”
“我问的是伤。”
“......找个大夫处理一下就好。”
“我就是大夫。”
楚织年房间里充斥着药味,此话极有说服力。
“你不连累我,却要去连累其他人。我为了救你被那厮白衣痛扁了一顿,你就这样离开,到时候再被他们抓住,那我这顿打不是白挨了吗?”
“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
楚织年冷眼瞧着神秘女子,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对方似乎没想到拒绝他人的好意竟然被说得如此不义。只见大美人脸色阴沉,下唇紧咬,一副难以决断的表情。
“躺下吧。”趁着大美人陷入思考,楚织年一指点在她额前,把她戳回仰面躺在床上的状态。
“你看看你,一指头就倒,还想出去藏身?”
这次她总算没再硬撑着要离开,虽然嘴上还是没有放弃。
“先生,冬凌不是不领情,是真的不能连累你。”
“我是郎中,治个人而已,还能怎么个连累法?总不能说我救人不对吧?”
“我姓沈,叫沈冬凌。”
见楚织年沉默不语,神秘女子又准备起身离开,又被楚织年一指点倒。
“沈冬凌,名字挺好听,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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