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堂走进院子里的时候,正好碰上烧饼出来。
曾经的师兄弟散了买卖不散交情,他们两个在门口擦肩而过的时候小了几岁的师哥哟了一声,然后兴高采烈的喊他小孟儿。孟鹤堂仍旧是乐呵呵的一副表情,年长的师弟应了一声之后就跟他说话,问他最近后台怎么样了,四哥没跟你一块啊。
这本就是没话找话的闲聊,跟张家的猫李家的狗都是差不多的程度的话题,可是烧饼的脸却在这句话说完之后忽然就没了笑模样。一直年轻且无忧无虑的人忽然如同个老叟一样的叹气,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散给孟鹤堂一根,打火机点着了的时候摇着头慢慢开口。
“就那样吧,他们老郭家耗得起。”再是从小吃家里饭长大的孩子终究也是隔着一层血,烧饼开口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就把自己给摘了出去。不过他倒是不拦着孟鹤堂去看看曾经一个头磕地下认的师父,毕竟这是老孟家的事儿,跟他姓朱的毫无关系。所以他只是语焉不详的摆摆手,便继续说了下去:“老四说要来,我没让他来,混一天算一天,毕竟吃人家饭长这么大个子。”
都是一家一本难念的经,就连总是豁达开朗的朱云峰同样拥有自己独一份的忧愁。孟鹤堂听他这么说完,点了点头,只说了句喝了酒也早点回去,就目不斜视走进了院子。屋里这时候剩下的人应该是比刚才还少,所以他站在门帘前面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门口高声的叫喊,他说:“师父,过节了,我来看看您,东西放院儿里了。”
栾云平听见了他在外面说话,正想要出去看看,被师父一个眼神给拦在了原地。然后长辈儿骤然的拔高了调门,他隔着一层五彩塑料条做成的门帘子看远方,不知道到底看的是谁,只是故作笑眯眯声气的开了口。
“好孩子,东西放那儿吧,我们这儿还没散呢,进来吃口?”虚情假意的客套但凡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于是孟鹤堂站在原地就笑了起来,然后他笑着也提高了声音。如果师父能在这个时候看到他的表情或许又要夸一句,说还是小孟儿懂事儿,三节两寿知道上家看看,可是他此刻看不见,便只是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就听得这个他当年在后台翻来覆去的夸最会来事儿的徒弟开口:“不了,我这边还得上干爹那儿看看去,您慢慢吃啊,劳烦您帮我给大家伙带个好!”
话音刚刚落下,人却转身就离开,走的时候丝毫犹豫都没有。栾云平在这个时候才起身离席,他看见包得好好的各色点心码着窗户根放着,这么细致的也就那么一个人。所以他想要追出去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却最终还是没有迈出去步子,只是拿着东西进了屋,放在桌子上的时候笑呵呵的,一边翻着一边就开了口。
他说师父,小孟儿给您拿的,都是您愿意吃的。
栾云平说话的时候师父眼神飘过去看了一样各色礼物,还是早年间鼎盛时候的规矩,这本应该是让人欣慰的事情,可是大人脸上愣是一点笑模样都没有。他只是伸手随便的拿过一盒,看了一会儿之后冷笑了一声,心说什么不得而知,但看面上的样子总归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他也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郭麒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他刚才躺了一会儿就迷迷瞪瞪的睡着了,眼睛半睁不睁的时候下意识在身边儿推了一下,嘴里含含混混的就开口,他说九龄儿,外边咋了?话说完之后是意料之外的没有回答,所以他坐起来想要找自己的眼镜戴上,可是起身起到一半儿忽然就又躺了回去,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又闭上眼睛,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缓了好半天才终于让脑子里消停了下来,然后走出去坐回了自己刚才的位置,倒了杯酒的时候看见桌上的点心匣子之后才笑呵呵的开口:“孟哥来了?还是去年那几样啊,有机会见着可得让他别买了,这东西死贵的还不咋好吃。”
青少年迟来的叛逆期正在一个斗志昂扬的时候,一句话夹枪带棒的刺的许多人心里不老高兴的,只可惜孟鹤堂并没有听到这些。他坐在车里一边挂挡一边捏着太阳穴,周九良坐在副驾驶上问了一句怎么了,得到的却只是个摇了摇头的没事儿。今年五月节又是跟往常差不多,没见着人白白送礼,约等于是又白跑了一趟。所以早就预见了这么个结局的人啧了一声,车窗开关摇了三圈半露个小缝抽烟,等到窗户又合上的时候他才开口。
“孟哥,你图啥啊?”他说出来一个十成十的不解,心里寻思着走了这么多人,也就他一个还按时按点的来装孝子贤孙,万般没味儿的事都让他做了个干净。然而孟鹤堂不理他,只是眼看着前面的路,在某一个红绿灯前停了下来的时候才终于转头看他,看了一会儿却又摇头,然后才慢慢的开口。
他说先去找九华吧,他之前不是说有事儿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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