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万籁俱寂,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张望着四下无人,便出了屋,未免惊动他人,也不好用仙法只得步行
出了大门,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心下松了口气,这才提步沿着石阶慢慢往下走,起先甚是轻松,可越往下越觉得压抑,腿似灌了铅挪动艰难,好不容易挨到山脚下,脸色已然煞白不见半分血色,咬牙踏出一步,背脊瞬间紧绷,豆大的汗水从额间滚落,伸手抹了抹额角,深吸了口气缓解不适,再试着一步步往前走
如此重复多次,司乐终是停下了脚步,而此时的她,发丝有些凌乱,衣衫已然汗湿贴在背间,显得很是狼狈
回头望着已然走过的距离,不禁露出抹喜悦,欣喜多年的努力终归没有白费,身上的禁锢瞬间也不觉难受
“姑姑?”阿音本想趁着夜色偷溜下山,去赏凡间的花灯节,却不想在山下不远处碰到了姑姑,顿时心下一凛,缩了缩脖子,有些哭丧地想姑姑该不会来逮她回去的吧
司乐闻声背脊僵硬,心头一跳,转身停下欲再往前的脚步,借着月色看清了是谁,不由松了口气,捂胸怪嗔道:“原来是阿音,姑姑我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般吓”
心中一喜,庆幸不是来逮她的同时,又怪异起姑姑此时的模样,诧异道:“咦,姑姑怎会在此,又为何这般狼狈?”
“我见月色正好,晚间有些睡不着,便想出来走走”,司乐启唇声色飘虚,抖着手有些乏力,理了理耳边的发丝,无奈有些事不好对人言,只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随即又想到司音大晚上出了昆仑墟竟是往山下去,心下也就猜对了□□分,无奈道,“倒是你怎的大晚上下山,莫不是又想偷溜去凡间?”
阿音堆起笑意讨好,拉长了声线,嘟起嘴撒娇,“姑姑,听师兄说山下的花灯节甚是好看,便想着去看”,接着调皮地转了转眼珠,想到如果有姑姑做共犯,就算被发现也不会受罚,便怂恿道,“左右姑姑睡不着,不如跟我一块去,求姑姑千万别告诉师父”
其实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司乐不禁想翻个白眼
“别告诉我何事?”话音刚落,一道身影随青烟显现,冷峻的面容配上清冷的月色,甚是严肃
“师父,我错了”阿音心虚地往司乐身后躲,攥着姑姑的衣角,挤挤眼示意为她求情,这才敢探出头来认错,她发觉每次有姑姑求情,师父必然从轻发落
不过这次小狐狸的算盘可是打错了,她是心虚,可有一人比她更为心虚,被她这一躲,完全将这人暴露在墨渊眼前
司乐暗叫不好,直觉想捂脸,她自是明白阿音的意思,奈何她自身难保,于是阿音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小十七,明日起将那冲虚真经抄写一万遍”墨渊背手而立,对这个弟子既是宠爱又是无奈,只好板起脸时不时约束一番才能消停
不由心疼自个儿的狐狸爪,阿音欲哭无泪看了眼姑姑,嘀咕着姑姑这回怎的不帮她,只得苦着脸恭敬地领了罚,尊从师命一溜烟回了屋
此刻,这夜色下便只剩得他们二人,一时寂静相对无言,夜风袭人翻飞了衣袂,隐隐透着凉意,月光皎洁散落在脸庞,更衬得她面色惨白,墨渊眼神晦暗,脸色更是暗沉几分
司乐身上一凉,有些瑟缩,勉强扯出笑意,嘴上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语:“墨渊,我今日无事便想来走走”
踉跄地退了几步,脚下不稳顿觉撑不住,直直往下跌,瞬间一双手出现在腰间,稳稳地接住使她不至于倒下,隐约间听得一丝叹息
有些脱力地倚靠在他胸前,推了推他,示意他放开自己,却不见他动作,诧异地抬头直直望进一双眼含担忧的眼眸,叹了气,本不想让他担心才不敢告诉于他,竟还是被他发现了
墨渊原是被司音惊动尾随而来,却不曾想司乐竟会在此,只见她一身狼狈心下了然,心头有着怒意更多的是怜惜与担忧,只得缓声道:“不必用那连自己都不信的理由敷衍于我,你明知不可为,竟这般不爱惜自己”
“墨渊,这数万年来每逢战事,你总要分出精力来护我,你可知我从不愿成为你的负担”司乐垂下眼睑,自知瞒不了他,只得坦言
为这方天地所不容,灭杀也好,泯灭也罢,总归好过困于这昆仑墟累及旁人,犹记得当年神魔大战,她尊父神之命镇守昆仑墟,那日魔族上神趁前方不备率部偷袭,她虽是上神阶品,平日却是疏于修炼,自然是不敌节节败退,苦撑与那蚀戮做着困兽之斗,终是被他发现了端倪,若不是墨渊及时赶到,拖着伤体挡在她身前拼死护住她,这世间便早已没了她这人
那一日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已然不记得,醒来只见一片刺目的红,撒落一地的血色,空气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而血泊中央躺着面无血色的墨渊,几乎有一瞬间以为他死了,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身边,颤抖着探了气息,见他气息微弱止不住恐惧,不知所措地抱着他撕心裂肺,好在折颜赶来方才保住了性命
时隔数万年,至今想来还是后怕,她已体味过一次,便不想再尝试此种无力之感,自那以后她便开始勤于修炼,增进修为只求不拖累旁人,更不愿成为他人的负担,尽管如此但那又如何,她很清楚只要有一日出不了昆仑墟,他便要多留一分心力记挂这里
而如今,眼看劫数将近,墨渊便会生祭东皇钟,思及那画面,一瞬间似乎闪现在眼前,犹如身临其境,陡然呼吸一滞,心口疼痛盈满无力感,有些颤抖地依偎在他怀里寻求心安
见她似乎有些冷,细心将怀抱紧了紧,眼光泛柔:“我自愿护你便不是负担,不必想太多”
护她甘之如饴,也自信能护得住她,他只求司乐一世安好,至于自身安危却并不重要
“墨渊,其实我更想护你”静静地与墨渊对视,语意认真
随着修为精进,近万年来她渐渐察觉禁制并非是不可抗衡的,倒不如舍得性命搏上一搏,只要能出了这里就算那日到来又如何,至少能拼得一丝改变,总好过坐以待毙
知她记挂自己,心上一暖,笑意不自觉地浮在嘴角,摇头道:“还需你护着我就白担了这战神之名,再说如今四海八荒天下太平并无战事,你这担心怕是多余了”
说罢,墨渊屈膝拦腰将她抱起,惹得她一声惊呼,司乐觉着不好忙想下来,墨渊低头有些调侃地瞧了她一眼,失笑道:“你确定你还有力气回去?”
动了动,想到今日练的有些过了,四肢发软不似自己的,确实没了力气,却不得不提醒道:“接下来回去的路长且只能用走,我有些重恐你抱不动,不如扶着回去?”
墨渊自是知晓在禁制下贸然用仙法瞬移只会伤了她,但也实不该怀疑他力弱:“我那轩辕剑比你重了数万倍,怎会抱不动一个你”
顿时哑然,一时间忘了这一茬,如今的她可也是能举万斤的神仙,竟还用当凡人的思维去衡量这不科学的世界,心下讪讪自我调侃道:“也是,我自认也没那轩辕剑重,如若我哪天比它重,昆仑墟只怕是养不起我了”
养不起?知她开玩笑,墨渊淡淡瞟了一眼,瞧她清瘦倒是希望她圆润些,状似严肃地思考点头,“如轩辕剑这般重,似山峦般壮硕,确实养不起”,见她撇嘴佯装生了闷气扭头不理他,于是低低笑了,“不过自家的人哪怕劫了这四海八荒也得供着”
司乐被逗笑了,挑眉:“父神的嫡子为了我竟连强盗的活计也做得,我不该觉着荣幸?”
“难道不该?”墨渊反问,莞尔与之相视一笑
一路上与他调侃,一时间忘掉了烦忧,原先还算精神,后来大概是累了,竟不知不觉起了睡意,临到最后似乎想起一事,嘟囔了句不许拦她出昆仑墟便沉沉睡去
看着她嘴角含笑,在怀中睡得正酣,不自觉地拱了拱,墨渊心中说不出柔软与满足,不由刻意地放缓了脚步,脚下更稳,唯恐扰了她安睡
这一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倒是希望能更长些,能多一刻的温暖与甜意,临了床榻有些不舍地放下,为她盖上锦被,眼光不自觉地放柔,嘴角噙笑,疼惜地摸过柔软的发顶,留恋划过地眉梢,抚上她白皙绝美的容颜,停留在樱红饱满的唇畔,最终在眉心落下一吻,便轻声合上房门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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