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香炉云烟袅袅,伴着琴声悠扬,浸染一室安和,一白衣女子盘腿坐于桌前,左手时不时捋着怀中的狐狸,右手伏在案上书写,清丽的脸庞上一刻蹙眉似乎是在纠结,下一刻又舒展的眉头豁然开朗,而另一男子身着蓝色便衣常服,在一旁凝神静气地抚着琴弦,琴音时而明快轻盈,时而低柔婉转,似是不经意抬头,余光都会投向那白衣女子,透着柔和
阿音窝在怀中刚睡醒,睁着朦胧的双眼瞧了头顶上方的姑姑,伸了伸懒腰打了滚,方才清醒过来,有些百无聊赖地拍打着尾巴
司乐发觉怀里有了动静,打断了沉思,低头瞧了眼小狐狸,摸了脑袋,淡笑道:“阿音,可是醒了”
轻步跳出姑姑怀里,在地上滚了圈化成人形,趴在案上期待地瞅了瞅书简,点头道:“嗯,姑姑的话本子约莫是写完了吧”
写完?撇了眼左手边的书卷,点了大概有七八卷,司乐抬眼白了眼阿音,托着腮帮子,顺手在阿音脸上调戏一把,狡黠道:“大约还有七卷,你就这般心急,真当抄书呢”
“姑姑,我这不是等得结局心痒焦急嘛”阿音倚在姑姑肩头,抱着她的手腕撒娇
被她一通撒娇央求,被摇晃得厉害,司乐无奈只得满口答应加紧写,这本子原是留着没打算写,一日不知怎的被阿音倒腾出来,缠着她写完
说到阿音上昆仑墟拜师八百年余年,法术没学会几个,倒是把她的话本子翻了个遍,她那书室是额外辟出来的地,原先只是用于存放她所写的话本,到了后来司命也写了话本便会送过来让她品鉴,于是藏书就越发子多了,除此之外这里还收纳了那凡间的戏本,也有司命收录的天界八卦书谈,更是时不时添置加新,这数万年更为膨胀地厉害,她也不知里面有多少
当年父神就曾无奈她的喜好,如若眼下还未身归混沌,见之必会调侃她那书室透着一股不务正业的墨香味
“你倒是宠她”不知何时墨渊停下了琴音
“彼此彼此,除却我,你只多不少”,司乐对着墨渊拱手一笑,想到阿音平日里在昆仑墟的所作所为,又接着说道,“说来阿音的原形倒是比人形乖巧,特别是一身皮毛摸起来手感甚好”
放下琴,走到她身侧坐下,变出茶具与糕点,墨渊淡笑:“你确定?当年折颜送小十七拜师本是为了磨性子,未曾想一来你便惯着她,如今性子未改倒是把你的本事学得十成实的,愈发被你带歪了”
取了糕点咬了一口,并不否认除却包庇阿音捣蛋之外,更有因着恶趣味与阿音联手推波助澜的时候,点头笑得很是坦然,“不过惯着她这点我是不认的”,又指了阿音道:“阿音你来评评,你师父明知你捣蛋也不拆穿,似乎更惯着你”
“好了,师父和姑姑别争了,你们都最宠十七,十七无以为报,想着师父喜欢喝茶,十七便日日为您奉茶,姑姑喜欢十七的狐狸模样,十七无事时变成原形哄您开心”,阿音讨巧卖乖两边不得罪,为二人沏上茶,说到原形便想起一事有些好奇,便问,“姑姑,我曾听阿爹提起您的原身是天地神器司乐战章,为何从未见您弹奏过?”
司乐被呛了一口,阿音你不必提醒她原身非人类的事实,轻咳道:“我原身是这个不错,不过你怎会认为我身为战章必会弹奏,再说了我也不懂乐谱,更别说认识了”
“不该啊,姑姑怎会不知乐谱,小时常听阿爹说姑姑弹琴时杀伤力强大且巨大,这也是四海八荒皆知的事”阿音摇头表示不信
这话她听过,原是狐帝取笑之言,听阿音这么一说,司乐倒是明白过来了,怪不得这四海八荒总是传言她琴艺了得,让她听之甚是汗颜,敢情是狐帝平日里没少在人前人后拿她黑历史说事,也不知谁将它传了出去,让那四海八荒误将笑话当真话来听
不过傻阿音,这四海八荒的人也就罢了,你在狐帝跟前听来,竟也会当真,也是奇了
墨渊轻咳似在憋笑,说起阿乐的琴艺确实“杀伤力强大且巨大”,借用折颜的话就是魔音穿耳,当年父神教习他们三人弹琴,他与折颜学得不错,阿乐也是下了苦功去学,许是天赋问题,愣是将那风雅之音奏出呕哑嘲哳之感,有一日被狐帝听了去笑话她许久
司乐身上一僵,美目斜视他一眼,示意别以为她不知道你在偷笑,讪讪道:“其实姑姑我五音不全不懂琴瑟,更别指望能在丝竹管弦有所造诣”
细数过往二十七余万年,突然觉着自己过得甚是颓废,琴棋书画四雅除却书勉强写的周正,不至于成了文盲,其他说是略懂其实一窍不通,也只有酿酒和厨艺勉强拿的出手,真真枉费了父神的教导
阿音闻言勉强是信了,接着搓了搓手央求道:“传言说战章上头可是记载了不少不可外传的乐章,十七甚是好奇,姑姑可否能将乐章借十七一观?”
这需得变回本体,皱了皱眉,心下犯难,自她化成人身以来便变不回去,说来委实丢人羞于启齿,随即想到她未化形时墨渊翻看过,抬了下巴示意道:“且问你师父去,当初将我抱在怀里,翻来覆去将我全身看了遍,可曾看出点什么?”
瞠目结舌,哎哟喂,我的姑姑,您可知自己说了什么,怎就犯起傻,阿音捂脸表示不敢看
说完司乐自知失言,心下懊恼不觉犯蠢,好端端的将话说成这般歧义,许是一时间惊吓到自己,脑袋失了运作,愣神间手中的糕点落了地,司乐无措地下意识去捡,下一秒竟想往嘴里塞
忍不住撇过头,不忍心看了,唔,原来还能更傻,阿音心说
闻言,墨渊知她话中并无旖旎,耳尖不觉隐隐泛红,又眼见她去吃那糕点,赶紧阻了她的动作,摊出手,哑然失笑:“糕点脏了”
楞楞地将糕点递到他手心,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呐呐地道了声嗯,回神间热度止不住往上涌去,刹那间,晕染了如画眉目,羞红了清丽容颜,直教人赞叹一句艳若桃李,难掩风姿
“十七,为师前些日子教你音律,你百般不愿,如今却对乐章这般热衷,不如明日开始继续课业,就先从琴开始”墨渊转移话题,从盘中取过芙蓉糕塞进她手心,司乐感激地微微颔首,掩饰性的塞进嘴里,赶紧正了正言色
阿音忙摆手,哭丧着脸,想了托词道:“师父,你就饶了十七吧,十七不过好奇姑姑原身的模样,并非对那乐章有兴趣”
“你就这般好奇姑姑的原身,怎么不见得对你师父的原身有兴趣”司乐心说她非人类的原身有何可看,忍不住在一旁插嘴
阿音一听,也顾不得向师父耍赖,眼神一亮,顿时来了兴趣:“姑姑见过师父的原身,是否很是威武?”
典籍记载师父乃父神嫡子,承袭远古巨龙一脉,是现下龙族根本无法与之相比的存在,阿爹也曾说起但无缘见过
她自是知道的,也是见过的,但那模样委实谈不上威武,司乐想当然地脱口道:“不就是吐着芯子的黑蛇”
年少时,她与折颜曾联手诓骗年幼的墨渊练习变形之术,实则教的是化形之法,未曾想诓骗成功后还未来得及取笑,倒是把自个儿吓得抱头鼠窜,一通乱叫,她最是怕蛇了
张嘴傻眼,哎呦喂,我的姑姑,你确定没老眼昏花,还是我看了假的典籍,阿音表示有些懵
“黑蛇?”墨渊一把抓住她的手,鼻音轻扬,声线低沉,听得司乐背脊一凉,顿时感觉不好
司乐眼神缩了缩,心下讪讪,忙堆起笑意,干笑道:“墨渊啊,都是陈年旧事,当初年少不懂事,咱们的旧账就别翻了”
拉起她的手起身,墨渊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直直向她迈上一步,好笑她竟心虚地踉跄往后退,直呼别冲动,随即趁她不备拦腰扛在肩头,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放我下来,墨渊,当年不过忘了告诉你如何变回人形,累你当了一日小黑蛇而已,至于吗”司乐颠脚,委实觉着丢人,挣扎地捶了捶他后背,如今想来确实过分,自那日之后他足足有三日不理她,思及此再一联想年少时捉弄墨渊的日常,脑洞不觉放大,心下戚戚然,不由咽了咽口水,这是准备秋后算账?
阿音看着师父扛着姑姑远走,对于这出戏自是不明所以,心下不由担心姑姑,便亦步亦趋地跟着往外走,出了门外,听得龙声沉吟,响彻云霄,不由寻声望去,只见昆仑墟上方黑色巨龙翱翔盘旋,鳞甲光亮,仙泽缭绕泛着威压,更衬得他**威武,隐约可见一白衣女子坐于他背脊之上,传来阵阵笑意,甚是开怀
竟是龙族?凌空感受着高处的气流,耳边青丝缭绕,衣袂迎风翩然翻飞,司乐捋了捋鬓发,好奇地摸了摸底下黑亮的鳞甲,看似泛着寒意,入手却是温热光滑,开口道:“好吧,是我误解了,我以为我也是见过龙族的,与你一比却是差得远了”
“这世上也就你将我认做黑蛇,我年幼时原身就这般丑?”墨渊笑着反问,想起年幼时被骗化成原形,阿乐立马变了脸色而走,而后折颜又化了镜子故意取笑他丑,便也误以为阿乐嫌弃他原身,心下难过足足躲了三日,后来方才知晓她竟怕蛇
密音入耳,司乐听了顿时笑岔了气,“想不到你竟是介意这个”,想着他年幼的原形,又嘟囔道,“当年你如拇指般细小,黑乎乎的一条盘着,还会吐着那芯子,像极了黑蛇,也怪不得我会错认,当时你怎的不解释,今日害得我又在小辈前出了丑”
“大概我等得就是今日”墨渊低低笑了,语带调侃模棱两可地说道,实际上他当时没想起解释,光顾着低落了
司乐有些当真,也不生气,当即拍了拍他,佯装气呼呼地说道:“亏得以为你大肚,没想却有计较的时候,还是我度量大,从来不与人计较”
“嗯,你度量最大”墨渊揶揄,度量虽大,气性却是小的很
司乐心虚地呵呵一笑,清了清嗓便说要下去
墨渊龙身下沉,稍稍缩了缩身形,稳稳落在地上示意她下去,还未来及化作人型,却见她来到他面前,眼神着迷地摸上龙角,笑吟吟地对他说道:“借我摸摸,小凤凰曾言龙族的角、狐族的尾巴、凤族的尾翼、翼族的颈项与那魔族的耳朵摸不得,这不是能摸得吗?”
身上顿时一僵,龙角敏感,旖旎的触感透过龙角,传达到背脊,心下燥热,热意上涌愈见滚烫,墨渊正色赶紧变回了人形
阿音表情纠结,心说要不要提醒姑姑,这老凤凰怎的说话只说半句
见阿音表情纠结拧做一团,墨渊神色古怪似在忍耐很是怪异,有些不明所以,抽了抽嘴角:“你们这般看着我作甚?”
“姑姑,老凤凰那话确实没错”,阿音顿了顿,红着脸斟酌了措辞说道,“许是他没有解释,摸了的话,额,示意一夜风流,就是这样”
姑姑,这样你合该是懂了吧
晴天霹雳,司乐表情顿时炸裂了,如果意思没理解错的话,她刚刚是在求欢,撩拨了墨渊,僵硬着转过脸,尴尬地快哭了:“墨渊,我不是故意的,无人告诉我这个常识”
怪不得那时想抓折颜骚包的尾羽摸摸,他竟窜得飞快,活像被非礼的少女,问其原因他也只是神神秘秘地说了半句,说是以后会知晓的,想不到原因竟会是这个,如今想来是他故意挖坑埋了她
“我知道”墨渊轻咳,现下明白也好,不然哪天冷不丁又摸上了他人,他该庆幸现下的神仙不似远古众神喜欢化原身而走吗
“我会找那家禽算账的”司乐握拳牙痒痒,这家禽坑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远在十里桃林的某位正往嘴里送桃花醉,却生生打了个喷嚏,溅了一身酒水,摸了摸鼻子纳闷着哪位正在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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