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在侍从的搀扶下走进永定殿,在上台阶时还因目不能视而差点绊倒,幸得一旁的侍从赶紧将他扶住。
公子略感不好意思地坐下,道:“臣还是第一次来这永定殿,不熟悉路,还望陛下勿怪。”
“不怪,当然不怪。”殿上的王上从公子进殿的那一刻起,便死死盯着他:“你眼睛看不见,朕又怎会怪你。”
公子腼腆一笑,空洞的眼神对向前方的某个点上,“多谢陛下邀臣赴宴。”
“宁王客气了,”坐在对面的越轻涯笑了笑,眼睛里有着明显的试探,“此次老夫寻了两位高手,特意带进宫来让她们比试给王上看。王上说,此等比试不能独享,所以才邀了宁王一同前来观武。”
“哦?”公子略略惊讶,“进宫比试?太傅此举可是不妥,刀剑无眼,小心伤了陛下。”
“宁王放心,”越轻涯道:“自然不是就近比试。让她们在外殿的台上比试,王上只需远远坐在殿上观看即可。再说了,这宫中守卫森严,王上安危自在老夫身上。”
“如此便好。”公子点了点头,称赞道:“太傅有心了。”
“哪里。”越轻涯道:“两名高手还在准备,宁王请先喝杯茶,稍候片刻。”
公子点头,伸手在桌上摸了摸,手指触到杯子后端起来闻了闻,喝了一口。
“宁王,这茶味道如何?”越轻涯问道。
公子抿唇一笑,道:“陛下宫中的茶,自然是好的。”
王上往后靠向椅背,给越轻涯递了个眼色,越轻涯了然于心,随即伸手拍了两下,只见一异装女子手持利剑自侧边的楼梯走上殿外高台上,朝王上和越轻涯行了一礼。
随即,有两名侍卫押着另一女子也上了高台,她身着劲装,发丝以一束带挽于脑后,手中拿着的竟是一把木剑。
那两名侍卫强行押着她向王上和越轻涯行了礼,松开手站到一旁。
“高手到了,”越轻涯提声道,“为确保比试顺利进行,宁王,就劳烦您前去检查一下,如何?”
公子笑着点头,“本王虽目不能视,但既然太傅有此请求,本王自是愿意代劳。”说着,起身由侍从搀扶着往高台走了去。
等侍从扶着他上了台,他先在异装女面前站定,摸了摸她手中的剑,点了点头后转身去到另一女子面前,在看清她的脸时,瞳孔不着痕迹地缩了一下。
是月影!
姹萝竟不知在何时已和越轻涯暗中勾结,支开他后将月影虏骗了来,借以试探他。
月影张了张口,却无法发出声音。
公子置若罔闻地摸了摸她的脸,又摸了摸她手中的剑,疑惑道:“太傅,何以这位姑娘手中是把木剑?”
“是这样的,”越轻涯走到一侧盯视着公子,漫不经心地回答,“宁王你面前的这位姑娘武功高强,怕她出手过重伤了人,所以给她配的是木剑。”
“原来如此。”公子点头笑道,“即是这样,便开始吧。”
侍从扶着公子转身下了高台,回到桌前坐好。
等越轻涯也回来,王上以眼神询问他,越轻涯给了他一记安抚的目光,朗声道:“比试开始。”
“比试开始——!”随着侍从尖锐的声音响起,台上的两人缠斗在了一起。
说是缠斗,其实也不过是单方面的斩杀。月影在送上台之前就已被强制喂下了压制内力和不能发声的药,加上给她的又是一把木剑,如今除了一些招式和勉强躲避以外,根本无法攻击。
“宁王看不见,错过了这么精彩的比试,实在是可惜啊!”越轻涯长叹道:“高手对决,不是生就是死,王上久居宫中,想必也甚少看见这么精彩的比试。”
“自然。”王上口中答得随意,眼睛却一瞬也不瞬地盯视着宁王,“王兄,这拿木剑的女子武功也不高强啊!才刚开始,就已经遍体鳞伤了。”
月影身上被对方的利剑划出了无数道口子,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她看明白了,对方并不打算将她置于死地,乃是要一刀一刀地在她身上凌迟,好让公子忍受不住露出破绽。
“可是有人受伤了?”公子闻了闻,只觉空气里传来一丝血腥味,“太傅不是说拿木剑的女子是高手吗?怎么这么快就落败了?”
越轻涯笑道:“自然是高手,但高手也有不顶事的时候啊!想来是老夫看走眼了,不打紧。来,宁王喝茶。”
剑刃划破肌肤的声音接连不断地传入耳中,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充斥着整个大殿。
月影勉强躲开凌空而来的一剑,退后之际抬剑去挡,木剑“哐”地一声被削断,掉落在地。异装女长剑一挥划在月影的胳膊上,逼得她连退数步扶着柱子站稳,鲜红的血从嘴角不断溢出,浸透了她的衣襟。
侍从提壶将杯中茶水添满,公子伸手摸了过去,端起杯子之际脸对向高台,空洞的眼睛直直落在台的正中央,“难得陛下有兴致,在宫中设了这场比试,只可惜臣这眼睛……”说着,似遗憾般喝了口茶。
见他毫不避讳地“看”着台上,王上整个人都探了过去想要看清楚他眼中是否有情绪波动,却未能看到任何的异样。
王上给越轻涯递了个眼神。越轻涯点头,朝台上颔首。
异装女飞奔至月影身前,一掌劈在她的胸口将她挥倒在地,高举起剑朝她腹部用力刺了过去。
月影眼睁睁看着那剑尖由远至近刺了过来,心想这一遭只怕是真要死在这里了。
剑刃在空中闪着粼粼寒光,冰冷的凉意袭上公子的心头,他只觉那一剑一剑仿佛都刺在自己身上,鲜血淋漓的疼痛在他心底如火山迸发般烈烈燃烧着。然而面上却不动声色,又喝了口茶,微微起笑。
眼见着剑尖即将插.入月影腹部,公子依然无动于衷,越轻涯终于道:“住手。”
“怎么了?”公子诧异道。
“没什么,”越轻涯缓缓靠回椅背上,“拿木剑的女子受伤太重,这场比试无法继续了。”
“哦?”公子一愣,随即笑道,“可见太傅找的这‘高手’,也名不副实啊!”
见公子由始至终都未曾表现出任何的异样,王上稍稍放心,断定他的眼睛应是未曾恢复。
“把人带下去吧!”王上皱眉,“血气冲天,真是难闻。”
“且慢。”越轻涯忙拦道,“王上,比试无论输赢,都当殿前谢恩才是。”
听越轻涯这般说,王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勾起一抹残忍的笑,道:“那就让她们来谢恩吧!”
越轻涯挥了挥手,台上的两名侍从一左一右架起月影来到殿中,站在距离公子极近的地方。
扑鼻的血腥气息瞬间充满了整个大殿,月影已经伤重到甚至不能自己站立,完全被那两名侍从拖着过来,架空着勉强立在原地。
“抬起头来。”王上令道,待月影抬起染着血的脸时,眼底瞬时流露出惊艳的光,“原来还是个美人。”
王上几步走上前,伸手就要去摸月影的脸,眼睛里闪过一丝掠夺。
月影闷声咳嗽,没能忍住一口血涌了出来,喷了王上满身。
“大胆!”猛地被喷了满胸口的鲜血,王上愤怒地往后退开一步,不耐烦道:“带下去!”
月影松了口气,被侍从架着缓缓转身,从公子桌前经过之际,余光不着痕迹落在他的身上。
公子端茶喝了一口,脸上浮动着微微笑意,目光越过月影落在了毫无焦距的前方。
“真是晦气。”王上一手挥开替他擦拭衣襟上鲜血的侍从,怒道:“朕要回宫更衣,太傅与王兄自便吧!”说完,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臣恭送陛下。”公子忙起身弯腰行礼。
等王上走远,这才起身对越轻涯道:“多谢太傅的这场比试,虽然本王目不能视,但光听声音就知道很是精彩,令人难以忘怀。”
“宁王莫要客气,”越轻涯假笑道:“只要宁王喜欢,老夫就心安了。”
公子弯唇一笑,轻声道:“太傅有心,本王……很喜欢。”
从宫中出来时,墨歌正在大门口焦急等候着,见公子迈着稳稳的步伐走来,忙上前扶他:“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公子摆了摆手,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公子,”墨歌面露难色,“您刚走,太傅就派了人来将主子也接走了。”
“恩,此事我已知晓。”公子面色平静,心却仿佛被劈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有寒风呼啸着灌入,透心的凉意从心脏传遍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公子,主子那里……”墨歌恨不得即刻杀进王宫,拼尽一死也要将月影救出来。
公子抬手挡下了他的话语,弯腰进马车,“走,回姽婳城。”
墨歌跳上车马,拽动马缰速速赶回姽婳城。
一路上,墨歌听见马车内时不时传来公子压抑的咳嗽声,心中略感担忧。
好容易回到姽婳城的侧门,墨歌停了马车掀开帘子扶公子下马,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忙问:“公子,你怎么了?”
“我没事。”公子挥开他的手刚走出一步,就觉心脏一阵剧痛,猛地咳嗽了一声后,一口血吐了出来。
越轻涯……
公子捂着胸口,眼底迸射出巨大的仇恨之光。
有朝一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报今日月影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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