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有仇要报

三十七具尸首，三辆单乘马车，不顾昼夜回到了刘家村，顾心安掏出银钱，筹谢了两位衙役和三位赶车夫。

去时心意盎然，归时悲恨满怀。在余下村民的帮衬下，昼夜打制棺木，挖掘坟坑，待到天明，村中几乎家家戴孝，执幡挂幔，安葬逝者，哭声一片，众人至此都不肯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要不是衙役事先向他们作过解释，众人甚至要迁怒顾心安，把他一起埋进去都有可能。

独自望着刘家村村众的坟地，想起前几日的欢声笑语，顾心安默默的道：“你们的仇，我来报。”转身看着福月的墓碑，苦涩笑道：“小丫头，来世定要找个好郎君，让他一直陪着你。”

残阳西下，群山渐昏，孤独人再走独行路，当有风雷伴随。

史大人本名史东学，顺国右宰史明志次子，任职清阳县主已有八个月，此番在外任一小职无非是熬点资历，捞些官本，为日后迁升做准备。清阳县作为此次大军粮资供应县城之一，史东学上下其手一番，赚取了不少，如今大军得胜，自己的官评也能多多加分，一两年内回到中枢当有更高的官位相迎。

大军归朝已如期上路，虽然有刘家村人的惨事，但也得到完美处置，人人皆知，人人不提，销弥于无形。更为可贵的是与刘大将军增进了情谊，为身为当朝右宰的父亲争夺宰执之位，争取到了一份助力。

这日，正在县衙坐堂，下人来报唐国游学士子顾心安来访，心情不错的史大人自是笑颜相迎，这个年代，世人对于游学的士子多有优待，保不齐日后便是一方大吏，结下情谊善果多多。

见着面，顾心安拱手作揖：“游学士子顾心安拜见史县主，多有打扰了。史县主乃明朗人士，一方美玉以作馈赠，还望笑纳。“言罢递上一个锦盒，盒子是在县城里现买的，玉是假玉，其实是在师父教授下烧制的矿物结晶体，比之真玉更为玲珑剔透，籐箱中有一大把，块块不同，个个好看。

旁边的师爷接过锦盒，打开一看，真正是一方美玉，整块玉如同包裹在琼浆之中，无比光洁透润，玉色纯青不见一丝杂纹，上雕满幅云纹，古朴高雅寓意吉祥。师爷也是见过世面的，却从未曾见过此等美玉，忍不住赞道：“真乃绝品美玉啊！“

史大人听闻更是欢欣，笑道：“顾老弟生份啦，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怎可赠予如此贵重之物啊，这叫愚兄怎生受得起啊。“

重礼相赠，路人变兄弟，顾心安早就懂得这些道理：“一声老弟令心安甚是感激，此方美玉当得史兄这般的爽直君子。“

“哈哈，好一个爽直君子，来来，顾老弟，移步愚兄书房一叙。“

拉着顾心安的手，径直向书房走去，原本只需在偏房接见便可，一块假玉一下子拉近了两者的距离，离顾心安想要获得之物也更近了一步。

两人一路融洽进至书房，顾心安果然看到了自己需要之物，一幅顺国舆图正挂在书房东侧墙上，尽管粗糙，但各城池干道山川河湖皆尽标注，顾心安撇了一眼不动声色，在择位的时候，特意朝东而坐，在别人以为不可能看清楚的距离上，他拉近了视距，一心二用，一边同史学东畅聊天下趣闻，一边在桌下宽大的袖子里抄画顺国舆图，一个时辰后，已抄画完整，顺带靠着两人的描述，将天下九国的区域概略描记了下来。

“史兄，此次刘大将军大胜而归，真是快哉。全歼敌军，自身只伤亡数千，这等智勇双全的名将，当真叫人敬佩。听闻史兄与刘大将军相交甚厚，还望日后能够引见一二。”

“此事当是如此，你我二人相识晚了几天，要是早几日刘大将军驻县之时，定当为之引见，刘大将军最喜你这等见闻广博之人，此刻刘大将军应当已至阳山关，按眼下的行军速度再有五六日便可到达顺都。老弟不是也要去顺都吗，为兄这就修书一封，届时顾老弟得见刘大将军，一睹英雄本色。”

舆图，大军行程俱已到手，此趟拜访的目的都已达到，该当辞别了。在县衙用过午餐，拿到书信、通关文书，以及史东学回赠的一百两仪呈，顾心安畅然告辞，两人约定开年顺都再会，惜然而别。

回到客栈，找掌柜打听买马之处，结果本地并无马市，市面上也极少有乘马出售，绕了一大个圈子，掌柜“忍痛”将自己的一驾马车高价转让出来，顾心安也不计较，花了高出市价一倍的银钱，拿下了这驾二手马车，五十两银子流入了奸商的口袋。吩咐备足草料干粮，又去药铺杂货铺采买了些硝磺辛辣之物和研磨器具，未待城门关闭便驾车而去，导致获悉美玉真实价值的史学东相邀晚宴都扑了个空，让其叹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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