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多月弗多,不知今夕是何年?但见陌上花开处,少有行人迟迟归。每逢干戈起,或许虽非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十室九空的地步,但百姓的迁徙和流离失所从来都是无法避免的,能留下来的百姓也是提心吊胆,惶惶终日,几近食不果腹。
蔡国乃世间的一小国而已,国君新丧,新君继位不久,人心浮动,权臣叛乱,一时间百姓流离失所,国势颓废,那位陈满头上的大人便是其中一位权臣了。
蔡国明州下辖的一处阮庄的村里头,现在只剩一户人家了,其余人家都举家逃难去了,那户人家本来也想逃难而去的,奈何家中的顶梁柱阮官人病倒了。
阮官人一病,家中顿时大乱,阮娘子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毕竟阮官人家中除了夫妇俩外还有一对子女,那时,那对儿女刚刚咿呀学语不久,如何能扛得住旅途风波恶?权衡之下,还是阮官人一个狠心,一家人独自留在了庄中。
战乱不停,烽火连天,却与阮庄没多大关系,或许是因为阮庄太过偏僻,油水太少,所以无人来冒犯吧。
阮家是庄中的贫苦人家,一家子独自都住在庄中西头,平日里少有与人往来,只是在需要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时候才会偶尔与乡邻以物易物,却更像是与庄中格格不入。
春日浓妆意阑珊,山河飘絮几如年?梦里桃源迹难寻,惟有把酒醉今朝。昔日热热闹闹的阮庄里破败不堪,少有人气,也不知乡亲们是否还会归来,也不知待乡亲归来之时,是否也会如此景一样萧瑟,战乱啊,战乱,何时能停歇?
阮官人一家处,数间简陋的茅屋被修葺一新,风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草香味,屋前屋后,菜园子里头,蔬菜长势惊人,青翠欲滴,显然平常少不了精心照料。
菜地边缘处,弥漫着蔷薇花的芳香,那是乡间常见的蔷薇篱笆,“嗡嗡”之声不绝于耳,那是被花香吸引而来的蜜蜂拍翅之声。
“爹爹,娘亲,猫儿什么时候能醒来呀?”屋内,一个稚龄女童,满怀期待对阮官人夫妇问道。
“唉,爹也不知道,这只猫受伤太重了,不知能不能醒来,听天由命吧,爹已经给它敷过草药了。”一个留着邋遢胡须的汉子无奈对女童叹道。
“哇”那女童竟是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不要,我不要嘛!呜呜!”
“凤儿,不许胡闹!”面有菜色的阮夫人责备女童。
“夫人,就不必责备凤儿了,眼见喜欢的事物即将失去,哪有不伤心的,想我家当年的狗子去的时候,我还不是哭得稀里哗啦的,人之常情嘛。”阮官人劝道,“我们出去吧,把时间留给孩子们吧。”话到此处,阮官人拉着夫人出了屋外,去忙农活去了。
屋里,只剩下阮小凤和刚刚未有发声的阮易书,还有静静躺在一个小卧榻之上的昏迷的白猫,那白猫此时鼻头,嘴唇,耳朵苍白无比,气息也是微弱无比,几不可闻。
白猫腿上箭矢已经被拔出,那伤处也被布条包裹了,不过血迹却是浸透了布条,看起来触目惊心。
“姐姐,姐姐,快别哭了,哭得我也好难过!”一旁的消瘦的阮易书拉着阮小凤的小手摇动,红着眼劝道。
“见到这猫儿这样,我心里好难受,为什么这么好看的猫儿都有人要伤害它呢?”阮小凤抹了抹眼泪,抽泣道。
“我也不清楚,说起来还是我们头一次见到猫儿呢,没想到还是一只昏睡的猫儿,不知道是谁这么坏心眼,伤害了猫儿,若是被我知道了,我用弹弓打他!”阮易书气鼓鼓道。
“对,我也要用弹弓打他!”兄妹俩同仇敌忾。
“猫儿,猫儿,快快起来。”阮小凤用稚嫩的小手轻轻抚摸着白猫额头,眼中噙着泪,一边不对重复此语,好似白猫能听见她的呼唤,等听见了就会醒来一般。
“啊!头好痛!这是哪里?我身在何处?为何此处如此熟悉?”青峰插云霄的一处峰顶处,白雪皑皑,一个衣着单薄的青衣男子正在雪地上逗弄着一只白猫。
男子年约三十,身材魁伟,姿容端庄,此时正面带笑容,两手抓着白猫前爪,将白猫身体直立在雪地上,不断做着前进和后退的动作,口中似有发声。白猫浑身莹白如雪,无一丝杂色,毛茸茸的像个鸡毛掸子,尾巴几乎占了半个身子大了,一撮长毛垂于脖子处,此时淡金眼眸圆睁,竖瞳不断闪烁,胡须抖动不断,尾巴也不时轻摆,似乎很享受眼前的时光。
“啊,头好痛!这白猫是谁?这男子是谁?为何如此熟悉?我又是谁?我是谁?啊!”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奈何记忆偏颇,恍然如梦,似幻非幻,似真非真,心却茫然。
“小白!白璧无瑕!”此回却是听到了男子清晰柔和的声音。“喵!喵喵!”白猫在男子一只手背上轻咬了一口,而后松开,用头蹭着男子的手,似乎对男子很是依恋。
“哈哈!”男子眼见白猫的动作,不自觉笑了起来,将白猫抱在怀中,轻揉白猫的额头,“喵!咕噜咕噜……”白猫闭着眼睛,放松身体,尾巴轻轻摆动,似乎很享受男子的轻揉。
“我,我……我想起来了,我是一只白猫,我叫白璧无瑕!啊!”脑中一片疼痛,现实中的白猫忍不住伸了下爪子。
“啊!”猫爪刚好碰到阮小凤的小手上,白猫突如其来的动作把阮小凤吓住了,惊恐得她叫了起来。
“哈!猫儿!猫儿!”阮小凤先是惊恐,继而变惊喜起来,顾不得刚刚被抓破的小手,对弟弟道:“快看!快看!猫儿刚刚听到我说话了,看!它还抓着我了!”似乎怕弟弟阮易书不相信她说的,她还把被抓破的小手朝弟弟面前晃了晃,面上一片喜悦之色。
“喵呜!”白璧无瑕发出一声微微的猫叫,“听!它叫了!它叫了!哈哈!”阮小凤拉着弟弟凑近白璧无瑕,高兴叫道。
“喵呜!”又一声微微的猫叫声,似乎在回应刚刚阮小凤的话。“嗯,嗯,真的!是真的!我也听见了!”阮易书不断点头,高兴道。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起来,屋内也是开始昏暗起来,阮官人家的一间茅屋内,阮家一家都聚在一起,正围着一只白猫看个不停。
此时的白璧无瑕刚刚艰难睁开眼睛不久,浑身虚弱无比,丝毫无法动弹,只得睁着眼睛仔细观察面前之人和环境。却见似乎此刻身处一户人家之内,自己的伤口也被人处理过了,想来自己昏迷的时候是被这一家子给救了吧。
再细看这户人家,各个面黄肌瘦,成年男子面色有些黝黑,成年女子亦是如此,却又有些不自然的苍白之色,那男童和女童显得有些瘦小了,想来这家人日子过得并不好,甚至少有荤腥。
“喵!”白璧无瑕发出微弱的叫声,“猫儿乖,以后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吧!”阮小凤睁着大眼睛,用稚嫩的小手在白璧无瑕额头上轻揉,似乎想告诉面前这只猫,他们没有恶意,很愿意接纳它。
“喵!”白璧无瑕挣扎着用额头蹭了了蹭阮小凤的小手,回应了这个小女童的善意。“快看!快看!猫儿蹭我了,哈哈!”阮小凤得意道。
“相公,这只猫来路不明,别说我们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有这样的猫,而且孩子们带回它的时候,它身上还插着箭矢,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人射伤的,如果我们收留了它,而射伤它的人或是它的主人找上门来,如何是好呀。”阮夫人这时似乎惊醒了,她担忧道。
“总算是一条性命,总不能恶了它,当时它性命垂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的下去,现在它虽然也醒来了,也不见得能安然度过,我们尽力而为吧,也算是行善积德了,如它能转危为安,日后去留随它吧,方圆周遭少有人家,兴许是只野猫也说不定,日后若有人来找它,若是主人,我们还给他也无可厚非,若是强人来索,只说它自己来的,把它赶走,也算是救得他一命了。”阮官人一口气叹道。
“既然相公如此说法,妾身便无话可说了,一切但凭相公安排,是妾身多虑了。”阮夫人作揖道。
白璧无瑕将阮官人夫妇俩谈话听在心上,一阵感动,但又想到做人真难,做事还需要如此思虑,实在太难。当他听到强人之时,心中暗恼不已,听到主人之时却又一阵失落。
我本一只普通的白猫,只因跟随一个男子,得其看顾,有幸开启灵智,只是那个男子叫什么名字我却是忘了,记忆中,男子给我亦父亦友的感觉,对我甚是疼爱,到后来……到后来,我却什么都记不清了,记不起来,那个男子去了哪里,我又为何感觉睡了好长的一觉,自身道行也是消失了,真是莫名其妙啊。
再是忆起前半生,白璧无瑕顿觉恍若隔世,一阵感慨。
“喵!”白璧无瑕感慨之下再是不由自主发声,“猫儿乖,猫儿乖!娘亲,猫儿是不是饿了?”阮小凤轻抚白璧无瑕额头,转过头看着阮夫人问。
“嗯,应该也饿了吧,都昏迷了快一天了吧,娘这就去准备晚饭!”阮夫人溺爱地轻轻捏着两个小童的脸蛋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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