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汉旌收起针线,脸上颇有得意神色。他安慰那女子道:“姑娘,别怕,某从小学医,做过小手术,缝合伤口这等小事,不在话下!只是这里条件太差,不要说抗生素,连消毒酒精都没有!本王子喂你伤药,能不能挺过去,靠你命大了!”说罢,从怀里取出一包上好伤药,对樱雪说道:“找水,调匀,喝下去。”
霓裳小姐脸色苍白却安详,缓缓说道:“贱妾命苦,得遇贵人已经是万幸!更当不起贵人跪着做什么手术,什么缝合。贱妾不能起身,请樱雪姐姐代为谢过。”
樱雪躬身致谢,朱汉旌这时候才有闲空看这位美女。烛光之下,肤白胜雪,眉目清秀,更有胸挺腰细,说不尽的婀娜风流。
朱汉旌心中偷乐:穿越以来,就和囚犯、暴徒一起过日子,连续杀戮征战,总算见到一个美女,否则还来什么大宋啊!朱汉旌想要问“姑娘芳名”,却硬生生地忍住了。撩妹是有技巧的。那些俗套武侠小说中大侠动辄开口问“姑娘芳名”多生硬啊。此时应该故意装作不想撩,等小姐先开口,才留下联系方式……
果然,樱雪小姐主动开口问:“请教贵人如何称呼?”
朱汉旌心中大喜:古今套路果然通用!他却装作镇定,淡淡道:“燕国来归王子,姓朱,暂领两浙路官军,回城护佑万民。姑娘若是有需要,找本王子。”朱汉旌至此时,还不开口问“姑娘芳名”,还得吊一吊。
樱雪小姐盈盈一拜,说道:“奴奴等得王子救护,感激涕零,无以言表,请受奴奴一拜!”
朱汉旌心中大乐,脸色却如常,点了点头,从容道:“天色已晚,城中尚乱,请暂时安歇在州衙之中,待到局势平定,本王子安排兵丁护送尔等返家。可好?”
樱雪小姐盈盈再拜,说道:“王子如此安排自然是最好。”
朱汉旌见她不主动说出“姑娘芳名”,只得和她磨一磨耐性。朱汉旌说:“军情紧急,本王子去了。”
说罢,朱汉旌干净利落走到门口,丫环云舒上前开门。朱汉旌看到那丫环也是容貌不凡,心中开始幻想:什么时候也过上有丫环小厮伺候的日子呢?这可是大宋,我充冒的是“王子”,可以有府邸,有健壮家仆、英俊小厮、娇俏丫鬟……还有一个大大的后宫……
樱雪小姐盈盈小步,手持烛台,将朱汉旌往外送。
门一开,一股冷风灌进来,朱汉旌心头上这点暖意也被吹得凉凉……门口站着孙大哥,浑身是血,似乎要禀告什么,却不敢开口。
朱汉旌胸中怒气陡起:真来军情了?贼老天,让我片刻也不得安歇!
注:宋代官兵穿着大红战袍,又军纪败坏,全社会普遍蔑称“赤佬”。名将狄青因为是武将出身,出任枢密院副使时,被文官蔑称“赤枢”。
朱汉旌看孙大哥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不会是以为我在行房事吧?这一想,自己作为也是颇为暧昧啊。
朱汉旌很无奈,也只能打叠起精神问道:“何事?”
孙大哥叉手行礼,回道:“州衙之内的乱军已全数诛灭。擒获百多人,关押在班房。是否清剿其他衙门匪患?”
朱汉旌一挥手,大步走在前面,说道:“留下两个传令兵给我,留两个衙役看守,其他人继续清剿。勿要分散兵力。本王子在此坐镇。有军情汇总过来就是。”
孙大哥应了一声,即去传令。州衙之内,官军又点起火把,如龙而出,呐喊着杀向左近的衙门了。州衙之内只留下两个传令兵、两个衙役。
大堂之上,二三十个伤患已经被医士处理完毕,或坐,或卧。朱汉旌看了眉头一皱,说道:“天寒地冻,这大堂冰冷,请伤患去后衙安歇。还有……城内纷乱,尔等暂时在此安置,本王子保诸位万安!请问,尔等是何方人士?因何被困州衙之内?”
官军杀回来之后,不仅秋毫无犯,还组织救护伤患,州衙之内的富豪大户和青楼女娘人人都是叹服。朱汉旌这一问,只要能站起身的都鞠躬拱手行礼,纷乱回答。
朱汉旌是穿越客,若是他们宋人说得慢一些,或许还能听得懂,这人多嘴杂,他可是什么都听不清了。朱汉旌只好对着其中一个看起来很有气度的老年富翁,拱手大声说道:“请员外先说。”宋代普遍称呼富翁为“员外”,朱汉旌这一称呼倒是对了。
大堂之上,顿时安静。那员外似乎挨了一通好打,头发蓬乱,脸有青紫,身上衣裳肮脏凌乱,唯独那气质从容镇定,决不是普通土豪能有的。那员外还了一礼,恭敬回道:“小老儿不知道官人如何称谓?”
朱汉旌心里暗暗佩服:这可是见过大场面的老头子,轻易不交底的!朱汉旌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神,自觉提升些气度了,才拱手回礼,说道:“某是海外燕国王子,万里蹈海来归,暂领这两浙路官军。本王子既然权代领官军,就有护国佑民之责!员外若有需要,尽管开口提请。”
那员外听他说完,脸上有点诧异,很快镇定下来,转身向左右环立的富人拱拱手。众人都给了赞许的眼色,员外这才从容回答道:“某等是这杭州城中的商贾。某姓钱,单名益,益寿延年的益,表字延年。世居本地,唐末吴越国王之后人。诸位……”他伸手并指,将周围诸位富人指示给朱汉旌看,“粮商吴员外、海商郏员外、瓷商董员外、茶商王员外、酒商刘员外……”
朱汉旌听到他说自己是“姓钱,唐末吴越国王后人”心里就咯噔一下,后面再听他说道“粮商、布商、海商、瓷商、茶商、酒商”,刹那间恍然大悟:钱氏,钱氏,钱氏!能够排名在粮商、海商等人前头的,只能是钱氏!赵钱孙李的钱氏!
一时之间,朱汉旌前世的回忆如钱塘江潮滚滚而来:钱氏,吴越王钱鏐族人,家族昌盛千年。在朱汉旌原本生活的朝代,钱氏更是出现了“三钱”钱学森、钱三强、钱伟长这样的物理专家!最传奇是的钱伟长居然还是文艺青年出身!他考中清华大学时,物理才得了5分,化学和数学一共考了20分。可是为了报国打日本鬼子,他恶补数学和物理,只花了一个学期,物理数学都考过70分。其心志之坚,其能力之强,令朱汉旌自小叹服。
穿越逆流千年,在这杭州城内遇见钱伟长祖先,他不禁大为折服,深深一揖到底,口中说道:“原来是吴越王后人!失敬失敬!”
那员外赶紧回了一礼,起身时毕竟臀有伤,身子有点晃,左右富豪都出手相扶。朱汉旌看得出他在富豪圈子中颇有威望。
朱汉旌看那大堂之上遍地狼藉,桌椅翻倒,自己就动手去搬来一张椅子,塞到那员外身后,请他坐下。员外不敢受用,推说自己挨了打,落座不得,扶着椅子站立。朱汉旌也不勉强,笑着要去再找一张椅子来坐。早有其他好眼色的富豪给扶起州府的大案,扶正了椅子,请他上座。
朱汉旌现在已经从对钱伟长的崇拜中回过神来,他记起来自己是“王子”,得有点气度,也就大马金刀坐到了知府的正位上,问道:“诸位女娘,如何称呼?”
这些女娘也灵醒,仿照富豪的做法,推举出一个美妇来回答。这位美妇年纪约三旬,举止端庄,柔声道:“妾等为本州乐坊女娘。拜见官人。”说着盈盈一拜。其他女娘纷纷见礼。
朱汉旌登时一愣。
起初,朱汉旌看大堂中那些女娘各个花枝招展,贵气逼人,有中年、青年、丫环,以为是被掳掠来的贵妇及丫环,可不曾想到这些居然是青楼女子,更不曾想到这个中年美妇是老鸨!
在朱汉旌本来生活的那个时代,电视电影上的青楼女子一定是浓妆艳抹,风骚出位;老鸨一定是徐娘半老,偏偏又卖弄风情,隔着屏幕都能透出骚味!反观这个美妇人颇能自持,穿衣打扮倒也正经,气质上如贵妇……我朱汉旌要是一眼就以为他是老鸨,那才是发性狂呢!
朱汉旌在联想到之前给那被辱受伤的女娘做缝合手术,当事人倒是不太羞涩,旁边两位也看得开,心中就明白:哎,被影视剧骗了。如今可是大宋朝!高档青楼女娘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然这气质就不俗了!
朱汉旌赶紧把心神收回来,说道:“诸位女娘大可放心,某领兵平叛,总能护佑尔等万全。本王子母亲是位女大夫,精通妇科。本王子从小学习医术,也擅长缝合。方才已将受伤女娘抬入后院救治。伤口得以缝合。如今夜深纷乱,尔等又多伤患,不如暂住后院。待到天明,某安排兵丁送回。万安啦。只是某等大军长途奔袭回援,腹中饥饿,还需要尔等且在州衙中寻些薪柴粮米,生火做饭。”
朱汉旌举起腰间水葫芦,当众摇了摇,苦笑说道:“如今某连冰水都没得喝了。”
那三旬美妇盈盈再拜,声音清丽:“王子且安心,妾等即刻烧水造饭,不出一个时辰,即可请王子享用。”说罢,她一招手,女娘们纷纷自觉扶起抬起受伤的女娘,向后衙而去。
美妇走近前来,对着朱汉旌福了一福,柔声说道:“妾系仙乐坊主事人。官人救治的霓裳,正是仙乐坊中人。活命之恩,贱妾感激不尽!”她虽然看上去已经有了三十岁,可让朱汉旌反而觉得自有一种成熟风韵在,加上颇有贵妇气质,反而美艳动人。
朱汉旌心中一动,旋即收拢了心神,在心里对自己说:朱汉旌!别露出猪哥嘴脸,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御姐人妻美妇!你现在是王子,得有王子范儿!
朱汉旌心头定下,就端正仪容,回答道:“本王子母上三代行医,某也有心济世救人。可惜母上不在此,否则……”朱汉旌想到自己已经穿越千年,再也见不到老爹老妈,不由得悲痛万分:贼老天,我问候你全家!大宋那么好,怎么就把我穿越到乱世中!好吧,给我一个青楼女,姿色不错,可居然是伤得鲜血淋漓等我来做手术!
那美妇看他说到“母上”,表情悲戚,也不知道如何宽慰是好,赶紧又对着他福了一福,往后衙去了。
朱汉旌也很快回过神来,对着堂中富豪们拱拱手,说道:“某有大事,与诸位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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