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寿春,孙策与孙河进了城,二人下马缓行。孙坚自起兵讨伐黄巾,举家在此地居住了数年之久。此次孙策重回寿春,只见街心贩夫走卒喧闹依旧,街旁商铺民居矗立如前,人是物是,只是一切都已变得陌生。
孙河道:“少主是这便去见袁公还是先四处走走?”孙策正待说话,忽听背后一声马嘶。其时孙策与孙河牵马并行于街右,孙策靠外。二人回头看时,只见一骑马飞驰前来,一头撞在孙河所牵马左臀上。孙河马一惊,往孙策马挤去。孙策忙拉缰绳时,马已一脚踢翻道旁一摆棋者的摊子。
孙河使劲稳住了马,破口大骂道:“他妈的小兔崽子,怎么骑马的?”那马上骑者身材硕壮,穿一件黄布褂子,腰跨长刀,只见他眼一瞪,道:“你奶奶的,两匹马横着走,这路你家的?当心撞死你!”孙河大怒,喝道:“滚下马来!爷今日非好好教训你不可!”那黄衣汉子道:“下来便下来!”一个翻身下马,手中已握了长刀。孙河“铮”的拔刀在手,扑将上去。二人乒乒乓乓斗了起来,四周闲人忙远远躲了开去。
孙策瞥了二人一眼,转身见那摆棋者面目清朗,年约二十来岁,当即拱手道:“这位兄台,在下这里给你赔礼了!”那摆棋者缓缓收拾着摊子,道:“瞧阁下气度不凡,可有闲情对弈一局?”孙策见他身处惊乱,却如此从容,心下大奇,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向前一递,道:“在下必是输了,兄台瞧这些可够么?”那摆棋者凝望孙策一会,道:“太少,再加一倍!”孙策微微一笑,又取出五两银子来,一并递给摆棋者。摆棋者不接,道:“胜负须以事实定论。阁下莫非瞧不起在下?”孙策忙道:“兄台不可误会!在下奉陪便是!”摆棋者微微一笑,向棋盘一指,道:“请!”
摊子混乱,摆棋者也不多理会,二人随意挪了凳子对面而坐。摆棋者将白棋往孙策面前一放,道:“阁下是客,请先行!”孙策见棋盘四角未放势子,不由得微微一怔。中国古棋白先黑后,棋盘四角星位先放白黑各二子,称作势子,与后世大为不同。
当下孙策也不多言,一子拍在右上星位。摆棋者一子下在天元位,凝目望着孙策,道:“阁下志仅偏安一角么?”孙策一怔,道:“自不然!兄台志在中原?”摆棋者道:“然!据中原,横扫四方,天下遂可定!”孙策道:“昔以晋之恒强,而东有齐,西有秦,南有楚,北有燕,终为所并。中原,四战之地,先争何益?不若据一角,进可攻,退可守,观天下成败!”摆棋者直听得瞠目怔住。孙策取来第二颗子便欲落下,摆棋者忙道:“君不必下了,在下认输!”言毕拜倒在地。
孙策大吃一惊,忙上前相扶,道:“兄台这是做什么?速速起来!”摆棋者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容禀后再起。”孙策眉头微微一皱,道:“你但且说来。”摆棋者道:“在下吕范,字子衡,汝南细阳人。今天下动乱,群雄并起,范原为县吏,自知才能有限,难有作为,遂领县中健儿百人出寻明主。自到寿春,范每日摆棋试探,数月来,不见一人有志向。今君见解独到,范钦服,愿同一百健儿投效,望君不弃!”孙策听得又惊又喜,忙扶起吕范,道:“吾创业正需用人,今得子衡,何愁大事不济?”
吕范知孙策如此说必是已允了自己,喜道:“还请主公告知名号!”孙策笑道:“吾姓孙,名策,先父孙坚曾在豫州为刺史,子衡想必听过。”吕范听得孙策父亲竟是孙坚,心下更奇。孙策转头见孙河兀自和那黄衣汉子打得难分难解,喊道:“伯海,莫再打了,过来与子衡相见。”
孙河闻言向后跃开两步,对那黄衣汉子道:“我家少主唤我,咱们先且打住。”黄衣汉子道:“我正要赢你,你却找这借口!”孙河大怒,道:“你莫走开,我待会儿再与你大战三百回合!”黄衣汉子道:“谁有这闲工夫等你?老子还赶着去瞧选卫比武呢!今儿可是最后决胜的一场了。”说着上了马欲行。
孙策奇道:“壮士这等身手,怎的只去瞧一瞧,自个儿却没参加?”黄衣汉子胸一挺,头往上仰,道:“怎么没参加?我还打入前四,昨日才输给刘昌!”孙河笑道:“败了还这般神气!”黄衣汉子急道:“你不知刘昌的厉害,换做是你,有十条命都不够死!”孙河道:“如此说来,你不但活着,似乎还毫发未伤,那是很了不得了?”黄衣汉子道:“你知晓便好!”忽听吕范冷笑道:“在下听闻这个刘昌比武接连两场都是两三合便制住对手,无视其认输,狠下杀手,血溅擂台。此后对手因其狠辣,再无人敢上场。阁下既输给刘昌,自也是不战而败,果然很是了不得!”黄衣汉子面色一僵,道:“我是瞧在他叔父面上,让他而已!”吕范道:“阁下说来说去,都是胆小害怕!”黄衣汉子气得直发抖,道:“你有胆怎不见你去试试?”吕范还待再言,却见孙策挥了挥手,道:“这位壮士这便请去吧!”黄衣汉子冷哼一声,对孙河道:“今日胜负未分,留下姓名,你我择日再战!在下陈宝。”孙河报了姓名,陈宝一夹马腹,去了。
吕范既知孙河姓名,当即上前通了自己来历,孙策又简略说了来寿春意图。孙策道:“子衡,卿那一百儿郎现在何处?”吕范道:“便在城外东郊三里处扎营,主公要去视察么?”孙策道:“不忙,若得顺利,待吾向袁扬州求得先父旧部,一并再见吧!今我等先去拜访几个人。”孙河一怔,道:“几个人?何人?”
孙策道:“欲治兵者,必先择将。伯海,先父麾下将领,今都在何处?”孙河道:“征虏将军、吴太守、祖司马在丹阳;朱校尉与孙郎中在汝南;徐将军、程校尉、黄司马、韩司马在寿春。”顿了顿,又道:“孙河在少主身侧。”孙策笑了笑。孙河道:“少主欲先见谁?”孙策道:“伯海,先父诸将,数何人善战?”孙河道:“自然是征虏将军!可征虏将军……”孙策道:“伯海,典军校尉程普住于何处,卿可知晓?”孙河一怔,道:“河当时欲还家,未理会诸将住处。”
孙策转头对吕范道:“子衡,卿来寿春有段时日了,可曾听过程普程德谋住于何处?”吕范想了想,道:“属下寡陋,不曾听闻。”孙策又道:“徐琨、黄盖、韩当呢?”吕范沉吟道:“韩当……此名听着有些耳熟。”顿了顿,道:“想起来了!主公还记得适才那叫陈宝的汉子说的选卫比武么?今日决胜轮,除了那个刘昌,另一人便是韩当韩司马!”
孙策皱眉道:“选卫比武?那是如何一回事?”吕范道:“袁扬州要选拔贴身侍卫,是以办了这么一场比武。据闻俸禄极为优厚,军民身手不差的都争相报名。”孙策默然,心道:“天下纷乱,袁扬州不思作为,居然选拔侍卫,当真荒唐!”嘴上道:“那刘昌是何来头?他叔父又是何人?适才那位壮士对其似乎甚为忌惮。兵刃虽无眼,但刘昌这般故意施为,袁扬州居然不管!”吕范道:“那刘昌的叔父名勋,乃是袁公亲信门吏,袁公或是因此纵容之。”顿了顿,又道:“之前遇刘昌之人皆不敢战,此番韩司马八成亦是弃权。”孙河道:“韩司马必知程校尉等人住处。”孙策道:“我等且去看看,韩司马若在,便不必费心再别作打听了。”吕范道:“如此属下领路,即刻前往。比武便在校场,瞧时辰,已快开始了。”孙策道:“甚好!”当即吕范牵了来时驼放杂物的坐骑,看了一眼摊位,道:“今遇主公,这些杂物,再无用处了!”三人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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