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人,执二尺窄刀,伏于暗巷,刺一方诸侯于五千军中,全身而退;
曾有一人,遭三方围杀,盘桓广陵,斩南北群豪有半百之数,遁迹消形。
人唤——扬州神话。
等卫陌完完整整的从秦烟这个局外人口中听完这个故事,忍不住闭上嘴巴干咽了一口唾沫,浑身颤起鸡皮疙瘩。就算身处在杂闹的人群中,被篝火火光照耀,依旧挡不出从心底泛出的一股寒意。
果然如召莫弱所言,要是遇到这等凶人,只能远远的躲开。但他现在决计想不到,要不了三四年,自己的脖子就会躺在这个人的刀下,生死一线。
一边躺着的召莫弱却是不高兴了,坐起身子盘腿正色:
“秦二娘,你这事是听谁说的?准是肖老三,凭空辱人清白!当初要不是他骗我去扬州,我也不能白白挨这一刀。”
召莫弱说着气急一蹬腿,猛地一巴掌拍在卫陌大腿上,疼的卫陌龇牙咧嘴。
“你记住了,以后离肖老三远点。这个人的嘴,骗起人来都不带眨眼。把你卖了你都还得替他数钱!”
见卫陌没什么反应,召莫弱用力扼住他的大腿:“你记住没!”
“记住了,我记住了。”卫陌嘴上答应着,双手用力掰着召莫弱手指。
就在一大一小闹腾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幽幽的传来:“我姐夫。”
召莫弱喉咙一噎,忍不住争辩道:“你姐夫肯定也是听肖老三说的。他又没去过扬州。以他那身手,去了也一样不够人家一刀砍的。”
“怎么可能?”卫陌揉着大腿张口反驳。
林文铮的剑术,卫陌还是见过的。即便当时他深受重创,突闻噩耗心神俱丧,但每每回想起林文铮的剑术,却仍然还有一股惊艳之感。
卫陌从没有告诉过别人,正是脑海里林文铮的身影,才让他拄定了学武的念头。
“差不多。”秦烟将水中水袋一丢扔在脚下,蜷起双腿用手腕勾住。
卫陌闻声一愣,没听明白秦烟话里的意思。
差不多是指什么?是两个人的功夫差不多,还是说召莫弱的的对比是差不多对的?
其实召莫弱说出这话,底气也是不足的,毕竟他没亲眼见过林文铮的剑法。
林文铮窝在邠州老宅十几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夫道”。便是上次卫陌遇险,若不是林逾蓝混在内中,林文铮也是决计不会出现的。
对此事,召莫弱是不知详情,卫陌是不知根底,唯有秦烟,是吃了哑巴亏还说不出来。
“打不过的。”秦烟仰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漫天深邃里,只有十来颗颗星辰闪耀陪伴着月婵。月下篝火旁,几个比刀的室韦青年,已经决胜出最后的两个人了。
“就是!”召莫弱听到秦烟承认,瞬间底气一足,伸出大拇指翘起来:“要我说,还是要陈门的老四上去,才可能制得住他。”
“哎,”召莫弱趋着身子凑向秦烟,一张口浓重的酒气熏得的卡在中间的卫陌直往后仰:“都说陈门六子,就老四功夫最好,据说也是使刀的。你觉得这两人,哪个更厉害?”
秦烟仔细回想了一下脑海中自己与四师兄仅有的几次碰面,一时摇摇头:“跟他不熟。”
“现在说的又是谁?还有哪个刀客也能这么厉害?”卫陌双手拄地向后挪一挪,后背紧贴在车轮上。
“陈门六子你知道吗?”召莫弱带着微醉的眸光向卫陌问道。
卫陌摇摇头:“听人说过,但具体哪几个不知道,也不知道陈门是哪个门派。他们都很厉害吗?”
“嗯。陈门倒不是什么门派。”召莫弱抿了一口酒,点头开始介绍:“你们中原有个老道士叫陈抟,你晓得吧?”
“听说过。”卫陌现在对一些武林人物和情况,显得比以往更有热情和兴趣。
而召莫弱口中所说的陈抟,更是一个名声显赫的人物。传说他年少时也是一名圣学子弟,后来一梦入道,转而出家做了个云游的野道士。其后修行日久,道法愈加高深,一身内家功夫更是深浅莫测,已经不能拘泥用一个江湖道士来称呼他了。
“陈老祖教过的徒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不过据说得到真传的,只有六个。陈老祖从没开宗立派过,所以内外门人皆用陈门自称。陈门六子里的老二,就是林文铮,秦二娘的姐夫,你已经见过了。”
“见过。”卫陌摸摸鼻子,思索着召莫弱总把肖敬微叫做肖老三,于是脱口而出:“排行第三的就是肖叔?第五是张彦孝张叔?”
“老五名字叫张彦孝?”召莫弱疑惑的问道,随即又抬头看向秦烟:“老五是不是叫张彦孝?”
显然,对于“陈门六子”,召莫弱也是不甚熟悉的,大概也就只认识一个肖敬微。
可惜秦烟还未回答,就被人群中的呼啸打断了。
这处篝火前比刀的两个青年终于决出了胜负。众人围着篝火对胜利者大声欢呼,或鼓着手掌,或喊着号子。
获胜者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长得不赖,有着草原上少有的白皙脸庞。从四周人群的叫唤中,卫陌知道了对方叫阚巴特。
有一个阚巴特的朋友,替他端来一碗酒。见两人低头说了几句话,只是离的太远,声音太杂,连召莫弱也听不见。
阚巴特转过身面向卫陌这边走了几步,又开始有点踌躇不前,面上似乎还有点羞涩的神情。
又有人跑到他身后,对着他的后腰撞了一下,将他向前顶了两步。
阚巴特涨红着脸歪着身子向身后骂了一句,那人也不恼,跟着周围的观众大笑起哄。
卫陌歪头看了看召莫弱,见对方拧着眉毛。转回头就看见阚巴特端着酒碗走到己方三人跟前。
卫陌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脸色已经涨红的跟个柿子一样的阚巴特,第一感觉就是要出事,随后斜着眼偷偷瞄了下秦烟。
果然,阚巴特站到秦烟跟前立定,弯下腰用双手捧着酒碗递到她面前,嘴里磕磕绊绊的说了一句听不懂的室韦话。
秦烟放下腿交叠盘坐,双手放在膝盖上,脊背直挺,默不作声的看着面前的酒碗。
“哎,秦二娘,你可想好了再喝。”召莫弱心里不高兴,暗骂着这群年轻人不着调,嘴上却还不正经的取笑秦烟:“你要看顺眼,就跟你姐一样,把人带回家就成了。”
秦烟身不动头不斜,眼皮一眨向左扫了眼召莫弱,扶着膝盖撑起身子,从身后的黑车上扯了根长棍。
这棍子看着就得有七尺长,乃是平日里牧人驱赶牲畜所用。这次被召莫弱一行人带了几根在野外惊扫猎物来用,一直放在车上还没收拢起来。
阚巴特站起身子,腰还有点不自信的微微弯着,不明所以的看着秦烟秦烟拖着棍子绕过自己手边。
“王八羔子!”召莫弱气愤的指着阚巴特鼻子用汉话破口大骂,以对秦烟表明自己的立场。
见阚巴特愣在那儿,身子顺着秦烟目光原地移动背对自己,召莫弱站起身来对着他小腿就是一脚:“没见过女人啊?还不跟上。”
秦烟虽没有说话,但动作之间已经让人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哄闹的人群情绪更显热烈。
有好事者抽了根棍子站到阚巴特手边,劈手夺下他手里的酒碗,将棍子塞在他怀里。
阚巴特不自信的摸着棍子看看他,却被对方推着后背拱向场中。
“人家家里有钱,比咱们一个部落都富。你加把劲赢了,搞不好真能跟着人家,去她家里过日子!”召莫弱扯着嗓子用室韦话对阚巴特吼了一句,却吓得阚巴特脚步一晃,心底越发的不自信起来。
但再不自信,终究是被伙伴顶着走到了场中间,跟秦烟隔着五六步对立站好。
卫陌站起来扯了下召莫弱的衣服:“你刚跟他喊得什么话?”
“回头教你说。”召莫弱低下头对卫陌嘿嘿一笑。
卫陌翻着白眼,心里也知道了召莫弱刚才喊得不是好话。
场中的秦烟却不会跟人啰嗦,不等阚巴特反应,就提着木棍向他一刺。
使棍如寒枪在手,其势似潭蛟跃猎,逼的阚巴特双手举棍将秦烟的棍头向左一挡,格在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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