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教训恶徒

春天来得如此之快，刚过春分，树木便已抽了新枝，蜷了一冬的小草迫不及待钻出泥土，露出小寸的嫩芽，胆小又好奇地打量整个世界，贪婪地享受着春日明媚。

清晨，沈歆从被窝里嚯地跳出来，不为别的，就为了出门抢到新鲜的好菜。

平日里虽然是厨子负责采买食材，但自从苏晚负责了郭嘉安瑶的餐饭之后，这两个人莫名都变得越来越嘴刁，二位虽然嘴上不说，但胃口明显越来越挑。

没办法，管家只能谴下人每天专程出去替这两位主子买来新鲜的食材回来。

沈歆几日都闷在宅子里，今天郭嘉又要单独出去不许她跟，她刚好抢了这活儿，趁机出去透透气。

这时候早市刚刚摆起，人却已经都赶了来。新摘收的蔬菜还带着露水，清香扑鼻，好像随便抓一把都能煨出上佳的味道来。

沈歆挎着竹篮挤在人堆里挑挑拣拣，很快就买了一篮子的蔬菜鲜果。

抱着篮子挤出人堆，腰间的香囊在身侧叮咚轻响，眼看时间还早，便拐了个弯就绕到东街铺上，想看看那家卖香料的濯涟坊有没有开门。

这家店还是竹希告诉她的，香料质纯价格又亲民，就是店面太隐蔽，七拐八不拐的就把沈歆给绕迷了。

“……”

沈歆看着挡在眼前的堵墙，陷入了沉思。

这店究竟开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莫不是做生意也讲究买卖缘分，她这分明没缘分的，就活该买不着好货。

心里面抱怨一场，却还是无可奈何地放弃了继续寻找。

然而刚转身要走，背后那堵墙的另一边忽然传来奇怪的响动，先是听到好几个人匆忙的脚步声，紧跟着是一个女孩子颤抖着的恳求声。

“求求你们不要抓我！”

“嘿，送上门的筹码我们为什么不要？”墙那边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另又有两人附和。

“你们要是……要是敢动我的话，我父亲……我父亲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女孩子还稚嫩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紧张，因害怕而急促的喘息使得她连话也说不连贯了，却还不忘搬出自己的父亲恫吓他们，却是另人意外。

“少废话，你们俩，把她给我打晕了装麻袋里面去。”毕竟眼前是个十岁都不到的小娃娃，这点恫吓根本就吓不到他，那男人不耐烦地支使身后那两人。

沈歆也是纳了闷了，为什么绑架这种事情到哪都有，还偏偏都被自己撞上。可是路遇闲事不管的话，恐怕她晚上又要睡不好觉，只得撇撇嘴，卸下手中菜篮，一脚登上墙边一辆装货小车，借力一跃，左手顺势便抓住了墙头，脚尖垫着墙面一下便站到了墙沿上。

脚下那三人，一个拿着木棒，一个撑着麻袋，一个攥着麻绳，朝蜷缩在墙角的小女孩步步逼近，丝毫没注意到头顶上蓦地跳出来个大活人。

“来乖乖的，就一下，不会疼……”

“咚！”

沈歆跳下墙来，一脚跺上执棍那人脑袋，那人当即被跺得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另两人同时吓了一跳，向后闪了一步，定睛一看，天降的原来是个看着瘦瘦弱弱的女子，便都不怕了，牛气哄哄地从地上捡起另外的木棍，敲着手掌心，朝沈歆走去：“哟，我当什么人这么大胆呢，原来是个女的。”

“干脆一起绑走！”

沈歆抬抬眉：“大话谁不会说，先试试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

“哟呵，口气不小，既然你这么主动，那我就让你……啊！”那人还没说完，沈歆飞起一脚直中那人下腹，那人惨叫一声踉跄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你你……！哪来的力气，怎么不等人把话说完！”

“磨磨唧唧婆婆妈妈，要打就赶紧打，哪那么多废话！”沈歆瞟了一眼地上的汉子。

“气死我了！”那汉子一个鱼打挺跃身起来，冲同伙勾勾手，两个人举起棍子就直扑沈歆。

沈歆侧身一跃，轻松躲开第一棍，只觉耳侧一阵小风，歪过头去，第二棍便擦着耳朵边儿打了个空，那两人就这样没头没脑地夯了七八下，都被沈歆随随便便躲了过去。

这身手，怕是连杂耍的都打不过，沈歆心想，也不陪他们耗了，斜身躲开劈下一棍，左手抬起一托一抓，钳住那人手臂，扬脚踢向奔来的另一人的膝盖，那人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值此空档被钳那汉子急想抽手出来，不料沈歆这只手像焊死的铁箍一般，拔了两下没成功。

沈歆一笑，抬起右手对着他手腕狠力一掰，只听得“咔嚓”一声，汉子顿时像被抽了手筋，五指一松，棍子从手中滑出，被沈歆稳稳接住。

棍子都到手了，那肯定是要速战速决的。

沈歆先是一棍敲上被她钳死那汉子，转而感觉背后那人从地上爬起正朝她扑来，回身又是一棍，打中那人肋骨，向后仰倒摔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这一下，那两个人彻底怂了。

“好汉……哦不不女侠饶命！”两个人哭丧着脸向沈歆求饶。

“还不滚？”沈歆斥问道。

“滚、滚！马上就滚！”那两人连连点头，一边支愣愣看着沈歆，好不古怪。

“小心身后！”小女孩忽的大惊失色提醒沈歆。

沈歆一惊，下意识转身，就见一阵黑影压来，下意识拿手一挡，接着手臂一痛。原来开始被她踹晕那人好巧不巧这会儿醒了过来，在她身后搞偷袭。还好小女孩及时提醒，不然这一棍打在她后脑勺上，怕是要直接昏死过去。

偷袭不成，那汉子退出一步又要冲过来打第二棍，说时迟那时快，沈歆飞速将手中木棍甩了出去，木棍在空中旋了一圈，不偏不倚正砸那人脑门，那人闷哼一声，倒地不省人事。

“呼……”沈歆吁了口气，“差点吃你一招。”随后转头朝另两人瞪了一眼：“赶紧滚！”

那两人早已被吓得面如土色，哪还敢吱声，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架起老大连拖带拽一并逃走了。

看那三人跑远，沈歆揉了揉还在疼的手臂，转过身朝小女孩灿烂一笑：“没事啦！”

小女孩仍有些惊恐未定，强撑着身子从角落站起身走到沈歆面前，朝沈歆行起大礼来：“谢姐姐救命之恩！”

“你这是干什么呢，快起来快起来！”沈歆急忙把小女孩从地上拉起来，“你一个小女孩，一个人在这么偏僻的小巷子里实在不太安全，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那就麻烦姐姐了！”小女孩着实被吓坏，听到沈歆愿意送她，自然十分愿意，“不过只需要带我找到我哥哥就好。”

“你哥哥？在这附近吗？”沈歆问道。

小女孩点点头：“嗯，我哥哥早上带我去早市买东西，我一时贪玩才跑到这里来的，不巧就遇上那三个人。”

“我本来在墙那边，听见这边有动静所以跳过来看看情况。”沈歆道，“他们三个好像要绑架你？”

“是。”小女孩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他们三个原先是我父亲店里的伙计，后来因为滥赌欠了不少钱，盗了父亲的货拿去还债，父亲知道后一气之下就把他们全赶了出去，别家知道这件事后也都不敢聘用他们三个，兴许是他们找不到活路，恰好遇到我，所以想绑了我威胁父亲。”

一番话简单明了，思路透彻，沈歆甚至觉得此刻跟她讲话的不是个刚刚才受到惊吓的孩子，而是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大人。

“既然如此，等你回家一定要知会你父亲和哥哥，这次有我救你，下次可不一定了。”沈歆嘱咐小女孩，而后指了指墙那头，“我东西还在那边，你在这等我一下，我拿了就过来陪你找哥哥。”

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谢谢姐姐，我叫程月，刚才看姐姐身手不凡，实在羡慕得很，姐姐叫什么，我以后可以找姐姐教我打架吗？”

沈歆心下好笑，就她这点三脚猫功夫，若不是对方太弱，她能不能赢还真不好说，收徒的事她可更没有想过。拍了拍小女孩的肩，笑道：“我叫沈歆。等你以后找到一个愿意保护你的人，打架这种小事，交给他就好。”

“哦……”小女孩眨着明亮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翻墙拿回篮子，沈歆拉着程月，摸摸索索地总算走出了这片横七竖八的巷子，来到大街上。

早市的摊子已经差不多收了七七八八，只是街上仍旧十分热闹，两旁的店铺纷纷打开店门，将贩卖的货物一件件一筐筐搬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沈歆从篮子里拿出几个青枣，递给程月，低下头与她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正说到开心之处，冷不丁就听得前面有人笑她。

“你这是从哪拐来个小女孩？”

玉石之声蓦地传入沈歆耳中，猝然抬头，便撞上那双玄妙莫测足以蛊惑人心的双眼。

司马懿就这样站在她面前，面上带着一如既往云淡风轻的笑，朝气而爽朗，仿佛未经允许便擅自闯入人心作怪的小妖，论你如何手段也抓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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