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们看!那人又回来了!”
当所有人都认为没了希望而放弃时,那少年不经意间憋了眼门外,却发现先前走到门口的张念转身又走了回来,心中惊奇不禁喊了一声。
少女皱眉说道:“方向是要去西侧,莫非…他真要去打扫这院子?”
老者面带欣慰,捋胡须说道:“张院长,看来时隔多年我们天师院即将迎来第一位新生。”他的话语带着几分调侃,也有几分惆怅和释然。
少女冰冷的脸庞也露出一丝微笑,她对着少年道:“小星,待会我们去认识认识这位新的同窗。”
少年歪头回道:“嗯!”
张念在山里也扫过不少次院子,因为师傅说扫地和修行如同一辙,可以净心平气,对修行很有帮助。但张念看法不同,他是将扫地比作练剑,小时候偶尔看到师傅一下一下、有条不紊的扫地时,张念就要跑过去,拿起扫帚当做剑使,刹那间院内就会烟尘四起。
不过,那也只是偶尔。张念并未从扫地中感受到修行,他只是为了干净而扫,如今也是这样,在别人的院子内他自然不能大开大合,继续年少时的胡闹。
“喂!”张念正在清扫之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唤,停手回头一看,却见刚刚那少女带着少年站在自己身后,虽说少女神色间还带着清冷,却没有了先前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少女接着说道:“方才是我对不住了,将你与之前的那些捣乱者混为一谈,是我不对,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不过在这里我还要再次确认一下,你当真要入我天师院?”
听她的道歉,张念心里有些意外,没想到方才那位咄咄逼人的冷色少女居然会和他低声道歉,于是张念点头道:“是!”
少女问道:“为什么选择天师院?”
张念有些意外,问道:“为什么不能选择天师院?”这是他的问题,也是他的疑问。少女身边的少年听到张念这么一句疑问,对他翻了翻白眼,露出一副“还真是果真如此”的怪异表情。
少女没有回答张念的疑问,反而说道:“你可以将我方才的问话当作入院考验。”
听落雨讲过,入院考验是学院招收新生的基础测验,各家学院之间并不相同。抛开中个人修行天赋不谈,各家学院还是一些附属考验。巫山院注重年龄与天赋,神将院则考验学生基础军事兵法,而国子院则更看中学生的才学能力,如同科举内容一般。
张念从她的明眸之中看出她对于自己回答的热切,于是说道:“我生来喜剑,追求强大而独特的剑法招式,因为如此,其他学院的剑法对我却没有任何吸引力。听闻天师院有一门奇特的剑法‘道剑’,我想亲眼见见,所以我便来了。”
少女微微一顿,问道:“就这样?”
张念点头回道:“就这样。”
少女盯着张念清澈的眼睛,思索着他话语间有没有闪烁,于是道:“道剑其实并不是什么玄妙的剑法,招式也与你口中的强大毫无干系。既然如此,你还要坚持你的选择?”
张念有些好笑般问道:“听你的话语好像一直在劝我不要入这天师院,这又是为何?”
少女目光一凌,淡然道:“对于长安城来说,天师院乃是是非之地,不少人想与之划清界限,当然也有不少人从中作梗。如果你只是好奇且意志不定,不出几日,你就会萌生逃离的想法。所以我在这要再三确认,对你、对我、对这里都好。”
张念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说道:“如果决定的事能够随意更改,我便没有机会能与你当年说话。”
“好,希望日后你也能有此心态。”少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如此,小星,将花名册拿来。”那少年一直站在那里摸着屁股,盯着张念上看下看,听到姐姐唤他后连忙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张念。张念伸手接过,看了眼这布满痕迹的花名册,轻轻翻开,一列列的名字映入眼帘,密密麻麻,上边的墨汁已经有些干涸。张念继续往后翻,依旧如此。
少女说道:“你可以倒着翻。”张念听后从后往前翻找,终于找到自己该写的那页,因为之前有两个名字。张念微微一愣,又往前翻了一页,看着同样干涸的字迹,定睛一眼,才发觉这两页编著的日期竟然相差十多年。
这一页的跨度竟有如此之久,而在自己应该写下的那页上只有两个名字:张小月、张小星。
张念张开口,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落雨说过天师院仅剩寥寥几人,只是张念没想到,在册的居然只有两个人,还是面前这两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年的姐弟二人。
张小月与张小星静静的看着他。
张念拿起墨笔,狠狠一握,在他们的名字后轻轻写上两个字:张念。
张小月看到张念收起花名册,罕见的露出微笑说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张小月,是天师院的现任院长。”旁边的少年突然接上道:“我叫张小月,是院长的弟弟。”
张念看着二人,也露出笑容说道:“我叫张念,想念的念。”
张小星接过张念递来的册子,将其郑重的放入怀中。张小月拍了拍他脑袋道:“收好它。”然后对着张念道:“这里房屋甚多,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挑选,不过床褥什么的院里并没有备用,小星,待会你带着他去买些生活所需的物品。”
张小星听后脸上写满了担忧,问道:“姐姐,今天你不是要去国子监领取今年的津贴吗?我要陪着你去!”
张小月摸了摸他的头道:“我一人去便好,听话,院内院外你最为熟悉,若是让他独自一人怕是得耽搁不少时间。”
“可是…”张小星还想说什么,可是那少女已经恢复先前冰冷神色,拍拍他的脑袋转身离去,留下张小星一脸愁意的看着门口。
...
...
“去领津贴应当高兴才对,你怎么看起来如此忧愁?”张念跟着张小星走出天师院,路上见他一脸愁容,不禁疑问道。
张小星搭拉着脸,与先前朝气蓬勃的样子截然不同,听到张念的问话,他便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张念问道:“我应该知道些什么?”
张小月又叹了口气道:“若是在以前,去领津贴自然相当容易。可是如今每次我们前去他们就会百般刁难,不仅让你在那等上许久,有时还会克扣很多,只发给你少量的银钱。”
张念皱眉道:“为什么会这样?就算如今确实人丁稀少,但也是曾今的五大学院,为何会受如此待遇?难道就没有人出来管事?”
张小月继续道:“这还是小事,平日里我们天师院受尽冷眼,在哪都处处受人指责刁难,小时候还有人经常上门闹事,所以你才会在进门时被姐姐她拔剑相迎。到了,就是这里,这是银钱,你拿好,不过你要想尽快买好,我就不进去了。”
张念听到这番话语,微微一愣道:“买东西而已,难道也会那般对你?”
张小月点头道:“对,就像、就像过街老鼠一样,对不对?”说话间,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笑,写满了悲伤。
张念很难想象,这少年的童年是何等凄凉。但张念不知该说什么,他摇摇头,笑了笑道:“那我倒要看看,这繁华的长安陈是如何歧视我们天师院的。”说罢,他拉着小星,不顾他的反对走近店里。
这家店并不在天师院所在的坊市,而是在隔壁。此刻,这家店似乎也才刚刚开门迎客,店内只有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那里,打着哈气一脸睡意。那男人看到张念进来,立刻笑脸相迎,上前来刚想说什么,可看到张念身后拉着的张小星,面色瞬间一变,像是看到瘟神一般,随后死死的看着外边,却只看到又是几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没有看到那个纤弱的身影,便长舒一口气,皱眉问道:“这位小友,您身后的那位可是我们长安的灾星啊,你怎会受他蛊惑和他同道而行,赶紧让他离开!”
陆续走进来的几人,看到张小星也是一脸晦气,连忙躲开。
张念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问道:“我也是刚入长安,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何人。看他外貌模样也只是孩童而已,为何你们说他是灾星?”
那店家连忙道:“这少年可是那天师院的人,赶快让他出去才好。”
张念笑道:“哦?是吗?那我也是天师院的人,你是不是也要赶我出去?”
张念的话,让这里安静的可怕。
张念并未理会他们,反而走到四处去挑选自己要的物品,还时不时的问这张小星应该买些什么,张小星一脸尴尬,余光看到那些面露惊恐的人,心里却有一丝和姐姐在一起时才有的畅快感。
他们走了,店家看着桌上的银钱,和其他人一样目光有些呆滞,他们的内心只有一句话:
天师院,居然纳新了。
张小星看着前方的张念,看着他嘴角的那一丝笑,无奈道:“你还笑,你知道吗,今天的消息马上就要传遍整座长安城,以后肯定会发生什么事的。”
张念笑道:“此事早晚会让人知道,藏着掖着作甚,不过刚刚大家看你的眼神和后来看我的眼神,想想就有些好笑。不过确实如你所说,这感觉就像那过街老鼠,人人恨不得上来打上几下,说真的要不是他们知晓我们是修士,怕是直接要揣袖子动手了。”
张小星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了,这样锻炼脸皮的厚度也算是一种修行嘛!你说是不是啊?”
张念摇头道:“你刚刚那样一直畏首畏脚的,脸皮哪里有什么厚度,看来你的修行还需加强。”
张小星苦恼道:“那是现在,你要知道过去人家可是连门都不让我们进。”
张念奇道:“那为何现在让你进了?”
张小星叹气道:“那是有我姐啊,以前他们不让我们进,我姐就直接破门而入,拿着剑指着他的鼻子,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然后我们拿完东西将钱放桌上就走,自那以后他们也不敢闭门拦截,不然怕是修门都够他喝一壶。”
张念想起张小月冷着脸握着剑的样子,心底一冷,感叹道:这位天师院现任院长也不是一个任人欺凌的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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