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管家将那日谢修的事情禀报给谢老爷后,谢老爷沉思了一番,只是嘱咐李管家不得让他人知晓自家子嗣神异之处,让其在自家老宅好好看管谢修,便不在管其他。
自家的产业还是要自己去打理的。总不能交予他人吧?
自此谢修又在自家祖宅待了三四年光景,倒再无名声显出,渐渐泯然众人矣。
倒是谢家的声势日渐壮大,谢老爷一改往日的狗大户名声,乐善好施的好名声逐渐传播开来。
这是谢修的功劳。
谢老爷一个月的时间总有那么几天要在祖宅中度过。不将谢修带入城中,只是因为城中人多眼杂,若是出了个意外,他还不后悔终生?
平常有事没事,谢修便在谢老爷面前提些所谓的建议,例如这降低佃户上交的收成便是他第一个提的。
谢修当时是这么说的:“如今天下太平,这平顺又鲜有天灾人祸,也不可能无端起了兵戈,粮食值几个钱?倒不如降了自家佃户的租赋——当然外面的田要是有人卖,只要价格不太离谱,也不必压价。收了便是。 用此博个好名声岂不更好?”
谢修也不是啥子天生圣人,要让当地百姓过上好日子——要知道谢老爷早晚要归天的,这谢家迟早是他的。
他上辈子只是个喜欢在网上哔哔,一无是处的键盘侠。顶天比这个时候的人多了一些先进思想。
他现在的屁股是坐在地主这边的。
谢老爷听到这句话也只觉得好笑,他有着浓厚的封建思想,认为土地就是一切,降低了佃户的租赋,他家这么多人,吃什么?喝什么?
至于外面的产业,只是顺带的。
地主的根本还是土地。
但是谢修接下来的话语让他目光神采奕奕,细细思索便觉得有几番道理。
“首先得让人吃饱,吃饱了才能想更多的——俗话说的好,保暖思淫欲。吃饱是一切的前提,至于吃不饱的,肯定是穷人。穷人有几个钱?又能赚他们多少?”
“接下来压价,家里的粮铺压价三成。由不得其他人不跟。反正家里的粮食多的是,大不了全卖了。只要能让人人有的吃,吃的饱就行。”
至于压价会不会引得同行的埋怨?同行是冤家,没有人不想搞垄断,,不管哪一行,只要垄断了就是暴利。没有了同行,自然是不存在冤家了。
“人吃的饱了,就会想其他的,吃多了米,就会想吃肉。吃的不愁了,就会想穿的。吃穿不愁了。就会想干其他的。 粮食吃腻了,就想吃肉了。肉吃腻了就想吃更好的——同理,吃喝满足了。就想着穿更好的,老婆玩腻了就想着......”
“老爹啊,我前阵子叫佃农将猪阉了试试,发现能长的更肥更壮,也更好养,到时我教你。然后开个养猪场,多养点,肯定能卖出好价钱。然后循序渐进,把县里的布庄连铺带地统统收过来,能收多少收多少,收不过来的继续压价,降多降少你看着办——”
谢修边想边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越说越兴奋,似乎回到了前世那给他一块键盘,他还你一片天地的网络上。
至于怎么阉猪——多亏他前世看小说时无聊去百度了下,就那么短短两句,他倒是还记得。
这也是他为数不多脑子里有用的知识。
谢老爷只是听着,仔细揣摩着,也不打断。对谢修知道这么多东西,也只当是宿有早慧、天赋异禀——自从那日老道来过后,无论什么发生在自己子嗣身上他都见怪不怪。
什么天生神力,这只是基操,坐下,勿六。
说了半天,谢修也觉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那据说跟金子等值的茶水,牛饮般一饮而尽,下了总结:
“如此这般,过个十年八年的,这平顺县所有人的衣食住行皆掌控在我谢家手中。只要给百姓一口吃的,我谢家就是平顺县有实无名的主人!”
谢修没想那么多,仅是口嗨一阵。谢老爷倒是听的神采奕奕,眼珠子转动,也不知在思谋着什么。
但是也没发作,谢老爷哈哈大笑几句,道一句:“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又夸赞了谢修一番,便快步走出了家门,也不多做停留,径直奔县城而去。
三四年间,谢老爷每每有拿不定主意的与那不知该如何的事便来寻谢修商讨一番。谢修也是凭着自己超越千年的见识,随口忽悠几番,谢老爷便茅塞顿开,再根据实际细化一番,找人具体实施去了。
平顺县的百姓不知内情,见自己日子越过越好,倒也称赞起谢老爷来。
夸他为平顺县近百年来最大的善人。
却没想过摸摸自家口袋,想想还有几分余钱?
谢家这地主倒是不做了,转做资本了。
谢修十一岁时。一日他与李管家切磋时,李管家不慎着了道,挨了他一记铁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功夫。
李管家不由生出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更是觉得自己老了,心生挫败。倒是好好找了府中的几个所谓的江湖好手切磋一番,方才找回心气。
这也意味着谢修谢少爷不必待在这谢家祖宅中发霉了。
毕竟谢府明面上武功最好、身手最高的就是李管家,如今李管家也不是他的对手,天大地大何处他去不得?
那年,大唐历104年。
谢修少爷离开了谢家祖宅,第一件事是随谢老爷去一个地方。
那天清晨,一处荒外。谢修也不知是何处——在他看来,这野外无个明显地标,皆是一模一样。
一行车队缓缓向远处行去,谢老爷骑在马上在前头领路,一行上百青壮汉子护送着百多口贴了封条的箱子跟在后头。
谢修生性惫懒,来到此世也十一个年头了,马不是不会骑,但骑久了会觉得劳累,便坐在马车上,一脸的无聊。
谢老爷也是迁就他,特意备了上好的马车供他使用。
谢修问过他老爹要到哪里去,这箱子里装的是何物,谢老爷只是摇头不答,说到了你自会知晓。
如此行了近一日夜,终到了一荒山野岭。
谢老爷取出一方不知何种兽皮所制的地图,按图索骥找到了山上一偏僻角落,摸索一阵后,打开了一方七尺高高,五尺宽的石门。
里面是一处占地数亩的密库,地上放着各式各样贴着封条的箱子。谢老爷招呼着数百青壮汉子将箱子一口口抬了进去。
此番也是忙碌了半日。
谢修看到这场景,心中想到了什么,但他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也不上去搭把手。
谢老爷见着最后一口箱子落地,长舒了口气,高声喊道:“多谢各位鼎力相助,答应各位的酬劳回去翻上一番,如今时日不早,在下已备尚好酒好菜,条件简陋,只能请各位在此好好吃上一顿,吃完也好上路!”
说完,便有人端上酒菜,送进了这方密库。
众人听到酬劳翻上一番已是喜不自胜,又有好酒好菜招待,虽有些好奇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但忙碌了半日,肚子也是饿了,吃饭是最要紧的。
谢修在一边冷眼旁观,身前的酒菜未动分毫。
谢老爷见所有人都在这密库之中,未曾有疏漏。随口打了个哈哈,找了个借口出了密库。
而谢修之前就看到了谢老爷在背后打的手势,已先行一步出去。
谢修在密库外看着谢老爷拉动了机关,将大门悄无声息的锁死。嘴巴蠕动,似想问些什么,但终是放弃。
到了山下,谢老爷解了拴马的缰绳,一一往山上赶走。将那些装着箱子的车轱辘堆在一起,架起马车往平顺县的路开去。
临走时不忘放了把火在那堆车轱辘上。
路上,还不待谢修发问,谢老爷便开口道:“那箱子里装的是金银,合计值差不多三百万两银子。(一口箱子600斤,古代一两37.3克差不多这个数)也是多亏了你的主意,这几年赚的比往常十年赚的都要多。你口中的垄断还真是暴利。”
“那处是我谢家十数代藏金银的地方,每隔30年历代家主都要藏一批金银到那,也只有家主与下代家主知道。怕的是哪代不孝,将在外的家产败了个精光亦或者要做什么大事才能启用——上次为父来时也只藏了百多万两。”
“至于那批青壮,皆是为父派人寻各地没有亲属的穷苦人,到也不怕有人查到我们谢家头上。”
谢修听到这,只是默然。也没有说什么。他还是拎的清楚的。
只是有些感慨罢。
看那密室里陈列的数百口箱子,经过谢家十数代的积累,怕不是少说上千万两白银。如此大的巨款,怕是朝廷也会动心。要是被他人知道了,钱财没了倒还算小事,怕是谢家便要遭到灭顶之灾——这上百人不死,死的估计就是他父子二人。
你可以说他们不曾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但人皆有好奇心,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待过个十年八年,为父若是不在了,修儿你再来来一趟。酒菜里倒是没有下毒,但那地方只进不出,过些时日他们自会死在里面,也不用整理尸骨,建造此地的先人早已考虑周全,自有那鼠硕代为清理。只是那群人临死前估计会打开箱子,翻动一番,修儿你将其复原就可以了。”
“生前没有银钱,死了倒是有了。也是可笑。”
“修儿,为父知你早慧,可有什么想说的么?”
谢修嘴巴张了张,似想说些什么,最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话到嘴边,终是未曾说出口。
他只是有些感慨,哪怕这所谓的太平盛世,人命也是如此不值钱。大户人家藏个钱,每隔几十年便要上百人陪葬。
他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若非投了个好胎,是否也会向这群人一样?
来时上百人的车队,回到平顺县的仅仅只有谢家父子二人。
(就当箱子搬运的时候没翻过。嗯,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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