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的节假日,一年有七十六天,其中元日、寒食、冬至各七天,这是传统的三大节;天庆节、上元节也是各七天;天圣节、夏至、先天节、中元节、下元节、降圣节、腊日各三天;立春、人日、中和节、春分、春社、清明、上巳、天祺节、立夏、端午、天贶节、初伏、中伏、立秋、七夕、末伏、秋社、授衣、重阳、立冬各一天。
这些节假日,加上每月三天休沐日,全年三十六天,共计一百一十二天,如果还有皇帝、皇太后的生日,皇帝、皇后们崩薨的忌日等等,也都有天数不等的休假。当时的忌日假,大忌十五天,小忌四天。宋代大致的公休假日,可以说超过全年的三分之一。
如此多的休假日,宽疏的公休制度,使得官吏们公干时往往颇为稀松。官吏们一至闲暇,便纵兴从事各种休闲娱乐喜好之事。
这一天又是休沐日,楚云没同其他一样出去优游,周边该看过的地方都看过了,看多了他也会腻,本身他前世就不是一个户外游的人,宅男一个。这时代又比不上后世花样百出的娱乐活动,还不如宅在家里。
休沐日,楚云美美睡了个懒觉,直到小喋来喊吃饭,才懒洋洋到前面客栈吃饭。
饭后,楚云也没回后院,大堂之中拉了张椅子坐下,喝着小喋泡着茶,有一搭没一搭与柜台上算帐的朱五闲聊。
午间很没什么生意,有的话也很少,刚才也就来了三个客人,点了几个小菜,饭吃饱嘴一抺,匆匆走了,算完帐的朱五也过来陪楚云而坐。
“大人,听说欧阳大人兄长在任上逝世,欧阳大人已托人把娘儿母子接来抚养……”
“唉!”
楚云叹口气;“那老头,上有老下有小,现在又增加二张口,日子不好过啊,平时又简仆,为官又清廉,洁身又自爱,从不乱收一份礼,这个家真不好过啊!”
“小六啊,等会送一点生活用品过去,别让那老头瞧见,小心他把你连人带物扔出,告诉欧阳夫人一声,下午我过去吃饭。”对正在抺桌子的小六,楚云嘱咐一声。
常常与欧阳晔打交道,时间一长,也有了交情,楚云虽有自已做人做事一套,但不妨碍敬重欧阳晔这样的人,确是个清廉好官,既然家庭有困难,那就从侧面帮衬一把。
下午时分,随州城气温,开始温柔起来,没有午时那么炎热。楚云也从避暑小屋走出,抬头望了望天空,朝着东街走去。
“大嫂,晔兄还没回来嘛?”来欧阳晔家门口,楚云正好碰到站在门口的范氏。
“哦,楚大人来了,里面请,我那官人听说你要来,非要去买红烧狮子头,说你最喜欢吃了,这不,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估摸着也差不多该回了。”范氏边说着,边把头伸出再看看,好似再多瞧一眼,就能见到人。
“别管他了,先进去再说。”范氏说着把楚云迎进大厅。
环顾厅堂,显得很简陋,也就一套半旧红木家俱,能撑起门面,显得不那寒霜。楚云内心不由一笑,说起这套家俱,还是他故意送的,当初为了送这套家俱给欧阳晔,可算煞费苦心。
这套家俱是他帮西街陈掌柜忙,半买半送还他人情,因常常到欧阳晔家,欧阳晔家是个什么情形他当然清楚,可以说相当简陋,也想有心帮衬一把,可直接送,欧阳晔肯定不会接受,干脆又请陈掌柜在作旧。作旧后拉回客栈丢在院子,任风吹日晒雨淋,看着小五小六胡大厨一干人等心疼不已,糟蹋东西也不是这样糟蹋法。直到某一日才算派上用场,那日与欧阳晔路过,借故邀请到家小坐,故意见到墙角那堆家俱,很生气的狠狠训责小六一顿,‘咋还丢着,说了几回,还不拿去劈柴烧。’让一旁欧阳晔大感可惜,这些家具虽旧了点,刷点漆又可用,而一旁小五也机灵添油加醋,几个一凑话,说得欧阳晔大为动心,小五小六当即搀起手袖免费送走,说省得碍眼,占地方,而欧阳晔也没白要,非按旧家俱付钱。当然又遭到一顿义不容辞拒绝,理由是这家俱在某人眼中是废柴。按价只能按柴钱算。
事后楚云心中却好笑,收你钱,那岂不是白费一番心思了,老子是看你为官清廉,朋友一场,才心甘情愿设计送你。
“楚大人,别光站着,坐,喝点茶。”范氏倒好茶,也一陪着坐下,不由拉起家常;“俺说楚官人啊,你这是干啥,俺家老头子可没少抱怨,尽收您楚官人的东西,这油啊、米啊、盐啊……都往这搬,俺家都快成杂货辅了,这上上下下基本都是你送过来的,让俺这老婆子都没脸没处搁。”
楚云笑了笑,又再次解释道;“嫂子,你在说啥呢,一家人说啥两家话呢,俺平时可少不了来你这噌饭,俺那铺子,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的不多,就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多,而在外头,嫂子又不是不知道,俺又好交友,谁家有点难事,常出谋出力帮衬一把,而那些小商小户又想感谢,礼重了俺又不收,也就这杂七杂八东西收了一大堆,小五小六我等几人又怎用得完,有些物再不用,时间一长,那可就要等着生虫、发霉……”
范氏多少也明白点,东西再次也能变相卖钱,这是变相接济她家,这份心意一直内心很感激,也深为老头子这同僚相交值了。范氏也没在这事上扯,这份恩情记在心头就行了,不必老挂嘴上,话头又转向楚云个人问题上,范氏老话又重提,“既然已从寺中入俗,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没必要还遵守寺规,也该讨一房媳妇,成家传衍……”
范氏正唠叨着。欧阳晔拎着食物走了进来,开口就不客气说道;“你下次少给我,再把这些乱七八糟东西搬来。”
楚云听闻二话不说顶了回去;“我可不像你一样,大公无私,这东西你爱吃不吃,我懒得管,只要别让大嫂、老人小孩饿着就行。”
欧阳晔气得指着;“你”
“你什么你,我还从没见过,当官当成你这个样子的……”楚云也不客气顶道。
范氏赶忙上前拉住楚云,急忙说道:“你俩别吵了,一提这大公无私,不计小节等等之类的,你俩三天三夜都争不完。今儿俺做主,谁也不准提这事。”
“哼!”
“哼!”
两人都没说话,哼了声,气鼓鼓坐下,大眼瞪小眼。
欧阳晔心里也知道楚云这是为他好,为他这个家着想,人家能图啥,级别也不比他低多少,他有的东西,人家也有,他没有的东西,人家同样拥有,用不着讨好奉承他,一直真心把他当朋友。他也知道,他给人的印象太严肃了,一幅生人勿近的样子,不单是从不收礼这条,有些地方做的也有点不近人情,人都渴望向上进步,他阻碍众人向上的路子,人家对他当然没好脸色,时间一长都对他敬而远之,保持距离。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是交上楚云这个友人。原先对他还有不少看法,只觉得此人又浮又滑,可交道打多了,也改变了他的看法,虽然这人小毛病不断,可本质不错,可再接触,就发觉此人不简单,虽说有些诗书经文常一问三不知,但其见识就超人一等,不是超一等,而是超越时空,简直难于形容,这许多闻所未闻,新颖见解。他不相信那天竺国文明达到那么高,此人身上肯定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欧阳晔再次闪过这些念头,看到楚云又在那同内人拉家务,什么常食梨,能使肌肤保持弹性,不起皱纹。梨中含有丰富的维什么?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就是老伴喜欢听,这人脑中乱七八糟也真不少。不过所说的也还有一定道理,比如说,面掺入蛋清包的饺子,饺子起锅后收水快,不易粘连,吃起来蛮好吃,就是他教得。
不过他自已也不是没有收获,破案时关于物证,人证提供不少宝贵意见,还教会他一条,勘察案发现场,嫌犯脚印,大小,深浅,有何特征,以此来判断作案人年龄,体形,身高,有无残疾等。便于他能快速破案。
欧阳晔想着想着,不由想到公务上去,正想他也在,一起唠几句,正想邀请到书房去谈,眼角不由瞄到屋角那包干货,不用说肯定是他带来的,不由老脸一红,是呀!有了这些物质,家里老老少少笑容也更多了一些,日子过得也不太拮据。
可男人放不下这张脸呀!
这时,一个约三四岁小男孩,口齿不清,“呀、呀”摇摆一双嫩手,进了厅堂。
正尴尬的时候,欧阳晔脸色一松,指着小男孩说道;“这是我兄长的儿子,永叔,欧阳修。”
楚云抬着茶瓯呷了口茶,浑不在意听着,突然听到后面这个名字。
“噗”
茶水喷得满天飞,有几滴还溅到欧阳晔脸上。
“啥?”
“欧阳修?”
得到确实证实,这小孩叫欧阳修,楚云张大嘴,心中怪叫一声;我的妈呀!我的乖!这可是名人呀!大大滴名人呀!文圣啊!
欧阳晔狐疑眼神望过来,还不忘抹去额头茶渍。
“咳咳”楚云假咳了二声,尴尬笑了笑。
“晔兄莫怪,这久上火肺咳,咦,这小孩长得真是眉清目秀,聪明伶俐,蛮可爱啊。”
楚云内心恶意不由想到,我与你叔叔可是知交好友,按理也属当叔的辈,念头一起,楚云内心不由一笑,展示人畜无害笑容诱惑;“小朋友,小欧阳,过来喊声叔叔。”
得到满意称呼,楚云笑得比花儿还红。
吃饭时,楚云也见到文圣之母郑氏,三拾尚不足,端装温婉,气质高贵优雅,不愧为江南大家闺秀出身,微感不足是一双哀伤的眼神。
怎么告辞,怎么回家,楚云都不太记得,满脑郑氏、欧阳修身影在旋绕。
郑氏楚云不作多想,那毕竟是文学家的母亲,最多怀有一丝好奇,生出一个伟大文豪,想多了那就是亵渎。伟人之母是拿来尊敬的。
欧阳修,哈哈,倒变成晚辈了,想想都不由让他感到一股兴奋激动,原以为默默了却一生,却没想到能见到这个时代知名人物。也算不丢穿越者脸了。
可同时新的疑问又来了,如果是张修李修的,在有名他也认不出,毕竟这些姓太多了,而欧阳的姓就少了,更何况还是个大大的名人,名子字号应该不会有冒牌货,可那欧阳修好象是江西人吧?怎么会到随州?
唉!书到用时方恨瞧,早知要玩穿越,当初就应该把这些名人老底,祖宗三代查个清!
“酒不醉人人自醉,在乎山水之间也。”这千古名句到是还记得,是不是盗来用用,威风炫耀下。对了,卖弄给李默奄瞧瞧,看他还敢说我不学无术,不懂诗词。好好震憾他那脆弱心灵?
生活又继续恢复到往日平静之中。
偏院一小房内,楚云取名的“文化娱乐室”霹雳叭拉传来阵阵声响,此房正开展一场爱我河山,修我长城伟大运动。
“自摸,清一色,给钱,给钱,先给钱,后洗牌。”
只听到楚大人那咋呼呼叫喊声,那嗓门格外与众不同,院里院外的人都赶快退避三舍。
“大人,能不能赊着,没钱了,真得没钱了。”
楚云瞥了眼满脸苦色的李公胜。
“叭”自摸一张夹七筒,牌放倒糊了,楚云不急不慢说道;“行,你小子的这个月奖金归我领了。”
“来,再来。”
哗啦,哗啦一片麻将声。
说起麻将,那可是国人最爱的娱乐项目,前一世楚云也是众多爱好者之一,可没少玩,来到这世,什么都缺,能丰富精神生活的事少之又少。而大宋公休日又多,常常闲的他无所事事,都不知怎么打发闲时,某日闲极无聊的他找人,按他的标准打造了一幅牛骨麻将。美其名,多打麻将,可以提高人的修养、内涵、素质,培养人的情操,拉动人与人思想交流战斗力,吹得天花乱坠。
自麻将诞生后,不分白天黑夜,公不公休日,常常大战四方,时间一长,所有人都吃不消,还有一个最大因素,怎么打,规则都由他说了算,最终大多都是楚大人老赢,就算放水,可也经不住这样放法。人也越打越少,最后全体人员闻麻色变。
今日,一时兴起,楚云想起打几圈麻将过瘾,原本人气冲天房子,听闻麻将开战,一下都溜光了,满屋寂静,杳无人影,落根针都能听见。
楚云满脸疑惑,这赵大魁好端端汇报工作着,怎么我一说麻将,一眨眼,就消失了?
“嗯,其他人呢?”
“太不像话,竟然不给老子面子。”
骂骂咧咧走出,楚云正好碰见李公胜一行巡视回来的七八个衙役,被逮个正着。
听闻打麻将,吓得这个要方便,那个说家中老母卧病在床,要回去当孝子,除了被当场捕获的李公胜外,都借故溜光了。而李公胜无奈又抓两个倒霉鬼,来凑这桌牌局。正好有此今天一桌麻局。
几个肥羊,垂头丧气,满脸苦色,内心呐喊着:俺这个月的奖金啊!泡汤了!
一局牌又打完,又是楚云自摸,哗哗洗牌,又码好,马通看了眼眼前码好的牌,小声嘀咕句,“这牌好像少了二张。”
楚云左手袖子里二张牌一紧,揪了一眼马通,漫不经心哼道;“怎么会少,你眼花了吧,继续、继续。”又面无表情催促。
高力马上插口打报告;“大人,那李二娃子在底下悄悄散布大人坏话,讲上次打牌时,他说摸到手中的九万,被碰飞到大人手中就不见了。大人糊牌时,牌中根本没这张牌,什么不翼而飞。这分明是赤裸裸对大人的诬陷、徘谤、攻击……。”
大人人品这么好,牌德也肯定差不到哪儿去,那李二娃输钱,分明心生怨恨,做人也太缺德了,真是羞于齿伍。”
被揭了老底,楚云气极败坏,也停止码牌,恼道;“本官人品有这么不堪嘛?那李二娃工作不好好干,这个月来简直不出成绩,他是干啥吃得,让他明儿写份检查,啥时候通过,啥时来上班,那小队就由你暂时代理,哼!”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楚云也无多大志向,也不想改变什么,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混着。或者跑到欧阳晔家去听几声叔叔,然后心花怒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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