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国寺在南门大街东面汴河大街上,汴河自东水门外七里流经城内出西水门外,其间共有十三座桥,河的两岸垂柳依依。
千万条柔韧的柳枝,随着微风轻轻地舞动,好一幅美景。
薛广进有点看不懂这位大金主,已经太阳老高了,这人还不过桥进寺,却老在这些柳树下转悠,这摸摸,那瞧瞧,嘴上还在嘀嘀咕咕,好似在找寻啥?可这里除了杨柳,还是杨柳,再无其它之物,薛广进再怎么想不通要干啥,也得耐着性子陪着等着。
“柳树是有了,不过太多了,不知以后老鲁拨的是哪棵?…”楚云嘟囔着,这瞄瞄那瞅瞅,柳树下四处转悠,寻了半天,眼睛都瞧花了,也没瞧出哪颗来,无奈只好作罢收工。
过桥之后,迎面可见山门高耸,飞檐黛瓦,幡竿飘杨,宝塔凌霄……
相国寺到了。
随着一众香客,踏上石阶,跨进山门,山门两侧列着四大金刚,高大威武,狰狞怒目。越过前殿,便是偌大一片庭院,尽是些流动摊子,叫卖声响成一片,比大街显得更加热闹。
过了庭院,又是一片更大的庭院,还是卖着各种杂物,露天彩幕铺子,卖铺合、屏帏、草席、洗漱、时果等之类物品,楚云也极耐心一个摊子又一个摊子边逛边看。
右边游廊也摆放各种货物,五颜六色,多为女性饰物,买主多为仕女,不少闺阁小姐,打扮的花枝招展,带着丫环,正在精心挑选。
闻着不知微风带来的幽香,还有不知何处传来的香味,楚云一幅很陶醉的样子。
望着这位金主又站在那发呆,眼神发呆望向那边,薛广进上前一小步,低声解释道;“这些女红大多出自各寺庵师姑所制,手工不凡……”
“不知其貌如何?嘿嘿。”楚云眼神看向那边,脚步就往那边迈去。
“美女哟”薛广进纳闷反复嚼着这句话,这句耳尖背后听到的话是何意思?正不明白时,接下来的一幕,他就清楚了。
只见这人尽往女人堆里挤,东西也不见买,但凡有女人欲买,就靠上去介绍其物品,好在啊,怎么用,用在哪最合适,羞的那些闺阁小姐脸色发红。薛广进从没见过这样轻浮登徒子,连他都感到脸色发烫,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他不认识此人。
看着那些闺阁小姐躲瘟疫快步离去,几家铺子没做成生意集体怒责声中,此人才悻悻回来,薛广进脸色依然发烫,只想拉着他有多远,就赶快走多远。
薛广进怕了,再也不敢领着他前往人多之处。谁知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带着他往三门里走去。
三门里是出售新书,旧书之地,也摆放一长串书摊,当然也卖一些文房四宝,字画之类的,人流相对较少,购买者也都静静各自挑选着,来到此,薛广进也算松了一口气,这里总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吧?。
“这有啥好看的,还没刚才那几个妞好看,”楚云嘟囔不满抱怨,不过既然来了,楚云还是上去翻找。
薛广进感觉他又错了,这人到哪,总有他的名堂,现在又同书摊贩子鬼鬼祟祟,嘀嘀咕咕议着什么,满脸猥琐,笑的是那么淫荡。
不一会,看着那人腋下夹着几本书,作贼似得两头观望几眼,然后才满脸淫笑过来。
“替我好好保管好。”
看着对方猥琐笑的是那么淫荡,还一幅你懂的样子,其间还对他眨了下右眼,薛广进有点犯糊涂了,看不懂这是啥表情?
薛广进顺手接过书,好奇眼神一瞟书名,《杂事秘辛》,《汉宫春色》《香闺秘记》《国色天香》。
薛广进彻底无语了!
游逛还是在继续,绕过后廊,从另一角门进去,迎面又是一大块空院,不过这里就没有做买卖的人了。显得十分安静,隐隐还能听见前面传来古仆的梵音。
大雄宝殿又到了。
走进大殿,两边都绘有大幅壁画,右侧绘着佛降鬼子母揭盂,左壁画炽盛光佛降九鬼百戏,大小人物数百人之多,绘得栩栩如生。
正殿供奉的佛门三圣,正中是释迦牟尼金身,身侧两旁各为文殊,普贤。大殿两旁列着金铜铸罗汉五百尊。
慢慢移着步子,楚云一尊一尊地观赏这五百罗汉,有坐有站,有喜有怒,有欢有忧,各种姿态各不相同,他也分不清这些罗汉谁是谁?脑子却想着如果偷一二尊出来,后世肯定能买个好价钱。
这时过来一老僧,向楚云合掌一礼,“阿弥陀佛,有请檀越进香。”
虽然楚云不信佛,多年前也冒充过佛门圣徒,算起来多少还有点瓜葛,那些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刹风景的话,他可不敢随便乱放,保不准就让人家当场乱棍打将出去,跟随老僧一旁小沙弥,楚云规规矩矩上前上了三柱香。
香上了,当然要给点香火钱,楚云顺手往身旁的小沙弥手中托着钵盂丢了五百文钱进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沙弥单掌一合,脸色一喜,随后就走开了,估计是向老僧报喜去了,碰到一个大方的施主。
楚云脚步还没离开大殿,先前那位老僧又出现了。
“阿弥陀佛,檀越何不抽个签,以卜前程吉凶?”老僧走了过来,合掌为礼。
打蛇随棍上,这么快又找上了,莫非看他像有钱的主,一条龙服务到家,他可不需要别人来为他指点迷津,他走的路只有他自已清楚,趋吉避凶的话,开光佛珠的保佑,这些商业味浓僧人执事,他可信不过。这类人后世风景点可见多了。
楚云摇摇头,婉言谢绝,怪话也不敢乱说,与薛广进走出大殿。
接下来,薛广进带着楚云继续游逛智林、惠林、宝梵、河沙等塔院……
大相国寺出来,天色也渐渐黑下来,至于怎么解决晚饭,楚云也交给薛广进来安排。薛广进街道两头一看,略一思索,边介绍边引领,往新门里会仙楼过去。
走进会仙楼,只见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华光闪耀,厅馆尽有百余间,薛广进也知道这是个不缺银子的主,玩好吃好,不求最贵只求最好。
薛广进也曾带人来过此,熟门熟路,引着楚云到一标致包厢,布置茶碟酒器先上来,期间征求楚云同意后,使唤几位歌姬上来弹琴陪酒助兴。
听着那打菜在包厢口唱菜名,楚云眼神看着桌上洗碗一副,贯盏两副,果菜碟各五片,水菜碗几只等,寻思着吃个饭还挺复杂。
随后楚云目瞪口呆看着行菜,左手叉着三碗,右手自手到肩驭着叠着十余碗入内。
这手艺真是不同凡响,都可上综艺频道了。
之后楚云有点眼睛麻目了,什么换汤斟酒,献果子和香药等等川流不息。最后酒博士来上酒了,眼花缭乱晕晕忽忽怎么吃完这顿,他都不知道,事后感慨真长见识了。
妈的,这五百文,不冤,真爽!真值!
一个月后,一个阳光明媚日子。
“先生,这边请,前边就要到了,这条巷子叫榆林巷,再前面北墙就是单将军庙(隋唐单雄信)…”。薛广进边走边介绍周围环境情况。
说话间,转眼就来到一处幽静小院门口处。
“到了,里面请,先生。”薛广进指着房门说道。
望着浅浅的门庭,楚云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顺着小院两侧随意逛了一圈,茂密的花椒树形成一道树篱,外观环境幽静。
外部看完后,楚云才信步迈入,一进院门,就是一堵影壁,上书一个大大‘福’字,给人一种家庭和睦感觉,沿着鹅卵石铺的小路行走,小花园内种植着一些花花草草,他也叫不出这些名称,只觉得赏心悦目,左右是东西二厢房,南面是柴房,正面对着是正房,后面有片林地,种植一些果树。整个布置,给人一种静谧气氛。
地点不错,居住者也很会享受,至于何原因转让,就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了,楚云感到薛广进选房还蛮有眼光,正合他心意,转身对薛广进说道:“阿进,不错,就它了,其它地方就不看了,就选这里吧。”
“这里就交给你了,啥时候搬来,你告诉我一声,对了,钱还够不够?”
楚云也游历东京一个月,薛广进也陪他一个月了,经过这一个多月相处,暗中考察几次,交给他的钱一文都不多占,为人诚实、机灵。他呢也各地跑了二十年,人也跑累了,该找个地方歇一歇了,东京目前是世界最大都市,当然也在选择范围内,买房居住,平时也需要个人打理,同薛广进长谈一次,就把这管家职务交付于他。
十日后,该置办的,该整理的,薛广进全都弄妥,就等搬迁,薛广进也不知家主还有什么人,请示是否需接什么人,另外乔迁之喜,该如何操办。
提到亲人,楚云略有一阵伤感,这一世有的亲人都在随州,可随着时间推移,一个个将离他而去,他将孤寂生活在这世上。
薛广进看到楚云眼神黯然,脸色悲伤,什么都不问了,默默地退下。
“先生,这就是舍妹,”薛广进把正在擦拭桌椅的小妹叫出,“小慧,快叫先生。”薛广进朝走在后紧张的薛琼慧催道。
“小女,见过先生,”那叫小慧款款福身,眼神好奇极快一扫楚云一眼,然后面色羞红低下头去。
这青涩女孩,年方约十四五岁,长相也不错,又是祖国的一朵小花朵,她的情况,薛广进也向他介绍过,今天是正试搬家之日,东西也从王记客栈搬过来,原本他还想请几个下人,可薛广进出于经济考虑,短期之内就不用了,他兄妹两人就能分担。
楚云只好由他,的确,又不是拖家带儿,反正三个人又能有多大事可做。
“嗯,不错,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往后你就跟着你哥做事……。”才见面,楚云和蔼说了几句,转过身又与薛广进交待一番日常生活琐事。今后兄妹俩将照顾他生活起居。
几日后,楚云又在后面果林晨练,收工后,正盘算着今日到何处,是听戏呢还是去耍关扑。
这时,薛广进来到后院找楚云,走到面前说道:“老爷,刘军户来了,正在外院喝茶。”
“谁是刘军户?,这人是干啥?”楚云茫然问道。
“刘军户是东京府司户参军,负责登记人员迁移变更…”薛广进连忙把这机构性质、隶属关系解释清楚。
楚云听完一想,这不是上世居委会派出所那一套吗?这开封府对户籍管理还是比较认真细致,人都亲自上门服务。
一切手续登记办妥,楚云,刘军户两人无事,客厅坐着互相客套闲聊,聊着聊着话题就扯到京都娱乐业,越说越投机,引得刘军户兴致勃勃,高谈阔论一番。楚云又在旁边点缀一番,说到尽兴处,两人双目一视,会然一笑,把手相邀就去。
东京城的人口,从户数上看,在十万以上,就人数而言,约百万之众,“比汉唐京邑民庶,十倍其人矣”,不但是当时全国人口最多的城市,也是当时世界上人口最多的都城。东京城的城市文化生活日趋丰富,文艺活动也有专门场所。东京城内最突出的娱乐场所是瓦子勾栏。瓦子勾栏的伎艺有说书、小唱、杂剧傀儡、讲史、小说、散乐、舞蹈、影戏、杂技等。东角楼“街南桑家瓦子,近北则中瓦,次里瓦。其中大小勾栏五十余座。内中瓦子、莲花棚、牡丹棚,里瓦子夜叉棚、象棚最大,可容数千人”。
刘定生三十岁,开封府人,司户口参军掌户籍,赋税,仓库交纳等事,官职七品下。生性好玩,人也长袖善舞,圆滑世故,长期接触基层,熟知市井俚语,这种小官开封府随便一抓都能捞起一大把。
人好游耍,可囊中羞涩,虽然大宋公务员,薪俸不错,可他却还有一大家子人,上有老下有小,一月之中难得消费几次,缩手缩脚不敢尽兴,以上这段话都是以后接触后楚云对他的评价。
此后,隔三差五楚云经常邀约刘定生陪同游乐,有时带上薛广进窜窜花街柳巷。东,西鸡儿巷都成了几人常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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