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小秦氏25

25、

西侧秦南乔的院落，秦思乔带着谷雨缓步进入。

时值金秋，北风吹得院中梧桐空枝簌簌有声。庭院里花草衰败，负责扫撒的仆妇们拿着扫把有一下没一下地挥动着躲懒，扫了半天竟连一小堆落叶都没聚起来呢。院墙外飘进了一些残红叶片，秦思乔抬手接住一片，却见这片叶子上满是虫咬的窟窿，难怪残损至此。

“我出门半年，竟不知咱们府上的规矩已经这样了。你们几个是没吃饱饭、还是在故意欺辱大姐姐？连这么点落叶都扫不干净，侯府还要你们做什么？”

秦思乔站住脚，轻飘飘将手中的残叶掷了出去，一阵轻风吹过，竟裹着这残叶直直往一个仆妇那边飞去，“啪”地一声，糊了她一脸。

那仆妇一把抓下残叶，急赤白脸就想开骂，不想视线对上秦思乔的，见她黑洞洞的瞳仁半点情绪都没有，和她对视着，宛如被一道深渊盯住一般让人心惊，她打了个寒战，那到嘴边的骂声生生憋了回去。

“二姑娘恕罪，是奴婢们干活不尽心，这就改，我们这就改……”

有机灵的仆妇上前，利索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又殷切地引着秦思乔往正屋去，想让她尽快离了她们这地。

秦思乔也没再为难她们什么，点了点头，顺着她的意，往秦南乔的正屋走去。

她抬手轻叩两下，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了。不是旁人，正是寒露。

寒露见了她，又见她身边陪着的还是谷雨，嘴角微微抽了抽，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将秦思乔迎了进去。

“二姑娘来了，娘子病重，不能起身迎接您……”

“无妨，我自己进去。”

上次过来，室内昏黄，又有寒露挑衅，秦思乔还没仔细看过秦南乔的屋子怎么个装饰。

其内布置得精致秀雅、颇有琴书静韵处处透露着秦南乔展示于人前特有的清新雅致，她正是以此赢得顾堰开青睐的。

可是此时此刻，屋中充斥着一股不好的气味，沉积的百合香也遮掩不住那浓郁不退的药味、和潮腻的来自病人头顶与这个季节格格不入的大汗淋漓的味道。

秦思乔用手帕轻轻掩住了口鼻，径自往床榻处走去。

短短十日，秦南乔整个人好似被人吸了阳气一般，干瘦透了。

除了那张美人面庞还算能看，其余的地方，好似薄薄的一张皮附在一把瘦嶙嶙的骨头上，冷不丁看着，还以为是一副骨架。

她袖口下露出的一节手臂，像一段枯柴似的，露着蚯蚓般突起的青筋。

秦思乔可还记得半月前出现在她及笄礼上的秦南乔，她微微挽起一段袖口，露出的手臂白、圆润，好像一枝洗净了、削了皮的莲藕似的，一串玲珑七宝金钏子套在手上，和她的笑声一样鲜亮妩媚、夺人眼球。

“我现在……是不是和鬼一样？她们……不肯给我镜子，但我自己能感觉地出来，不说别的，只看我这手……这不就是枯树枝子么？”

秦南乔并没有昏睡过去，她刚被何妈妈扶着半坐起身靠在背后的软靠上，也不看秦思乔，只缓缓抬起右手，用一种哀伤、厌恶地眼神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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