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苗心禾12

12、

没有任何意外，苗继宗成了天圣八年的新科进士，巧合的是，他中第的名次竟然与范仲淹相同，都是乙科第九十七名。皇帝知道后，还与心禾笑说，这怕不是又一位刚正不阿、才兼文武的范希文啊。

心禾毫不避讳地翻了个小白眼，“爹爹可没有范公那般好文采，六哥可别捧杀啊。再说了，每回科举都有乙科第九十七名，难道每个都是范公？”

皇帝笑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朕只是对你爹爹期望甚重，倒惹出你这一大通话来堵我。”

心禾收敛了笑，抬头看他，“六哥，我只是有点怕，万一你这话传出去……”

“不会的。”皇帝打断她的话，眼眸中满是坚定：“不会的，禾儿。我既把你接回来了，就不会再让你陷入这样的危险中去。六哥和你保证，你在福宁殿说任何话都不会传到外头，你在六哥面前，可以畅所欲言、随心所欲。”

“真的吗？”

“真的，相信我。”

苗继宗深受皇帝看重，科举过后授了他文林郎、江宁府节度推官。说是玩笑，其实这为官之路与范仲淹当年极是相像，可见皇帝还是把那话放在了心上。

心禾得知后也没劝，老爹的能力虽不及范仲淹，但他有一点比他强，那就是幸运值高。不但有她这个开挂的女儿帮扶，他任官的江宁府正是月出的发展据点，月出已经鼓捣出了一些名堂，只等她老爹上任投在门下当个谋士，这政绩就手到擒来了。

老爹赴江宁府上任，许氏自然要跟去，夫妻二人带着幼子一走，这京中就只有心禾与姐姐心芙相互扶持了。

姐夫姓张名昆才，东京人士，亦是一位读书人，已经过了童子科，再积累一段时间的学问，便要上考场一试深浅了。

姐夫学问一般，科举能否中第，还要看他那科的考题是不是他所擅长的文章类型。不过他对姐姐甚好，家中也无公婆需要侍奉，姐姐嫁过去就能掌家理事，夫妻间也是琴瑟和鸣，倒是一门好亲事。

也因此，苗继宗给大女儿陪嫁了那许多财物，就是想他们夫妻手头上能宽裕一些，不要为生活琐事所困，好好的过日子。

心禾想着，再考察这个姐夫一段时间，若是真的对姐姐好，她也不吝啬帮他一把。姐夫日后若是能有建树，对心禾对苗家对她的儿女也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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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而过，明道元年元旦大朝会，万国来拜，皇帝极为看重，早早便起来准备。

心禾亲自为他梳了发髻，正欲戴冠时，任守忠突然来报。

“官家，先帝顺容李氏病危，太后念及多年情分、心乱如麻，去不了大朝会了。”

皇帝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坐在了榻上。

“六哥……”心禾担忧地扶住他，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他茫然的神色，张了张口，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皇帝就那么呆坐着，眼神空洞而悲伤，殿内众人根本不敢说话，低着头默默等待他消化掉这个噩耗。

心禾就坐在他身边，一只手被他紧紧地攥住，她用另一只手费劲地拍抚他的后背，尽量安抚他的情绪。

她的手心蕴有一层薄薄的灵力，随着动作注入他的脊背，温暖着他僵硬的肌肉。

良久，皇帝缓过神来，低声念了几遍“元旦大朝会，万国来拜，万不能失了仪”，方敛去眼中泪水，强装平静出了福宁殿。

“六哥，前头我不能陪你去了。”心禾突然开口。

皇帝低头一看，这才发觉自己还牢牢攥着她的手。这只手柔软、温热，和他刚刚感受到的那股暖流一模一样，他不舍得放开，但不行。

他的声音发颤，用近似祈求的语气说道：“你……就在这等着朕，别走……”

“好，我就在这等着六哥回来，我不会走的。”

皇帝的视线与心禾对上，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放开了手，“好，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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