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的,吴庄南昭就走到了太后常住的凤阙宫。
凤阙宫里很安静,太后去岭园行宫过后,这儿就剩下了几个守宫殿的侍卫和宫娥。
本是奢华无比的宫殿,现下却冷清得像个坟场。
其实吴庄南昭对皇宫是极其陌生的,因为他从出生开始,就被送到了南晋做质子。
二十多年,不曾在娘怀撒娇,而不曾在爹爹面前玩闹。
他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鞭子、锁骨钉、以及咒术。
他吃过发霉的粮食,穿过从死人身上扒下来改制的衣裳,甚至还被泡在粪池里三天三夜。
寻常人想象不到的折磨,他全都受过了。
而这些刻骨铭心的折磨,远远比不得太后带给他的打击来得痛苦,来得撕心裂肺。
“母后,您到底把我当做了什么啊?我那样包容着您,您却让我如此难堪。”
望着空荡荡的宫殿,吴庄南昭难过得无以复加。眼底闪着泪光,却始终倔强地在眼底打转,不曾落下。
心伤比圣血草毒侵染更痛,痛得撕心裂肺。
小时候,看到那些被爹娘捧在手心的孩子,吴庄南昭羡慕极了。
他经常问奶娘:“阿姆,我父皇长什么样啊?娘亲漂亮吗?他们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啊?”
他也好想承欢爹娘膝下,好想坐在父亲肩头举高高,想着娘亲陪他放风筝。
但只配想想,他被关在质子府不见天日,想都是奢侈的。
奶娘不知道如何回答,就只是把小小的吴庄南昭搂在怀中,揉着他小脑袋安慰。
可最后奶娘也死了,她为了阻拦庄孝韩剜他的心,被活生生挂在殿前凌迟致死。
吴庄南昭刻在心头的每件事,都是血淋淋的。
他自小不曾得到父爱,母爱,所以回来过后,哪怕对太后没太深的感情,也十分包容。
谁成想,她居然与人私通……
滔天怒火在吴庄南昭四肢百骸汹涌,他朝着空荡荡的寝殿咆哮:“难道我对您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要做这样下作的事?”
是啊,下作!
如果真的耐不住寂寞,为什么不能找个适当的男人再嫁?
西蜀律法虽严,但他可以为她一个人立法,只要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有何不可?
和一个宦官私通还怀了孩子,这让他情何以堪?
“您这个荒唐的女人,您就没想过这是皇室,而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是受万民敬仰的啊?”
盛怒之下,吴庄南昭拂袖将寝殿的家什全都震碎,富丽堂皇的殿堂,忽然间满目疮痍。
因为用了内劲,圣血草的毒素在心脉疯狂流动。吴庄南昭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旋即,一口乌黑的血顺着嗓子眼涌了出来,一时间天旋地转。
“主上!”
阿魑本是在门口站着不敢进去,此时也顾不得了,冲进去一把扶住了吴庄南昭。
“把他们都召回来,朕要杀了大祭司。”
“好,属下先扶您去歇着!”
“不,扶朕去御书房,把赵真叫来。”
“嗯!”
……
岭园行宫这边,每到六七月份就是桃子丰收的时候。
因为太多,大都是行宫的管事采摘了送到礼部,再由礼部分发到各个官家的手里。
京官全都能分一些桃子,雨露均沾。
但今年太后入住这边后,就遣退了所有人,所以这些熟透了的桃子大都烂在了树上。
天气炎热,烂掉的桃子惹来不少苍蝇蚊子。原本干干净净的桃林,变得跟沼泽地似的。
溟邪为了防止其他人进来,在桃林中下了巫术,引来无数毒蛇,导致整个行宫恶臭熏天。
太后闻不得这种恶臭,吐得一塌糊涂,原本她还有大半个月才生,现在就开始阵痛了。
伺候太后的只有翠锦一人,又是烧水又是熬汤,忙得跟陀螺似的。
太后原本在宫里养尊处优,眼下为了溟邪落得这样狼狈,心里委屈极了,便不停抱怨。
“溟邪,你当初是故意来蛊惑哀家的吧?分明是想借哀家之手入仕途对吗?”
溟邪不吭声,幽幽看着太后,再也没了之前那般关切。
大祭司活了几百年,每次都靠夺舍续命。
这漫长的岁月中,他玩过的女人多得数不清,有倾国倾城的,有千娇百媚的,还有小家碧玉的。
阅人无数的他,又怎会在意太后这样算不得倾国倾城的女人?
若非怀了孩子,他早就离开了西蜀。
如今南晋覆灭,巫族几个长老全部被处死,他肯定不会再回去。
他要留在西蜀,夺了这万里江山称帝。毕竟,他活了几百年,还没当过皇帝呢。
见溟邪无动于衷,太后恼了,支起身子指着他大骂:“哀家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跟你这扶不上墙的烂泥瞎混。”
溟邪抬眸看着太后,眸光冷冷的:“当初太后不也被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吗?还记得你那抑扬顿挫的浪叫声吗?”
“你……”
太后语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枕头就朝溟邪砸了过去,但没砸中。
溟邪捡起枕头走了过去,笑道:“太后娘娘,您都要生了,就不要大吵大闹,对孩子不好。”
“混账,你给哀家跪下!”
“跪下?哼!”
溟邪站在太后面前,用力捏着她的下颚,看着她因为震怒而狰狞的脸,很不屑地哼了声。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位高权重的太后吗?”他冷笑道,“那小皇帝已经知道真相了。”
“什,什么?昭儿知道了?”
“不过你也别担心,他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溟邪松开手,将枕头又放在了床上,看着太后,“他曾服用了巫族的圣血草,那是剧毒之物,药石无医,估摸着也活不久了。”
药石无医……活不久了……
太后脸色倏然煞白,不相信:“不可能,昭儿怎么会活不久?”
“我骗你作甚?”
溟邪颇为得意,笑道:“哎,这西蜀的未来还不得靠我们的孩子吗?你生那么大的气做什么呢?”
“……原来,从始至终你都在打西蜀的主意?”
溟邪的话如醍醐灌顶,太后终于顿悟。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唇角无法控制地哆嗦起来。
“溟邪,你居然这般歹心?”
“小皇帝是你儿子,腹中这个难道就不是吗?这帝位落在谁手里,还不都是一样吗?”
“那怎么能一样?这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哀家给你留后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居然想要西蜀的江山。”
“私生子”三个字刺激到了溟邪,眼一沉,抬手抽了太后一耳光:“本座瞧得上你,亦是你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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