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个世界的名字也怪特殊。不是“什么什么大陆”、“什么什么之都”这样的,它叫“绘景邦”。
天为光,地载影,它们将其中的人压得足够喘不过气。
这个没有机械,而是魔力与仙境取而代之的奇幻异世,真的就像我们所言,“没有科技和工业世界就不会那么紧张”吗?
但其实仔细想来,地球某一天的灭亡绝不取決于什么工业拉圾,而是冰冷的人心,是我们的小瞧与我们理智的静观其变毁了它。
而这个虛幻又真假难辨的大陆,如果终是迎来了崩塌,也千万别怪魔法;毁了这个地方的终究不会是魔法,而是魔法的拥有者们一那些不知道究竟是复杂还是简单的人们;是乱局中无法冷静的人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时间使一切变质,让懊悔的人们足够懊悔,让期待的人们沉迷白日梦,也让人们愈发不看重眼下手中握着的一丝一珠。
情感使一切扭曲。它可以将真相扭曲成谎言,同样可以把谎言逆转成真相。它是人欲最完美的借口,或者也可能是善心的具象体。
光与影使一切被拙劣地具像化。
何为真正的理性。
银阶城中,有一生意火爆的珠宝店铺,名为“金源斋”。
金源斋的主人,是一个言行举止等一切都很古怪又里外带着些优雅的人,名叫金邬慈。
金色的晶石经由切磋琢磨,成为那些显富贵时必不可少的奢侈品。
金晶不及黄金值钱,却比黄金更多调。
金晶不及真正的水晶耀眼,却比水晶的色泽更讨喜。
富有的人爱美,贫穷的人爱虚荣。
这是目前我们能想到的唯一它那么名声大噪的原因了。
但——其实这个原因也不完完全全能够说服人。
因为,美丽是当然的。可世间比区区金晶好看的昂贵奢侈品却数不胜数。
所以,怪就怪在,金晶似乎是有什么魔力,它似乎诱人到,能让一些富人们放下对真材实料做成的水晶项链的执念,转而纷纷来到这好似充满魔力的金源斋里。
而正是因此,这丝毫未经过验定与鉴赏的金晶,价值开始变高。
这无疑是那些买不起昂贵物品的人的噩耗,本来买得起的东西,如今却因为升值而导致它只能和那些令人眼花缭乱、只有富贵之人敢真正挂在嘴边的精贵奢侈品混为一谈。
真的就混作一谈了吗?金邬慈可能知道它的答案。
不过这答案,对于绝大多数富有与贫穷的人来说,是聒噪又没用。
而其实金邬慈她同样也是这类人,作为富可敌国的那些存在中的之一,还真能如同传说中的一样:动动手动动口,可以轻而易举毁灭一个繁荣的都城。
此外,因常与各路“神仙”往来,她就对于一些常见的思维了解得不多不少。
如果想继续介绍下去,那就更加简略地谈谈她的外形吧。她的容貌算不上很出众。她一身金黄白的精致偏短衣裙,拖尾并未着地,轻飘飘的样子像是在反衬一个相对沉重且复杂的人。棕色微卷的头发刚好过锁骨。她的一只眼睛被弯曲垂下的刘海半遮住,偶尔能看到一半,那是与她另一只眼睛并无不同的琥珀色瞳孔。而她脸上最大的特点(或缺点),大概是脸上越看越冷的清冷,与这身接近暖阳的颜色极不搭调。
此处的清冷并非说她是厌世美人,而是一种通过神态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怪异感。这种不知为什么诞生在她身上的怪异感,总是带给那些第一次看到她的人一丝无厘头的恐惧。
不过当然,他们当然是撑着嘴角的笑容继续与她交谈。
毕竟生意还是要继续谈的。
以现在的场景为例,她温柔又绅士的笑,被桌子另一端的人曲解成某种阴谋,于是那人心里慌慌的开始琢磨接下来该如何解读并应对金邬慈的每一句话,眼神也就不由自主从金邬慈的笑眼中移开了,到处移动。
眼前的金邬慈像极了机器人,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每一个笑都笑得毫无温度,就连被他捂热的笔,到了她手上没过几秒再拿回来时,都变得透心凉。
她是不是冰元素的持有者?还是她曾被什么印记诅咒或封印过?或者她根本就是妖灵…
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猜想莫名其妙地冒出来,眼前仿佛出现了星星和对方把自己的金钱一举拿下的画面,他已经开始恍惚了。
当然,这样的恶劣精神状态,是需要一个人来适时制止的。
金邬慈:别发呆。
她撑着自己的脸,拉进了自己与对面那忐忑不安的脸的距离。
而对面的人的精神再一次被极速拉扯回到了正常状态,他重新将目光放在金邬慈身上,心里反复强调命令着自己“冷静、冷静。”
好的!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她接下来的话了!!
然而她只说了一个字。
金邬慈:茶。
接着在他疑惑又好似终于松了一口气的神态中,对面的人指尖轻推盛满茶的古铜色瓷杯,一杯吐息着温热白雾的茶被推至他面前。
他看了看那笑意盈盈盯着自己的金邬慈,即刻低头向茶杯。
却见杯中水面丝毫未动,无一寸波纹。
他刚伸手接应在桌面滑动的茶杯,就见平静的水面立刻开始不大不小地动荡。
如果杯中是一世界,
那么这个场景,我大概可以说成是:
湖泊在一瞬间变成汪洋。
金邬慈其实也没料到,从视角不全的瓷杯口中,也能看到这类小许壮阔的景象。
他将茶水自唇捯入自己口中,微烫小苦的茶水入口,而味,果真是苦尽甘来。
可他深知,自己与这有点难搞的女商人之间的谈话,可还尚未“苦尽甘来”。
水汽自下而上弥漫飘逸,由浓至淡,聚集到分散,在双目前极淡的水雾中,他看到桌对面的人,
对面的金邬慈,又笑了。
她仿佛在说:“雾气也遮不住你的不安。”
当然,这依旧是他惊惶之下的胡思乱想。
烫烫的水汽从杯口直直往他脸上扑,看吧,似乎茶水都替他此刻的心悸长叹一口气。
他只觉自己手关节开始不听使唤,小心翼翼将茶杯放回桌上。
“噔!”
他成功把它放回桌上了。
“那么…咳,我们谈到哪了?”
强把自己的不安咽回去,他脸上浮现一个笑容。
毕竟…毕竟生意还是要继续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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