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罗素的批评和他关于限定摹状语的理论 Bertrand Russell's criticism and his theory of definite descriptions
罗素同样发展出了一套逻辑系统和一套语言哲学,如今被称为新弗雷格或者新罗素意义理论。其中特别的是所谓的罗素悖论,这一悖论对于当时的弗雷格来说是一个致命的问题,因为弗雷格的系统里预设了它可以无限制地产出集合的集合。这就导致了这样一个悖论:假设R是一个集合,这个集合包含所有不是自身的元素的集合。那么,如果我们认为R不是自身元素,那么它符合定义,就应该在这个集合里;如果我们认为R是自身的元素,它于是应当符合R本身的定义,即不是自身的元素。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自相矛盾。形象地表达就是这样的:
Let R:={x:x ∉ x} . Then R ∈ R iff R ∉ R.
这个难题让弗雷格非常绝望,因为这削弱了他的系统的根基。然而,罗素自己发展出了一套解决办法,也就是引入了类型论(theory of types, 1908),主要思想就是把一个函数能应用的对象分成不同类型。这就导向了对于对象语言(object language)和元语言(meta-language)之间的区分。我们可以把所有的句子都排出一个层级体系,从而避免自指(self-reference),最终避开上面的悖论。具体来说,最底层的句子是关于个体的。往上一层的句子是关于个体的集合的。再往上一层的句子是关于个体的集合的集合的,以此类推。因此,满足一个条件或者谓词的所有对象都必须是同一层次,或者说同一类型的。类型论最终成为了现代关于“真”的理论以及语义理论的核心要素。
罗素对于语言哲学的贡献还和他对限定摹状语的分析紧密相关。他将“The present King of France of France is bald”这样一个句子的语义作了如下分析:
1. 存在一个x,这个x就是现在的法国国王。( ∃xFx )
2. 对于任何一个x,如果x是法国国王,那么对于任何一个y,如果y是法国国王,那么x=y。( ∀x(Fx → ∀y(Fy → y=x)) )
3. 对于任何一个x,如果x是法国国王,那么x是秃的。( ∀x(Fx → Bx) )
因为法国没有国王,所以断言1是假的;因为该句子等于三个断言的合取,所以这个句子的陈述是假的。
罗素对于限定摹状语的分析涉及到发展一套纯外延的语义学的策略,也就是说让句子意义的刻画不涉及到意义和指称这样的区分,以及任何对内涵和外延的有关区分。在这样的分析之下,系统里便没有了单数项(singular terms),专有名词也被视为隐性的限定摹状语。唯一的例外是“this/that”,因为这样的指示词包含了所谓的感觉数据(sense-data)。
5. 卡尔纳普关于外延和内涵的理论 Rudolf Carnap's theory of extension and intension: Relying on possible worlds
由于罗素的系统与他自己关于sense-data的理论相联系,大多数学者并没有将其视为一个纯外延的系统。一直到后来,戴维森才在塔斯基关于真的理论框架下发展出一个新的外延语义学。
另一方面,卡尔纳普引入了一套关于外延与内涵语义的系统,使得弗雷格对意义和指称的二分现代化了。其中最重要的概念就是可能世界(possible worlds)。我们实际生活的世界是由一系列事态(states of affaires)组合而成,事态相应由对象、特征、关系等构成。如果至少有一个事态发生改变,与实际世界不同,就出现了一个新的可能世界。这样一来,我们可以谈论所有的可能世界,它们各自都由相应的一系列事态组合而成。在这个意义上,内涵(intension)就是从可能世界到对应的外延(extension)的函数,输入一个可能世界,输出值就是那个可能世界里的外延。内涵和外延就相当于弗雷格的意义和指称。单数项、谓词和句子相应都有自己的内涵和外延:
Tab. 10.5: Carnap's semantics of possible worlds
Extension Intension
singular terms objects individual concepts
predicates sets of objects and n-tuples of objects properties
sentences truth-values propositions
可能世界语义学的一个主要问题就是无法解释所谓的超内涵现象(hyperintensional phenomena):对于像数学命题这样在每一个可能世界都必然为真的命题,我们无法区分它们的语义,因为它们在这个框架下具有相同的内涵。
6. 奎因:逻辑,存在与命题态度 Willard V. O. Quine: Logic, existence and propositional attitudes
奎因将量化和本体论联系在一起,他有一句名言:“存在,就是作为一个被约束变量的值。”(To be is to be the value of a bound variable)。对奎因来说,语言的结构决定了世界的结构。如果语言包含一些存在量化和全称量化,那么这些量化就同时决定我们必须要预设的对象和特征等。逻辑、语言和本体论因而在本质上相绑定,这种观点的核心被广为接受。
另一个和逻辑的发展有着密切联系的问题就是命题态度句问题。设想这样一个思想实验:有一个戴棕色帽子的人,Ralph瞥到过几次,Ralph怀疑那人是个间谍。又有一个灰色头发的人,Ralph知道他是社区里的重要人物,在Ralph印象里他只在海滩见过他一次。现在的情况是,这两个是同一个人,但是Ralph不知道。这样一来,我们似乎可以同时断言下面两个句子:
a. Ralph believes that the man in the brown hat is a spy.
b. Ralph does not believe that the man seen at the beach is a spy.
但我们似乎没有在Ralph和任何人之间断言任何关系。“believes that”在这一意义上变得指称上“不透明”(opaque)了。
奎因的分析是这样的。对于这样一个句子
Ralph believes that someone is a spy.
可以分析出两种解读:
Ralph believes [∃x (x is a spy)]
∃x (Ralph believes [x is a spy])
奎因将前者称为概念解读(notional reading),后者称为关系解读(relational reading)。这种区分乍一看和传统对于涉名(de dicto)和涉实(de re)的区分是平行的。但奎因认为涉名和涉实的区分不足以解释上面的a句和b句中Ralph的认知情况。直觉上来说,在a句和b句两个句子里Ralph都有涉实解读。但如果对这两个句子都作涉实解读,就会得到:
a句:∃x (Ralph believes [x is a spy])
b句:∃x (Ralph does not believe [x is a spy])
而这两个句子的合取是矛盾的。因此,奎因认为信念句的歧义不能用导致涉名/涉实差异的量化词辖域来解释。者这种系统性的歧义来自于谓词本身,他提出,要区分一个二元谓词Belieυe² (主语,命题)和一个三元谓词 belieυe³ (主语,信念对象,特征)。依据这一区分,奎因提出:我们不允许量化进入命题态度。换句话说,我们不能从一个概念解读转换到关系解读,反之亦然。这种分析方法后来被Kaplan(1969)和Loar(1972)等加以改进。这种分析使我们知道,信念不总是一个主语和一个命题之间的关系。
但这种分析的结果是它似乎也导向了四元甚至五元的谓词,对于每一个在信念辖域内的单数项都要区分其概念解读和关系解读。Cresswell & von Stechow (1982) 因而提出了另一种观点,只假设二元谓词believe,但是改变对于命题的表征。一个命题不只是由一个可能世界集合构成,还要包括命题成分的结构,这可以更好的解释命题态度问题。
参考
Maienborn,von Heusinger and Portner (eds.) 2011,Semantics (HSK 33.1),de Gruyter,19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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