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还有亚里士多德提出的“第三人”论证。问题是这样的:一个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他相似于人的理念(人的理念1),那么就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人与人的理念1相似,有共同的属性“人性”。这种相似性,也必定有它的理念——相似性的理念,一个更大的,人的理念2——那么,必定存在一个更大的,人的理念3,使得相似性(人性,人与人的理念1的相似性)进一步与人的理念2相似。如此类推无穷。这种说法假定诸理念是自谓述(self-predictable)的,以适用于自身:美就是美的,大就是大的,人的理念本身就是一个人。结果如我们所见,会造成递归。
另一种可能是,每个殊相都有一个单独的理念供其模仿,因此需要无穷多或至少无限大数量的理念。但这后一种可能一方面不大合理,没有必要复制这么多个别的东西,而且这种说法也没有解决理念论要解决的问题——即不同的殊相为什么有(分有)同样的属性(共相)。即便是柏拉图也无法对这些质疑提出令人满意的答复,但他始终没有放弃他的理念论,在晚期的一部《蒂迈欧篇》中,柏拉图运用这一理论,来说明神匠(或说德穆格)如何用理念制造出许多仿制品,而这些仿制品组成了世界。
在最难读懂的《泰安泰德篇》中柏拉图也质疑了自己的认知论。我们首先要知道有三种定义知识的方式:“对某个事物实情为何的知识”、“如何做某事的知识”、“知道X,听说过X的知识”。柏拉图措辞的方式,似乎常常指向他对知识的基本观念是最后一种。在理念论的背景下这是说得通的,因为《美诺篇》和《理想国》都告诉我们知识的唯一对象是理念,而对其他东西我们只有意见和信念。
但在《泰安泰德篇》中并没有提到理念。柏拉图认为知识是经过证成或阐释(逻各斯)的真信念。这篇对话想要确定哪种逻各斯能让信念成为知识,但没有得到结论。在探究知识需要哪种逻各斯的过程中,柏拉图展开了一场漫长而细致的哲学辩论,来讨论知识的本质,这个问题直到今天仍然存在。在我们今天,知识的一个定义就是“得到证成的真信念。”但困扰我们的仍旧是“这个证明的本质是什么?真又是什么?”
柏拉图身上还有个谜团,就是“未成文学说。”亦即他没有写在著作中而是在学生圈子里秘传的一些观点。亚里士多德在他的《物理学》中间接提到这一点,说到“所谓的未成文学”。对这一学说富有争议。近代图宾根派的柏拉图研究这门想要重建这些学说,他们说柏拉图在讲学时“翻转了”自己的关于事物本原的观点。翻转后的观点有两个:一、实在是一;二,“不定的二”作用于实在,使得实在显现自身。这个“不定的二”,表现为大小、盈缺、定与不定等等,也就是说,这些对立面作用于那个一,从中生出了实在。
继任柏拉图学院的人,先是斯铂西波斯(Speusippus),然后是色诺克拉底(Xenocrates),两人都发展了关于“一”和“一种本原”的思想,与这种本原的对立产生了实在。斯铂西波斯谈到的是“杂多(plurality)”,而色诺克拉底说到的是“不等(inequality)。”
柏拉图创立的学园延续了将近八百年,直到公元529年。那年,信奉基督教的罗马皇帝查士丁尼下令关闭学园,并禁止讲授“异教”哲学,因为它与基督教的信条不符。在此之前,学园经历了哲学史上许多重大的变化和发展。柏拉图死后八十年,在阿尔克西拉乌斯(公元前316年-公元前241年)掌管学园的时期,学园开始处于怀疑主义(sceptism)的影响之下。这让西塞罗给学园起来一个新名字叫做“新学园”。哲学家们承认了这个标签,并认为怀疑主义一直持续到公元前90年。此时阿什凯隆的安条克拒斥了他在学园中从拉里萨的费隆那儿学到的怀疑主义。接下来就是中期柏拉图主义,在这一阶段,人们引入亚里士多德和斯多亚思想元素,修改了柏拉图主义学说。中期柏拉图主义学说一直持续到公元3世纪,那时普罗提诺发展了柏拉图传统,使之成为一个强有力的思想流派,史学家称之为新柏拉图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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