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自我(ego),用一句话概括就是“镜中的整全之我”。自我恰恰是异化的、是非我的。在拉康的镜像阶段中,婴儿由于看见镜中的完整形象(这个“镜”当然不一定是真实的镜子,毋宁说是一个完整的精神形象),以为那个完整的形象就是自己,并由此产生一种自恋。然而事实是婴儿还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它是支离破碎的,不协调的。于是自我就以“镜中之我”提供了一种完整的幻象,它拒斥异化的真相,取代破碎的自体(康德意义上的“物自体”)而以一种完整的“我”的形态呈现出来。自我的这种异化与整全的冲突将带来后边的辩证发展的过程,将我们引入俄狄浦斯情结中并以此进入更高级的社会化。在社会化后自我并未消失,而是依然维系着主体自以为的完满。
2.主体(subject),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他者的载体之我”。拉康的表述是“主体是一个能指对另一个能指所表征的东西”,意即主体只有在能指链条上的运动中发挥自己的作用,而主体正是存在于每一个运动的瞬间,或者说存在于欲望的驱动下,而又因为欲望的不可能性而永远无法达成其最后追求的东西:死亡——即一种彻底的整全性。
主体与自我的区别可以从小他者与大他者入手。自我建构于小他者之下,而主体建构于大他者之下。比如我们对母亲、对恋人这样的人的无可表述的依赖,就是小他者,而语言的、社会的宏大结构则是大他者。“自我”虽然说本质实际上是异化的,但是毕竟“自我”宣称“我就是我”,具有一种超脱结构的疯狂性;而主体则是“我是一个他者”,尽管主体事实上无法彻底被大他者化约,但它仍然是去中心化的,是社会关系的载体。
3.无意识(unconscious),一句话概括,它是“意识之下的意识,语言背后的语言”。第一它是社会秩序在主体身上作用的表现,是大他者在我们内心深处的幽邃的低语,第二它是像语言那样结构的,它按照语言的规则(比如隐喻和换喻)来运作。如果说语言是显性的语言结构,那么无意识就是隐性的语言结构,它相较起主体来说具有先在性,在主体形成之前它就已经在那里等待着主体了。当我们在做梦的时候会梦到的那些情景,实际上就是在白天我们在显性语言的生活中的那些被掩盖的非理性。毕竟“梦话”才是真话。而在拉康看来,主体就是无意识的主体。
这里再说两点:
1.不同于笛卡尔式主体所谓的“我思故我在”认为“我”存在,拉康认为“我在”不过是“自我”提供的整全的幻象。
2.不同于弗洛伊德将无意识界定于人的生物学本能,拉康将无意识置于社会中。并且我们可以进一步得出“集体无意识”这个概念,就是整个社会作为一个庞大的主体在明面的词汇的掩盖下,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精神分析揭露无意识的方式同样可以揭示社会、欲望运作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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