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晃悠悠驶入庄子,沿途留下一串普通的货物相撞的哐啷声。
这是今年最后一批送来的“货”,马车一路未停,一直行过好几道拱门。
直到进了最里面的园子,才分批将“货”送到各个院子里。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慵懒地靠在院子里的榕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稚嫩的生面孔。
都是些六七岁的孩童,他们脸上无一例外都是呆滞神色,不哭亦不闹,就那样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发呆。
果然,又是被下了药的。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却是一怔。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瞧,那眼神格外漆黑透亮,宛如暗夜中的星辰。
他好奇地冲那孩子招手,见他不动,只是警惕地盯着自己,于是抖抖腿站直身子,晃着步子走过去。
“呦,有点能耐啊,没变成傻子?”
他伸手搓了一把这孩子的衣袖,虽然不是什么名贵料子,却也是细棉。
小男孩猛地将自己的衣袖扯回,少年没料到,没来得及收回力,不小心扯开了一个小口子。
小男孩局促地捏着袖子,一言不发。
少年摆手,转身走进屋子,“别傻站着了,先进来歇会,外面那群傻孩子过阵子回过神来肯定得哭嚎,到时候想清净就难喽!”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但无一例外都很大:床是大通铺,桌椅都是长的,洗漱台也沿着墙占据了很长一块地方。
“屋里现在就我一个,我胳膊断了,跑完圈就回来了,这儿别的不咋地,待遇还算凑合。”说着,给小男孩倒了杯水。
他又指了指最角落的床铺,“那里正好有空位,之前的兄弟上周没熬过死了,以后你睡那儿。”
少年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把这里的规矩一条一条讲得清楚明白。
说完,他看向一言不发的小男孩。
小孩也抬头看向他,清凌凌的眸子里终于有了忐忑,问出了一个本不该是他这个年纪考虑的问题。
“我还能活下去吗?”
少年嗤笑一声,手掌按在男孩头上使劲揉了两下,“我胳膊都断了你问我?先好好练本事吧,不然,我可不敢说你只会断一条手臂。”
他本就瘦小,被他这么一按,身子都晃起来,脑袋也开始发懵,倒有些像外面中了迷药的孩子那般。
“喂,有名儿没有?”少年扶了他一把,问他。
男孩点头后又摇头,“没大名儿,我家姓刘,村里都叫我二郎。哥哥你呢?”
“我?没名儿。”少年想都不想,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在这里的人都没名字,只有编号。你以后也会用编号。”
暗阁就像一道分水岭,踏入这道门,前尘往事便再无瓜葛。
“不过,那什么编号都是上头的人叫,我们私底下都给自己取了小名,都叫这个。我叫阿言,因为我话最多。”
阿言摸了摸鼻子,笑嘻嘻的,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你以后也是这里的人了,你想个名字呗,要不我帮你想?”
“怎么取?我不会。”
“你喜欢啥就叫啥。”
男孩正沉思着,忽听窗外传来一声鸟鸣,清脆悦耳。他转头看去,一只家雀儿落在窗沿。
他刚上前两步,鸟儿便扑棱着翅膀飞上天空,越过院墙,逐渐消失在苍白的天色中。只留下小小一根羽毛,静静躺在窗边。
“阿言哥哥,羽毛……”男孩有些语无伦次,只举着那根羽毛凑到阿言面前,眼神亮亮的。
“额……那以后叫你小羽?”
“嗯!”小羽点头。
“你要喜欢,等我把这根毛拿绳子穿起来挂你脖子上。”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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