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吗......”
他的内心波涛汹涌,愧疚不停打击着被欲望冲昏的头脑,灵白这才幡然醒悟过来,眼里全是怜悯与心疼。他愣愣地撒开了按住法妄的手,眼神在法妄身上那大小不一,深浅不同的伤上,始终移不开目光。
他好像突然看见了什么,瞳孔急剧缩小。
法妄的小腹上,有一道粗长且深邃的刀疤。
这是怎么回事?
纤长的眼睫毛缓缓垂下,法妄觉得自己又惹别人不高兴了,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该那么矫情。
愧疚感同时也在法妄心中缓缓升起,头无论怎么样,还是垂了下去。他顾不上自己有没有赤裸胸ru,他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应该补偿灵白的。
法妄好似抓住了契机一般,眼里溢满了光,伸手抓住了灵白将要收回的双手,摁在自己的胸口,一股温热瞬间俯上心口,随后笑着开口。
“没事的,我也快成年了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开心就好了。”
他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弯了弯眼角,不知是心甘情愿,还是愧疚于他,他只希望灵白能开心。
可灵白又怎么可能会这样觉得呢,他只觉得诧异。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愧对于他,为什么反倒法妄来道歉了?他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他为什么要道歉?他就那么甘心永远被人踩在脚下吗?
还有令他更加疑惑不解的,那道刀疤。
他怕触及法妄内心深处无法愈合的伤口,更怕法妄再一次剖开伤口将痛苦的过往复述给自己听。
伤口即使愈合了也会有疤痕。
剖开即使缝合了也会觉得痛。
思索间,他的眉头不经意中,慢慢拧起,神情也越来越沉重。法妄见到这样的灵白,心头不由得拧了一下,惶恐不安。
赤裸的上身,方才暧昧的温度已然消散,身体渐渐开始发凉,其实灵白的眼神更冷。
神色中好像藏匿了无数把利刃,在疑惑和心疼中不停切换。
脑子里的更是乱的不行,无数个“为什么”和”对不起”席卷了他的大脑,灵白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神色也不受控制惊慌了起来,可他依旧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任何动作。
见他这样,法妄撒开手,动作很轻,灵白甚至都没有察觉。
他慢慢凑近了灵白,伸手扶住灵白的脸,然后轻轻吻了上去。
灵白终于被温暖而暧昧的触感唤回思绪。
他们身体与身体之间,只隔了一件衣服,而他们的唇,更是亲密的紧贴在一起。
这样的姿势只持续了几秒,俩唇分离之后,法妄微微抬起眼眸,像是做好了什么准备,吞咽了一下口水,随后缓缓开口道。
“来吧。”
灵白的欲望再一次被他勾起,眼里不停闪烁着渴望。他猛地把法妄摁倒在床上,法妄不敢睁开眼看,眼睛紧闭着,眉头也拧在一起。
只感觉到自己的颈间处,俯上了一个柔软湿润,温热的东西,他被这酥麻感激到了,嘴里不受控制发出了一声呻yin。
那股温热在自己的脖子上徘徊了足足一分多钟,悄悄退了去,直到暧昧的温度消散,法妄才呆呆睁开眼。
“就这样吧。”
俯在自己身上的人勾起嘴角冲着他笑着说着。
法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羞耻心瞬间爆棚,伸手抓了枕头往自己头上摁。
只听见身上的人嗤笑了一声然后慢慢抽身离开。
“好了,你还要睡么?我记得你挺清醒的。”
“我睡着了,不要跟我讲话。”
是真的忍不住,灵白一路憋着笑,洗了漱。
十月的天,不冷也说不上热,倒很凉快。
灵白漫无目的地观察着法妄的生活环境,别提多入迷,仿佛被绮丽童话吸引的孩子,一步步去寻找秘密的真谛。
“这是什么?”
他不禁自言自语道,在某个角落,没落着一张如同课桌般的东西,被蒙上白布,既神秘又诡异。
伸手试图揭开面纱,身后响起法妄的声音。
“别碰那个!”
灵白向身后望去,只见一张满脸惊慌失措的脸朝着他的方向奔来。然后挡在了那团白色神秘物体面前。
然后哑然失笑道。
“这个没什么好看的,走我带你看别的。”
越是这样,灵白越是好奇那白布之下的东西,但他怕触及法妄的伤口,便随着法妄去了。
走到一个昏暗的房间里,扑鼻的陈旧气息侵袭而来,法妄摸着黑开了灯,整个房间霎时间充满光明。
原来是这个房间没有窗户,难怪那么暗。
“这是?”
灵白发出疑惑。
这个房间跟法妄的房间差不多,简洁简单,朴素无华。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但不一样的是,桌子上和床上也都被盖了白布,显得更加神秘。
“我父亲生前的房间。”
这一句话,韵味无穷,好似在悲伤,又好似在感慨。
“你父亲很爱你。”
“我知道。”
不知是因为什么,说到这里,他的头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我不需要他爱我。”
闷闷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只会变成让我愧对于他的枷锁。”
”母亲也觉得我不配得到爱。”
话越说越热,泪悄无声息从他脸颊滑过,刚好被灵白的视线捕捉。他伸手用指腹为他抚去眼泪,将他拥入怀中,轻声安慰着。
“爱,不是别人可以定夺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拥有的。”
“这种感情是不能用口头表达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我想如果你需要,我会给予你。”
“给予你需要的一切。”
“或许我说得太过草率,但这就是我所想的。”
“从现在开始好好看向前方,好吗。”
“我就在你身后。”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温柔的气息越来越浓郁,抨击着大脑,和自己的想法,想无所顾忌地浸入灵白的身体,想看看他内心最深处的星辰大海,或许群星缭绕,或许鸟语花香,又或许是每一晚绚丽的落日晚霞。
以及,最爱的那个他。
他从灵白的怀抱中探起头来,注视着那双他期盼已久回归的双眸,一滴悲伤与喜悦结合的泪从群星缭绕的他的脸上滑过,而那群星,就是从遇到灵白的那一刻开始繁衍,直至如今,变得璀璨而耀眼。
法妄这次独自抚净眼泪,读懂了灵白的用意。
他希望他能独当一面。
但回头,他就在。
下午 5:17
“你确定不用我帮你吗?”
“你那技术真的可以?”
灵白说完嗤笑一声,笑中泄露了质疑以及戏弄。
“算了。”
“ 既然你那么不情愿,那我就不帮你了。”
那人的脑袋瞬间耷拉了下去,像极了一只兔子,耷拉着两只兔耳朵,诉说着委屈,一瞬间他的头顶仿佛起了一片乌云,下起毛毛大雨。
灵白看见这一幕,觉得搞笑极了,想笑又不敢笑,捂着嘴憋着笑。
“原来你想炸厨房啊。”
说完,灵白便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我不想。”
法妄憋着一股想打人的劲,浑身气无处可撒,呆呆地盯着灵白搁那笑。
灵白被他这一股傻冷样盯得发毛,假意咳嗽两下便一脸严肃地讲了起来。
“我的厨艺,杠杠的!”
“我比你牛B。”
“真的你相信我!”
“我比你牛B。”
“不信你让我做一次给你吃。”
“我比你牛B。”
........?
争来争去到头来还是灵白下厨煮了两碗面,解决了晚饭之后,天色尚未太晚,灵白提议出门散步,法妄信誓旦旦地跟着去了。
又是一晚的夕日黄昏,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上,两个身材高挑的男生肩并肩而行。
“哥。”
法妄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响起,打破了沉寂,灵白偏过头去注视他的眼睛。
“我在。”
“今天早上,你为什么不继续下去了,因为我没成年吗?”
灵白愣了一两秒,然后嗤笑一声,勾了勾嘴角挂上了平日里最暖的微笑。
黄昏趁机爬上了他那勾起的嘴角,挥洒着黄昏那层层绚丽色彩,他的半张脸都沉浸在黄昏的映照中,微微勾起的笑,竟有几分藏匿不住的宠爱。
“即使你成年了,我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去碰你。”
那个笑的韵味越来越浓郁,停下了脚步,他们面对面站着,昏黄的阳光为他们打上一层浓重的滤镜。
“我对你的感情,又不是肉体间的碰撞,你觉得难受的,我就不去做。”
站在他对面的男生脸上的表情怔住了,昏黄的日光也藏匿不住法妄脸上逐渐升起的红温,他好像把红霞偷走了,渐渐在白皙的皮肤上晕染开来。
他又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棉花里,脑海里不知不觉又回荡起那天灵白逆着光,脸上挂着笑,唱的歌。
街道上的行人稀稀疏疏的,迎着黄昏,路过了这两个在路边面对面站着的男生,心里刚生出疑惑,又被要事拉回思绪,继续赶路。
秋风也迎着黄昏轻轻抚过,勾起两个男生的发丝,一股熟悉的味道闯入法妄的鼻腔。
他抬眼望向眼前的男生,风抚起了灵白的缕缕发梢,脸上依旧挂着笑,捉摸不透又暧昧不清。一缕昏黄慵懒地躺在灵白的眼下睑,那双发亮的眼眸,压抑不住的情绪。
黑色卫衣上也爬满了黄昏那艳丽的色彩,以及黄昏下的暧昧氛围。
法妄的眼神也逐渐炙热起来,眼里的泪再也抑制不住,如同汹涌澎湃的洪水般涌了出来,脸颊上淌过一道接着一道的银河,眼里的星星闪耀着微乎其微的光芒。
那近乎缥缈的光芒,好像是可遇又不可求的,就像灵白。
两个人相遇的几率是十万分之一。
既相遇便是缘。
寥若晨星的缘分。
凤毛麟角的光芒。
若即若离的他。
独当一面吗,独自承受痛苦吗。
他已经受尽孤独的折磨,被病魔摧残。无数次把自己逼入死路。
凭什么他说放下就放下,凭什么他说无所谓就无所谓了,痛的不是他。
泪痕被光明捕捉,撒上了耀眼的星点,星河悄悄运转着,而星河的源头,溢满了冤屈。
昏黄的日光,将色彩遍布大地,可唯独没有落到法妄身上。
身前的男生见他无法控制自身情绪,好似是因为愧疚,又好似是因为怜悯,轻轻牵起法妄的手。
他是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将他那双冰得僵硬的手俯在自己的脸旁,虽被突然的冰冷吓了一跳,但他快速稳定了思绪。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法妄那冰得刺骨的手被一阵接着一阵的温暖洗走了委屈,清风好像吹去了那片悲伤的枫叶,即使还会有枫叶落地。
鼻头越来越酸涩,他不知要怎么面对眼前的男生,他只觉得愧疚。法妄将千万思绪藏匿在那双星海茫茫的眼睛中,用泪向灵白传达。
随着右手被沁人心脾的温热逐渐洗礼,左手也不知不觉升起本该有的红温。
法妄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随着最后一滴泪的坠落,他微微踮起脚,在夕阳黄昏的见证下,吻上了灵白的唇。
两个男生侧面迎着昏黄的光,在黄昏的洗礼中,在秋风的催眠中,在路人的讶异中,拥吻着。
这一刻,那层层绚丽色彩,从唇瓣触碰到的那一刻,染上色彩,叠上红晕。两双紧闭着的眼,紧贴着的唇,徘徊在这一点距离中的温热情愫,在唇瓣离去的那一瞬开始溃散。
灵白轻轻捧起他的脸,唇上是法妄留下的微弱气息,勾起嘴角,对那件易碎的艺术品露出一个温暖柔软的笑。
“等你成年了,我们就在一起。”
法妄的呼吸停了一瞬。
秋风再度来袭,力度比以往都要大,将他的一只眼盖住。
内心最深处那道从未敞开的门,好像迎着灵白的闯入,群星活泼了起来,闪烁着那已经微乎其微的光芒,即使油尽灯枯,也要表露爱意。
可一瞬间,那道门里的最深处,伸出一双满是泥泞的手,再次将他拖入无尽深渊。
零碎的记忆开始在脑海里播放着那不堪回首的画面,母亲那双如同利刃的双手,那尖锐的哭喊声,责骂声。
心乱了。
他的神色有了变化,染上了不合时宜的恐惧。
脑海里不断响起令人烦躁不安的声音,使他愈加惊慌失措。
“你不配得到爱。”
“你是灾星。”
“你下去陪法迁邱吧....你下去陪他,好不好?”
声音杂乱无章,掺杂着让他再熟悉不过的抽泣声。
“你去死啊!”
“我们才不要跟灾星做朋友!”
“没爹的孩子。”
“有娘生没娘养,还把爹害死了。”
泪又一次悄无声息地滑落,自作主张地挂起一道道璀璨星河。而泄露着那抑制不住的悲伤和愧疚。
灵白见他再次失控,便捏起法妄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他试图挽救,挽救那已经伤痕累累的心,想为他缝合已经血肉模糊的伤口,想为他抚去那充满痛楚的泪。
再等吻抽离开后,法妄坚定了内心,贴近灵白那张温暖的脸,轻声说着。
“等我成年了,我们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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